这日,他在正窗前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着,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声。 “放肆!知道我家娘娘是皇后还不闪开!” “皇后娘娘何苦为难属下,圣上说了任何人不能进东宫。” “我家娘娘看一眼也不行吗?” “不行,若是圣上回来了属下无法交代。” “你……你放肆!” …… 沈星言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有气无力道:“元宝,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元宝见他面无血色,仿佛一个久病未愈的病弱书生,忙给他倒了杯茶。 “公子别管他们,那是西景嫁来的那位皇后,听说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六宫嫔妃去给她请安,她嫌烦都给人恭恭敬敬的叉出来了,公子刚回宫她就来了,来了好几次,都被外头的禁卫军拦住了,她身旁那位叫锦瑟的丫头可是凶悍的,还有些手上功夫,今儿个大概是把她惹恼了,在外头闹起来了。” 沈星言喝了口茶,又听了一会,外头吵闹的声音小了许多。 “元宝,推我出去看看吧。” “公子,你身体不好,这种事让他们处理就是,别管他们了。” 沈星言固执的双手撑起身子要出去,元宝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连忙扶他去轮椅上坐着,推着他出去。 宫文殊看着锦瑟和守门禁卫军吵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扶额叹息。 谢敬之在一旁看戏,他本来就是个摆设,放不放人进去他说了都不算。 “谢大人!”元宝唤了他一声,谢敬之见沈星言出来了,正由元宝搀扶着从轮椅上站起来。 元宝年纪小,身子还没长开,要扶起沈星言相当费劲。 谢敬之忙过去接手,揽住沈星言的腰毫不费劲的将人扶起。 沈星言避了一下,躲开了谢敬之扶着他腰的手,只将身体的重量靠着手臂压在谢敬之手上。 祁英现在阴晴不定,沈星言只怕自己一个小不小心就要惹恼他。 宫文殊眼见今日又无望见着沈星言,打算回去,他朝大门口望了一眼,却见一个单薄的身影缓慢的一瘸一拐的来了门口。 宫文殊看着瘦脱了形的沈星言忍不住眼眶一阵发热,这具身体只要情绪一波动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他完全控制不住。 沈星言第一次见着宫文殊,宫文殊生的娇美,一身得体的红底绣金丝的宫装衬的肌肤白里透红,与他这副苍白的气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好似一个是生在大棚里的玫瑰,一个是瓦片下挣扎的小草。 沈星言最见不得女子落泪,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的腿……”宫文殊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禁卫军,几步跨上台阶。 “皇后娘娘!”门口的禁卫军纷纷在她面前跪下,阻止她进去。 宫文殊只能停住脚步,与沈星言隔着门槛对望。 “参见皇后娘娘。”沈星言对着她下跪。 “别!别跪!”宫文殊急的恨不得过去扶住他。 一旁的谢敬之立刻扶住了沈星言的手,将人拖起来。 “你腿脚不便,不必行礼。”宫文殊故作镇定道“我就是听说圣上带回一个公子,安置在东宫,所以生了几分好奇,来看看公子。” 沈星言浅浅一笑:“草民这副模样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没有,你……你别这么说。”宫文殊突然哽咽了一下,泪水又掉了下来,他真是讨厌死这个身体了,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这水是流不完了? 宫文殊迅速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今日是本宫唐突了,但本宫见公子像极了本宫一个故人,可否单独跟公子谈谈?” 沈星言看了看周围的禁卫军,面带愧意道:“皇后娘娘也看到了,没有圣上的旨意,在下出不去,娘娘进不来,怕是不成的。” 宫文殊想了想,最后嘿嘿一笑道:“没事,你等我,我会想到办法的。” 沈星言不明白祁英的这位皇后为何对自己是这反应?他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晚上,沈星言刚准备睡下,就听到窸窸窣窣的撬门声。 回来后东宫里只有他和元宝,禁卫军都在大门外守着,元宝也没睡着,听到声音以为进贼了,吓得立刻蹦到沈星言床边紧抓着沈星言的衣袖。 “沈公子,我们要不要叫人?” 沈星言听着这声音倒是像祁英从前撬门的声音,东宫守卫森严,一般的小贼进不来。 月夜下,一个人影正猫着身子拿着匕首撬门,门闩突然一松,那人怔愣了一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沈星言坐在轮椅上错愕的看着面前一身夜行服的宫文殊。 “皇后娘娘?”元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嘘~”宫文殊忙闪身进了门。 屋内的灯火亮了起来。 沈星言错愕的看着头上身上满是土灰和杂草的宫文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不禁怀疑祁英这位新娶的媳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虽然他现在身体不好,但好歹是个男子,一国皇后半夜私会外男…… 这……多少有点费九族。 宫文殊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急切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香皂不由分说的塞进沈星言手中。 “你闻闻看!”她期待的盯着沈星言。 沈星言看着手心里躺着的一块膏体,放到鼻尖下嗅了嗅,是淡淡的小苍兰的香气,熟悉的味道让他心尖一颤,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到犹豫,慢慢的变成淡漠。 宫文殊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沈星言礼貌的一笑:“皇后娘娘大半夜来就是为了送这么一块香膏?” 宫文殊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抓着沈星言的手道:“你再闻闻,我给你用过的。” 沈星言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冷下脸道:“皇后娘娘自重,您半夜私会外男若是传出去可是重罪。”
第44章 我们私奔吧 宫文殊那张漂亮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几分错愕,“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夜深了,娘娘请回吧。” 沈星言转动轮椅不再看她。 宫文殊不死心道:“元宝,你去外面守着。” “啊?”元宝自认为自己不认得这位皇后,可对方一下子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去啊!”宫文殊推了他一把,元宝犹豫的看了一眼沈星言,见对方没反对,这才磨磨唧唧的出去了。 “沈公子。”宫文殊在沈星言轮椅前蹲下,看着他低声道“是我啊,我是江离,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我真的是……” “皇后娘娘!”沈星言厉声道“别再说这么奇怪的话,在下不认识什么江离,您擅自闯入东宫,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若是叫人听了去,即便您是皇后也免不了责罚。” 宫文殊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里面是委屈,是不甘,他不敢相信沈星言真的就把他忘记了? “阿言……” 沈星言一怔,心底的某个角落突然被人触及,这一声“阿言”让他想到从前那个少年,无数次接近他,遇冷后总是这样委委屈屈,可可怜怜的唤他阿言。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江离时,他总有一种对方是祁英的错觉,是从前的祁英,像一束光,明亮又温暖。 沈星言胸口堵的厉害,他撇过脸,嘶哑却决绝的道:“请你离开,别再来了。” 宫文殊看着他的侧脸,久久不愿挪开,他觉得沈星言是他来这个世界的关键,他不愿意放弃。 “没关系,你既忘了,我们就重新认识。”宫文殊站起身道“我叫宫文殊,但请你记住我的另一个名字,江离。” 沈星言依旧不理他,执拗的不去看他。 宫文殊强扯起一笑道:“你身体不好,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听到对方明日还要来,沈星言想阻止,可宫文殊已经开门出去了。 宫文殊走后,元宝才回来,将门掩上。 “沈公子,您认识这位皇后娘娘吗?” 元宝第一次见着这么奇怪的女子,谁家好皇后大半夜跑来见别的男人。 “不认识。”沈星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期待还能再见到对方。 他摩挲着手里那块四四方方的香皂,从前他并不喜欢小苍兰的味道,可现在,这味道让他心安,江离还在这个世界,心底好似多了一份温暖。 沈星言轻轻嗅了嗅那小苍兰的味道,他暗暗告诉自己,这一次不能再把江离牵扯进来了。 然而,第二天,沈星言刚睡醒,就见一身太监服装扮的宫文殊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他床前,不施脂粉的“小太监”清秀可爱,还真看不出是昨日在门口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沈星言头发乱糟糟的,震惊的看着笑眯眯的宫文殊,久久缓不过来。 “我给你炖了些鱼汤,说是有助于恢复,刚炖好,还热着,你快试试!” 宫文殊说着自来熟的将那食盒放到桌上,开始往外拿吃食。 “他们给你的饭菜哪是人吃的,发霉发臭猪都不吃,正常人都得吃坏肠胃,你这身子怕是要给他们折腾死,我让人炒了几个清淡的小菜把那些猪食换了,以后我来给你送饭。” 沈星言看着在桌前忙碌的背影,不安的蹙起眉。 元宝端来铜盆,要给他洗漱,沈星言拨开元宝,冷下脸道:“皇后娘娘,请你不要再做这种没用的事,还有,不要再来这东宫!” 宫文殊的手顿了顿,她放下手里的鱼汤,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之色。 “你若再来,在下便要同门口的禁卫军告发你了。” “你去说好了。”宫文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告诉他们,他们就会告诉圣上,圣上定要来问我,我这人惯不会撒谎的,就会和盘托出,到时候让他再打死我一次吧!” “你……”沈星言没想到对方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宫文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他发现自己竟这般了解沈星言,不禁有几分得瑟。 “你放心,我就偷偷的来,他又不知道,等他回来了我再想办法就是。” 沈星言苦着脸,这个人怎么跟从前的祁英一样固执? 宫文殊见他没再说话,又见元宝在发愣,催促道:“元宝,愣着干嘛?快服侍你家主子洗漱,一会饭菜都凉了。” “哦哦哦,好!”元宝这才扶着沈星言起来洗漱。 三个人难得再聚在一起,宫文殊开心的又是盛汤又是夹菜。 沈星言刚喝完汤,手中的汤碗就被宫文殊接了过去,她一边盛汤一边道:“多喝点这鲫鱼汤,今早我天一亮我就让人去湖里打上来的,熬了好久的,我别的不行,熬鱼汤可是个好手。” 元宝战战兢兢的吃着饭,也不敢吭声,只能偷偷观察着宫文殊,他觉得这皇后怪的很,又有点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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