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关上的,那洗婆子站在满绣红喜窗子外,探出个脑袋努力想要往里边儿瞥。 “用不着催,公事办完我自会去,先退下。” 他努力压着嗓子说话,囍时到了外面是要放鞭炮庆贺的。 这下那婆子也听不大清楚,自然而然的就糊弄了过去。 她笑着拉高音调:“哎呀你看我这老婆子,就是爱多嘴!只不过这皇后娘娘安排下来的差事,老奴也不好糊弄她去啊!” “哼,你就回去告诉她,这场婚事我们二人双方办的都很满意。没有什么不妥的。” 媒婆儿又喜笑颜开,一双老褶子眼都要笑烂了: “是是是,那大人您忙,老奴就先告退了。伍大人和大夫人真是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阿野在屋里,嗓子都要压低冒烟了,这皇后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多。 等到外面没有动静了的时候,他才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 府内很是喜庆,鹅卵十字路上还铺着红色的喜铺。 “伍公子,小姐催促您去,夜深了,请您尽快就寝吧。” 是那个叫春敏儿的人身边的丫头。 “知道了。如果他乏了,可以现在休息,不用等我。” 外面的丫鬟轻轻回了一句,便又踏着小脚步离开。 阿野现在在这儿也不是,在那也不是,他又不能真的去跟那个叫春敏儿的人行周公之礼。 实在是太荒谬了。 … 已经到了子时,他才推开门儿进去,本以为那个夫人已入睡,却不想刚走了一步,床上的人就突然坐起来,看着阿野道: “伍郎,你是嫌弃我吗?还是嫌弃我姑姑将我强行许配给你。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伍郎!” 阿野定立在原地,早知道该再等一会儿进来。 他本来只是想进来取一个东西,没承想床上的人突然跳下来,从他背后抱住他。 腰脊处的地方猛然一处温热。 是春敏儿的脸贴了上来。 “伍郎,你能不能不要走?”
第五十九章 :娇妻 “我还有公事要办,姑娘,还是尽早休息吧。” 阿野哪里跟女子这般亲切的接触过,双手握成拳,想要去推开那女子还在自己腰上的手,又唯恐轻薄了人家。 还要压低声音,捏作伍炙因的声喉。 春敏儿徐徐道来:“虽然公子你没有见过我,可是我却从小时候进宫那刻起,就早与你见过一面。” 那年伍炙因方满十六岁,从朝中授予官帽后,正要往回赶。 碰巧,皇后娘娘唤春敏儿进宫陪同。 小甬道上,春光乍泄,伍炙因满心满眼都是回去伍府,临走时,他记得太子殿下“令”他必要考个功名回来。 不然就治他个“愚笨”之罪。 他健步如飞,见到宫里的娘娘也是先规规矩矩的行了好,不显匆碌之色。后再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往正东门方向去。 春敏儿就是在那时候瞧见他的。 少年之姿,头角峥嵘。 往这整个皇宫里望去,再放眼到大京城,没有一人能够与他相比之。 春敏儿这般锦瑟年华的女孩儿,便是只看了一眼,就沦陷了。愈往后,便愈发不可收拾。 她接着道:“只是那是你并未瞧见我。爹爹说女儿家要学做矜持,可我不想,也不愿。” 阿野身后的娇羞的笑了一下,手臂上的力收的更紧了些,隔着薄薄的衣物,香温玉软地贴到他的肌腹上。 酥酥麻麻。 “所以待我到了能够出嫁的年纪,我就去主动寻皇后娘娘为我们赐婚。” “伍郎,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无妨,我可以等。其实……”春敏儿顿了好一会,才慢慢吐出来下一句话:“你我夫妻二人之间也不必如此相敬如宾。” 半晌后,阿野放弃推开她手的想法。 稍微用点力的往前一大步跨走,头也没回道:“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春敏儿脸上腾红一片,绯霞满肩。 要一个女儿家说出这等羞讪难为情的话,而且还等不到回应,他看着眼前人冷漠坚挺的背影,不甘心在新婚之夜,竟然还得不到丈夫一个眼神的垂青。 “伍郎!” 春敏儿一把向前,纤纤玉指拉住阿野的喜袖,逼问:“难道我竟如此不堪?” 而阿野只想赶紧逃离。 春敏儿不依不饶,势必今天晚上要与“伍炙因”洞房花烛夜。 几个趔趄过后,阿野不想再绕,刚打开门走出去,就听见屋内一声惨叫。 难道是刚才把她给推倒了? 可他只是轻轻一推,并未用力。 旋即回过头往里探去。 他头上还戴着喜帽,压的极低,脸面向下侧着,垂下来的金丝珠流又替他虚了容颜。 黄烛光,黑天掺半。明明灭灭,瞧不真切。 春敏儿瘫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鼓凳斜楞在地上。 磕到了? “你没事……” 阿野这话还没问出口,地上的人便突然起身,迅速伸出手挑掉他头上的帽子。 倏而惊呼道:“你是谁——!?” “你不是伍郎!来人啊……!” “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公子身边的侍卫!”阿野怕他的尖叫声会引来其他人,只好先出此下策的捂住她的嘴巴。 春敏儿越是挣扎,哈吐在他手掌上的热吸便越多,若明若昧的烛光摇曳下,显得很是迷蒙。 “公子他,他有些事务要处理。还望…夫人您多担待。” 春敏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慌忙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 阿野:“公子确实是走不开。才让我来代替他……成亲。若是夫人您把这事儿闹大了,皇后娘娘那边定要责难,我倒是无妨,任凭处罚。” “可是公子……” 他故意言语道断,就是为了引诱春敏儿说出他想要听的话。 身前人发出细碎的呜咽声,这下也不摇头了,一直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了我。” 阿野也不愿这般对待人家,观察了半晌后,慢慢的松开手掌。 内里都是水雾,他没仔细辨明,收了回去。其实那里面还有些许春敏儿唇上的胭脂红。 春敏儿又立即横眼语昂道:“你现在告诉我他在哪?” 刚给她解了口封,她就又气焰熏天的把阿野逼至到栓帷幔的悬柱处: “莫不是心许了其他家姑娘,就算不愿意娶我,也不能在新婚之夜这般辱我!” 她说罢,猛然从木案上摔破一个小酒杯,从地上迅速拾起一个碎尖片子,刺向自己的脖颈: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看你们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 阿野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温声细语规劝她:“大人他,明日就回来。” 春敏儿眼中含泪,看的要哭,像是梨花带雨。 嘶吼道:“滚出去滚出去,你给本公主滚出去!” 阿野没再多说,拾起高帽,仔细的关上门儿出去。 里面续而传出来一阵压抑着的哭腔。 他突然心很愧疚,抬头看了眼天,是个弯月。 “……”还是快走吧。 — 这婚事本应大办特办三天,春敏儿此刻却感觉整个府内,连同自己,什么伍夫人的呼号,都是在自取其辱,侮辱自己。 第二天一早,就命人把府内的彩结全部拆掉。 蒋小白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做了梦。 伍府内外一点儿喜气都没有,反而显得很是清冷雅致。 他扭脸,看了身边的伍炙因一眼,故意问: “你昨天真的成婚了?” “殿下。别再拿我取笑了。” 伍炙因轻笑一声,这样也好,他还是喜欢这种有竹雅而无奢华的样子。 不花眼。 推门进去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站在门口对着下人指指点点的春敏儿。 她昨儿一夜无眠,心里是又苦又气,又悲又哀。 想硬气一点天亮见到人就立刻和离,而后又觉得太舍不得。 许是他真的有急事儿呢? 只不过是急到没时间来成亲罢了。 劝说好自己以后已是天明,春敏儿拖着疲乏的身子一出来又没吃到和胃口的早膳,娇生惯养的公主小性子就立刻使出来了。 “本公主不吃生姜!不喜腥膻,连你们也看不起,我不想好好伺候??” 低着头纷纷跪在地上的吓人,连忙解释道:“奴婢不敢,奴才不敢……” “小的们,这就再去重新准备一份上来。” 春敏儿大早上的发火,这一通下来也没了什么胃口。 她本来想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第一天进府,怎么说也要给别人树立个好形象,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发脾气。 她刚要抬脚走下阶梯,便就看到了站在伍府门口处,刚进来的伍炙因二人。 先不说挡在伍炙因前面的那个看起来气体虚弱无比的少年。春敏儿可以直接把目光聚集在他身后人的脸上。 没错,伍炙因和少年时期的变化并没有多大。 只是褪去了几分稚气,脸庞显得更为俊逸,个子更为高挑修长了。 她瞧不真切,但也能非常确定,自己已 经把要和离的最后一丁点儿想法抛到九霄云外了。 “伍郎!” 她小跑下来,裙片太长,又差点牵绊到。 蒋小白看见刚才还远着的人跑过,身子往后斜了一下,自动让出位置。 “伍郎,你昨日去哪了?” 春敏儿细眉微撇,如樱桃般粉嫩红润的小唇嘟起来,声音尖细温柔,这会儿显得娇俏极了,跟刚才发火的模样判若两人。 蒋小白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心里喟叹道:“哥哥真是艳福不浅。” “我昨日在管弄朝堂中要事,在许侍郎家待了整宿。”他眼尾上挑,换了副更宣松的语气:“昨夜休息的可好?” 阿野刚刚见二人回来,正要向他们说起昨晚的事情,只是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春敏儿就急不可耐的跑过来了。 伍炙因问完这句话,还若有若无的看了身旁的他一眼。 春敏儿神色复杂,但又很快的恢复了轻松的笑影: “好是好,就是没有夫君的床歇,很是清冷。” 这样私密的话,她就这样当着众人一点儿也不羞赧的说出来。春敏儿上前一步,瞪了眼旁边的蒋小白。 怎么这么没眼色,没看到我要挽住夫君的胳膊吗? 蒋小白又往后去了一步,原来春敏儿也不识她。 且今日穿的也是格外素朴,一点儿也不起眼儿。 伍炙因下意识的朝他那边看了一眼,正要开口,就听见春敏儿率先问起来了。 “伍郎,这小公子是谁?架马的车夫吗?看起来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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