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周清弈送出的画,太子满面笑容:“弟夫有心了,你的字画向来都是极好的,父皇还夸奖过呢。” 宋翎轻哼一声:“兄长偏心,我也是送了礼物的,怎么不见你夸。” 太子急忙哄道:“哈哈,我们昭华送的礼物,兄长当然是喜欢的。” 宋翎送了太子一株红色珊瑚摆件,在当时来说是世所罕见的珍品,价值连城。 “希望兄长和嫂嫂能够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兄长希望你和弟夫也能恩爱不疑。” 拜过天地,身着喜裙的新娘子便被侍女带回到了婚房,等候她的如意郎君,宾客们也可以开始走动,互相寒暄。 卫礼一眼就发现了季俞安,那人小脸红润,精神已经大好了。 看到他,季俞安温柔笑笑,只因祖父还在边上,不太好过去。 周清弈自是和宋翎并肩,荣亲王看到他们俩后,笑呵呵的端着一盏酒过来打招呼:“昭华殿下,许久未见了。” 宋翎轻轻跟他碰盏,笑笑:“皇叔,别来无恙。” 算起来,荣亲王还算是他和周清弈的媒人,不是他办那一场诗会,他也不会遇到周清弈。 荣亲王观昭华殿下气质越发的柔和,与夫郎形影不离,想来他也是极满意这位夫郎的。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能间接促成这一对佳偶,心里亦是喜悦。 “荣亲王,过来跟我们喝两杯啊。” 有大臣唤他,荣亲王恭声跟宋翎告辞,刚转头,就撞到了一个脸上绑着白绷带的少年,酒杯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那少年身姿挺拔,右眼和大半边脸都被绷带裹住,只露出左眼,眼神幽深,气宇不凡。 他生气的指责道:“哪来的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主子是谁?” 灰衣少年嘴角轻勾,即使看不到太多表情,也能从那深潭一般的眸子中看出不屑和嘲弄。 在场之人众多,荣亲王有些下不来台,怒道:“来人,给本王把这个无人管教的野狗东西拖下去!” “荣亲王,本将军记得,军营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常驻边关的大将军谢均一身劲装,一长一短一对宝剑配在腰侧,仰首跨步,以傲然之姿踏入正殿中。 他战功赫赫,景帝特意准许他上朝面圣都可以佩戴刀剑,更别提在其他地方了。 谢均这种双手血腥,杀戮过甚,在刀山箭雨下走过之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场不容小觑,一下就能把人震住。 荣亲王与他不熟,更不知这个少年是他的部下,只好讪讪道:“原来是谢大将军的部下,本王失言,越俎代庖,将军莫怪。” “废物,给谢家军丢人。”谢均瞥了少年一眼,又转头对荣亲王道:“他是个哑巴,怕是不能亲自开口跟王爷赔不是了,还望王爷海涵。” 少年被骂一句“废物”,并不生气,方才还冷冷的目光,此时却变得柔和,一直跟着谢均转。 荣亲王哪敢再说什么,陪笑脸道:“无事,无事……” “谢将军一来就摆谱?可惜,这儿不是你的府邸。”宋翎走过来,与他对视,傲慢道:“既然哑巴不能说话,那不如将军亲自给荣亲王道歉,也好给下属做个榜样。管教不严,想来也是将军的过失。将军觉得呢?” 他的语气毫不相让,谢均知道为何。 这是还在为之前他打了周清弈一拳而生气。 看他们两人已经佩戴上了双鱼玉佩,象征着相濡以沫,谢均的目光黯淡下来。 过去这么久,他已经释怀了。 “这有何难?”谢均笑笑,肆意张扬地对荣亲王说:“王爷,本将军的下属无知莽撞,对你不敬,本将军管教无方,只好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道歉不是认输,他只是不想失去和昭华的友谊。 身旁少年单目喷火,紧紧攥拳,指甲抠入掌心都未察觉,看向宋翎的眼神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得到谢均道歉,看他吃瘪,宋翎的心里舒服不少。 周清弈碰了碰他的袖子,无可奈何的摇头笑笑,仿佛是在劝他见好就收,切莫发火,那一拳结下的梁子已经过去,不需要在乎了。 荣亲王已是汗流浃背,心里不安。 他一个闲散王爷,实在受不起战功累累的谢大将军赔礼,找个借口便离开了。 太子大婚,作为好兄弟,谢均马不停蹄地从边关赶来,马都跑死了三匹。 这少年是他在战场上捡到的小残废,不会说话,脸好像受了伤,没揭开看过,想必也是丑极。 何必揭人伤疤。 谢均没什么文采,只能随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就叫做“无名”。 此少年耳力惊人,某日的深夜,他听出了敌军进攻的脚步,及时汇报,救了全军营的人。 谢均信他所言撤退,军队免去一场苦战。 否则一旦被敌人偷袭成功,将士们定是要死伤无数。 他不会说话,做事时手脚麻利,谢均的耳根子能落个清净,很是满意。 自此之后,无名就跟着谢均了。
第84章 中计 谢均的到来,无疑是向所有人宣布,谢家也会站在太子身后。 边塞的奇珍异宝,谢均送了满满的一箱来,只为贺喜,足以见其诚意,令太子很是欢喜。 又见他和自己的胞弟、弟夫有冰释前嫌的迹象,太子决定充当和事佬,组织他们一起去喝酒,好好聚聚。 宋执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格外留心宋翎身边的男人。 周清弈眉如远山,目盛清水,在丝竹笙箫、人声鼎沸中独自雅正淡然,这孤冷高洁的模样,着实勾得人心痒痒。 郎君再好,却已是昭华的男宠,他不放人,自己也没机会,只能多看两眼,当做解馋了。 宋执收回目光,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齐鄞,示意他可以开始动作了。 齐鄞颔首,把杯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像是给自己壮胆,随即握紧手中的药粉,大步走出正厅。 回廊里,站着季家祖孙。 季相的风湿腿最近总是隐隐作痛,站不了太久,需要静养。 看到他疼,季俞安一脸担心:“祖父,我扶您回去。” “不用。俞安,祖父腿疼,需要先回府里,不能陪你了。你跟翠儿在这里玩一会,然后早点回去。” 换做平时,季相定是要把这个宝贝嫡孙一起带回家才安心。 可季俞安大病初愈,好不容易能出来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粉扑扑的小脸一路上都挂着笑。 季相想着,让他自由玩乐一天吧。 或许昭华殿下说得对,俞安是人,不是小猫小狗,怎么能总是拘束他呢? 对于祖父的改变,季俞安有些惊讶:“祖父,您怎么……” “俞安,今日太子大婚,倒是让祖父有了很多感触。”季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怜爱:“古人曾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终有一日,也要同心爱之人拜高堂、拜天地,在这之前,祖父希望你能先见过三千弱水,再做出不后悔的选择。以前是祖父不太开明,没有意识到你已经长大,能自己主张自己的婚事,只会一味的关着你。俞安,今日玩开心了再回家吧,季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你也是季家的骄傲。” 季俞安眼眶发热,鼻子一酸,想要掉泪。 祖父对他的舐犊之情,此生都难以报答了。 目送祖父上了马车,他现在突然很迫切的想见卫礼。 季俞安转头对翠儿道:“翠儿,你去帮我叫昭华府的卫礼过来吧。就说,就说……季俞安邀他在凉亭一见。”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 翠儿去寻卫礼,季俞安独自在亭中等候,紧张得手心发汗,下意识的在心里默默练习着即将要跟卫礼袒露心意的话。 齐鄞看到季俞安背对着他,一个人坐在亭子里,便朝着那边走过去。 从季俞安的背影,也能看出他身子清瘦了许多,颇有我见犹怜的味道,齐鄞心里一软,微笑着,正要同他打招呼。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季俞安以为是卫礼来了,开心的回头,莞尔一笑道:“卫……” “齐鄞,怎么是你?” 发现是他的时候,季俞安笑容敛去,有些尴尬。 齐鄞脸色一黑。 方才对他的怜惜之情,也在他喊出别的男人名字时,瞬间变为了嫉妒。 他在季俞安对面坐下,假笑着寒暄道:“俞安,最近还好吗?” 季俞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良好的教养也让他做不到对人破口大骂,只好礼貌的点点头:“一切都好。” 齐鄞放心道:“你没事就好。上次是我喝多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一直想去找你,跟你道歉,但听说你病了,你们家也闭门不见客。竟是拖到今日,才能与你见上一面。” 季俞安淡淡道:“没事,都过去了。” 他不恨齐鄞。 相反的,如果不是大病一场,他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齐鄞道:“俞安,现在你的心还在我……” 季俞安打断他:“齐鄞,我有些话也想跟你说。之前口头答应你的婚事,是我思虑不周,以至于这些时日耽误了你。既然你已知道我更改心意,那么我们的婚事便就此作罢吧。” 他的话言简意赅,愿意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也代表了他心意已决,没有挽回的余地。 齐鄞捏紧手中的药粉,露出自嘲的笑:“俞安,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季俞安眼神真诚,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口承认:“是,对不住了,齐鄞。我也真心的祝福你,以后能够找到良配。” “好啊,我可以答应。”齐鄞笑吟吟:“俞安,同我吃杯茶吧,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是好聚好散。” 季俞安觉得不对劲,想要委婉推拒。 齐鄞施压道:“俞安,我们没有做夫夫的缘分,难道就不能做朋友了吗?你连一盏茶的面子都不愿意给我?” 他倒了两盏茶水,推到季俞安眼前。 季俞安犹豫道:“此茶性寒,我……” 大夫说过,病才刚好,不能喝太多茶,否则养生的药性会减弱。 齐鄞挑眉,又问:“俞安,难道你是担心我倒的茶水不干净?” 他端起其中盏茶,一饮而尽,轻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茶水无碍。俞安,你我婚约作废,我定会受到京城中许多人的耻笑,也算是我为了那天的事给你赔罪了。” 听到齐鄞这么说,季俞安无奈的叹息,都是一笔糊涂账。 既然茶水没什么事,他也不是忸怩的人。 齐鄞都能爽快答应他毁约一事,那么这一盏茶,喝了也没什么,就当是应了他所说的,好聚好散。 季俞安拿起另外一盏茶,轻抿一口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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