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把森*晚*整*理吃食放在桌子上:“二哥不必拿话激我,我不会杀你。” “而且……” “就二哥现在这副模样,是比不上阿酒的。” 裴麒的脸黑了黑,自从被圈禁,他浑浑噩噩度日,已经许久不曾看书,也许久不曾练武,这么对比起来,跟沈怀酒的确差不了多少。 裴皎问:“二哥经常饿着?” 裴麒沉着脸没有回答,裴皎道:“这样下去身体早晚会垮,先用点东西吧。”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裴麒没有动,那些东西看着就够了,每天如此,根本吃不下去。 裴皎在他对面坐下:“父皇的身子大不如前,二哥想不想见父皇最后一面?” 裴麒沉默了一会儿,情绪低落:“父皇还未到天命之年,其中……可有我的原因?” 当初若是他野心没那么大,做一个听话的儿子,不忤逆父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心里明白就好,难道还要我来安慰你吗?”裴皎丝毫不留情面:“做的时候就该想过结果,当时如果你赢了,难不成会准许父皇继续活下去?” 裴麒无话可说,两人又安静了下去,裴麒起身喝了一碗粥。 “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裴皎弯起嘴角:“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看着他笑的像只小狐狸,裴麒舔了舔唇:“其实你只要撒个娇,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裴皎嗤笑出声:“是吗,那……我的好二哥,你借我点血怎么样?” “借我的血?”裴麒的心思转了几转,外面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更不知道裴皎想做什么,不过需要用到他的血,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裴皎自己的血不行。 “哈,哈哈哈哈……” 裴麒忽然大笑起来,停下后方道:“小六啊小六,你我竟不是亲兄弟。” 他走到裴皎面前,努力盯着裴皎的脸:“既如此,那为什么沈怀酒可以,我不行?” 见裴皎不答,裴麒质问:“为什么沈怀酒可以,我不行!” 裴皎偏开头,摸了摸发疼的耳朵,看着裴麒愈发暴躁,那模样跟疯子差不多,不过显然,他没有疯,否则早就冲过来了。 “冷静下来了?” 裴麒重重的哼了一声,看裴皎的眼神愈发赤/裸。 “不管是不是亲兄弟,我都不在乎,反正又不能生孩子。”裴麒道:“那沈怀酒究竟有什么好的?” “就凭他长了一张好脸?” 沈怀酒的好处,别人自然不会知道,裴皎讽刺道:“你连张好脸都没有,颓废的看着跟父皇年纪差不多,还问我为什么他行你不行。” “你答应我,过几天让你见父皇一面。” “若我不答应呢?”裴麒问。 裴皎:“不答应,难道我不会打到你放血吗?”
第81章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几天, 裴麒已经人模人样起来,虽比不得从前意气风发光彩照人,好歹算是能看了, 不像之前胡子头发乱七八糟。 “我还有一个请求。”裴麒跪在地上道。 “你说。” “父皇驾崩后,我要亲自扶灵, 之后看守皇陵,今生不再回盛京。” 裴皎无异议:“准。” 裴麒起身:“六弟,保重。” “保重。” 永平二十七年冬, 永平帝崩于乾元殿, 于长定殿停灵, 前朝后宫尽哀。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日, 夜里更冷, 裴皎跪坐在灵前,看着一旁的小太监把冥钱放进火盆里, 火焰不住的跳跃升高,凝成一缕缕细烟飘散在房间内。 他身后跪着十一皇子,逍遥王及宗室们,裴瑄因为不吃不喝病倒, 正在暖阁休息。 这一次裴皎没那么好心,裴瑄跪晕过去的时候,他吩咐人给裴瑄灌药,弄醒后继续跪着,无法休息导致病情越来越重,现在的确是下不来床了。 相比上一世, 裴瑄受了这么多苦累, 想必更加怨恨他。 怜和来报说裴瑄醒了,挣扎着要出暖阁, 宫人们实在拦不住。 裴皎点头表示知道,又等了一会儿才起身出了长定殿。 风雪已停,只是天还阴着,怜和往裴皎手里塞了个暖炉,一呼一吸间凝成雾气,鼻尖被冻的通红。 裴皎看着远处的金吾卫行过:“这两日冷,多备些热汤给他们送去,就算有内力护体,想必也是冷的。” “殿下的关心,大人们都明白。”怜和低头应下:“登基事宜礼部跟宗人府已经准备好,殿下明日还要告位天地,今日早些休息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故去已有三日,这是殿下的孝心,登基后再继续守灵是一样的。 “你留在外面,我去看看裴瑄。” 怜和应下,招呼程放过来,盯紧里面的动静,这些年殿下跟十二殿下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十二皇子跟皇德妃动作频频,若是想动手,应该就在今天。 刚才十二殿下挣扎着要去长定殿,他吩咐宫人们不必全力阻拦,如今十二皇子已有十三岁,力气纵然比不上终日做活的太监们,这么长时间也该挣脱出来了,既然还没出来,就证明他根本不想去长定殿受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 裴皎见裴瑄站在正中央跟宫人们推搡,沉着脸呵斥:“你身体还未痊愈,作为主子跟一群下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暖阁内的宫人们跪下,战战兢兢的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明日太子便要登基,威势日重,几个承受不住的小宫女已然出了汗,却不敢动,生怕被发落出去。 怜公公交待他们不必用力阻拦,有那么个意思就行,难道还是用力过度了? “六哥……”裴瑄惊慌的看着裴皎,这些年两人的关系跟其他兄弟差不多,再加上裴皎经常不给母妃面子,说话毫不客气,让裴瑄有些害怕。 裴皎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你们都出去。” “是。” 裴瑄看着宫人们一个个离开,更加手足无措,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六哥单独相处了,想起母妃说的话,裴瑄努力稳住心神。 裴皎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怜和说你闹着要去为父皇守灵。” “嗯,父皇驾崩,作为儿子合该去灵前尽孝,我独自一人留在暖阁休息于心不安。”裴瑄诺诺道。 这么多年过去,裴皎已然忘了上一世裴瑄说的是什么,想来应该大差不差。 “胡闹。”裴皎斥了一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父皇还在,定不愿看你如此,难道你非要跟父皇一起去了才算尽孝心吗?” 裴瑄脸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但裴皎清楚,这是一条毒蛇。 “可是……” “没有可是。”裴皎打断他的话:“还不快去歇着,看你说几句话就开始喘粗气,一会儿又要晕过去了。” 裴瑄听话点头,看向桌子上的茶壶,走过去给裴皎倒了一杯茶水。 “外面冷,长定殿不能点火盆,六哥喝杯热茶再走吧。” 他端起茶杯,却不见人接,心中惴惴不安。 裴皎静静的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也是这个世界上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他唯一的亲弟弟。 上一世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离现在非常遥远,刚开始他确实想要报复,恨不得杀了裴瑄,后来他对沈怀酒的关注越来越多,忽略了裴瑄与母妃,因为沈怀酒,他对母妃跟裴瑄的恨意慢慢消磨,再加上前些年母妃过的不好,有时候他会想,如果这一次母妃跟裴瑄不对他下手,他可以放过二人,让裴瑄做一个闲散王爷,再高高的把母妃架起来,安稳度日便罢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裴皎没有动,裴瑄越来越紧张,差点因为腿软倒在地上,茶水撒出来些许。 “六哥?” 裴瑄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东西,不是因为惶恐,而是因为激动,裴皎道:“端了这许久,不烫吗?” 裴瑄点头:“烫。” “茶既烫,就先放下。”裴皎坐到椅子上,看着裴瑄转身放下茶杯,小心翼翼的呼了口气:“瑄儿。” 裴瑄吓了一跳,立马应声。 “你可还记得七年前我拿了一盘糕点,你吃完后难受了一夜?”裴皎问。 裴瑄摇头:“那么久远的事,我记不太清了。” “是吗?”裴皎知道他在撒谎,没有戳破,转而道:“这杯茶你只要喝一口,我就放过母妃,怎么样?” 裴瑄脸色大变,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六哥一直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裴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直到裴瑄无助的看向他,又问了一遍:“怎么样?” 裴瑄软倒在地上,嘴唇不住发抖:“我……” 茶里面有剧毒,因怕一下杀不死裴皎,特意加了量,别说一口,就是碰一下都会死,他不想死。 眼泪登时喷涌而出,裴瑄哭声不止:“不是我,六哥,我不是有意的。” “是母妃,都是母妃让我这么做的……” 裴皎看着他哭,心中无半点波动:“既如此,你自己做选择,是你自己喝还是给母妃喝,全在你。”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是你病势加重,懊悔不能在父皇灵前尽孝,忧思之下断了气,还是母妃心痛难当,追随父皇去了,你自己选一个,如果选不出来,一个时辰后就是你的死期。” “不,不能这样,六哥。”裴瑄含泪抬头,对上裴皎阴冷的视线,后面的话直接憋了回去。 六哥是认真的! 裴皎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裴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厥过去,裴皎招呼人进来:“把他弄醒。” 怜和见裴皎发了狠,不敢耽搁,立马泼了一盆冰水过去,裴瑄醒来后更加绝望,他不想做这个选择,一点也不想。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裴瑄浑身发冷:“六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想这么做,是母妃逼我的,母妃跟我说……” 他斜着眼看了眼怜和,继续道:“说你不是父皇的儿子,不能……不能当皇帝,否则对不起离昭的江山与百姓。” 裴皎懒的听他废话,就算他不是父皇的儿子又怎么样,难道这天下一直都姓裴,一直属于离昭吗? 再说百姓,只要能安居乐业,不至民不聊生,百姓不会在乎谁做皇帝,更不会在乎江山的更替。 “母妃说不是便不是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曾与父皇滴血验亲?再者说,母妃早前不理世事,经常神情恍惚,说不准是得了癔症才会胡说,你不来问我,直接信了她的话,只不过是想寻我的错处,好给你恶毒的心思一个理由罢了。” 裴瑄摇着头,他不想承认,也不想知道其中深意,仿佛只要不去想,他就是正义的那个,他就没有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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