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酒强行把裴皎按在腿上,不让他乱动:“这几天没能见到殿下,一会儿还要走,殿下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裴皎紧紧抱着沈怀酒,趴在他的肩膀上平复着心情,语气仍带着幽怨:“是很累,也很想睡觉,但我更想睡你。” 沈怀酒:“……” 裴皎经常说些大胆言论,好似完全不在意,就算被人听到也无所谓,沈怀酒无法接受,就算只在他面前说,他也会觉得羞耻,只能干巴巴的转移话题,后来裴皎看他每次都会脸红,越来越喜欢故意逗他玩,听得多了,沈怀酒现在能从容地当做没有听见。 “父皇搬去了乾元殿,正阳宫里的床很大,但是冷冰冰的,我根本睡不着。”裴皎说着,抱得更紧了:“每日最多睡两个时辰就要早朝,然后跟朝臣们议事,关注各方情况,以免地方上的官员见我年纪小,犯上作乱,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准哪天就……” 沈怀酒拍着裴皎的背:“殿下睡会吧,一会儿我叫你。” “嗯。” 裴皎道:“要是你能进宫陪我就好了,有你在,我总能睡的安心。” 可惜现在还不行,他不想让沈怀酒成为众矢之的,待朝纲稳定后,再把沈怀酒接进宫也不迟。 裴皎实在是太困了,说睡就睡,很快失去意识。 朦朦胧胧的,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可是好冷,连那人的怀抱都是冷的,裴皎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终于有了亮光,但四周仍是黑漆漆的,只有一盏灯笼,一座坟墓,还有跪在墓前的人。 裴皎没来由的一阵心痛,闷闷的无法呼吸,灯笼的亮光让他看清楚跪在墓前的人,是沈怀酒。 “阿酒……” 裴皎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刚才什么都无法看清,是因为在尸体里面吗? 而抱着他尸体的人,只有沈怀酒,他找到了他的尸体。 裴皎想像不出沈怀酒有多难过,努力的想要触碰一下沈怀酒,那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恍如山石的人。 梦里的时间是混乱的,他不知道沈怀酒跪了多久,眼睁睁的看着他晕过去,再后来,他跟着沈怀酒到了皇宫,在一处偏僻的殿宇内,里面绑着三个人。 裴昭,裴绍,还有裴瑄。 看到有人进来,裴昭疯了一样大喊大叫:“沈怀酒,你这个疯子,快放了我,否则等我出去后杀了你!” 沈怀酒脸色苍白,声音如同鬼魅:“你觉得,你还出得去吗?” 他把视线转向裴瑄,裴瑄吓的吸了口凉气,双腿不住的发抖:“沈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他明明是被逼无奈才隐瞒的! 沈怀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裴瑄立刻不说话了,他总感觉沈怀酒已经知道是他下的手,裴瑄陷入无尽的恐惧中。 裴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并不希望沈怀酒做的这么绝,很明显,沈怀酒已经没有存活的欲/望了,所以不怕得罪人。 沈怀酒没有说话,往后伸手,敏行把一把小刀递到他手上。 裴昭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尖叫:“沈怀酒,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皇子,你敢动我,整个离昭都不会放过你!” “停下,你给我停下!” 裴昭喊的很厉害,沈怀酒直直的走到他面前,用刀抬起裴昭的下巴。 “是先毁了你的眼睛,还是挖下你的鼻子?” 沈怀酒尚在病中,语调很轻,听起来更加渗人,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裴昭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杀的!”裴昭害怕极了,从前只知沈怀酒是裴皎的谋士,经常病的下不了床,明明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会这么狠。 沈怀酒提着刀,猛地扎在裴昭的肩膀上,耳边传来的尖叫凄厉痛苦,他没有停下,下一刀落在了裴昭的耳朵上,缓缓地,完整切下了他一只耳朵。 裴昭疼的晕过去又醒过来,浑身都是汗。
第80章 剩下两人吓疯了, 沈怀酒还真敢动手! 裴绍六神无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疯了般想要挣脱, 但绳子绑的太紧,无法挣脱开, 看着沈怀酒的身影越来越近,裴绍眼泪鼻涕一起流:“沈怀酒,沈公子, 你放过我, 放过我, 六哥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怀酒没有说话, 跟对裴昭一样,要了裴绍一只眼睛。 随后他走到裴瑄面前,看着那张跟裴皎六分相似的脸,眼神中闪过怀念。 裴瑄摇着头, 哭起来的模样更像裴皎了,一边哭一边哀求。 “我根本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只想把你们都杀了。”沈怀酒身上都是喷溅出来的血迹,面无表情:“但是不行。” “殿下会生气的。” 最后这句更像是喃喃自语,说完,沈怀酒一刀了结了裴瑄的性命。 裴瑄大睁着眼, 许是不可置信, 缓缓断了气,死后都没有闭眼。 沈怀酒做完这些, 骤然失去所有力气,一头栽了下去,敏行急忙接住,作为下属,也作为跟在沈怀酒身边时间最长的人,他知道公子想要的是什么,他想阻拦,但是不能阻拦。 裴皎默默看着,听沈怀酒道:“我绝不允许伤害过他的人登上皇位,一生无忧。” 他要他们活在阴影下,一辈子都不能出头。 所以尽管知道裴昭跟裴绍不是凶手,也把他们绑了过来,皇室不会让一个缺耳朵或者瞎眼的人当皇帝,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阿酒…… 裴皎的心狠狠揪着,听沈怀酒跟敏行交代后事,让敏行去丞相府告罪,说他是个不孝子,父母的恩情只能来世再还,又让敏行去敏言墓前敬一杯酒。 敏行走后,沈怀酒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进密室,密室后不知何时开了一条通道,从那条通道出去,正是裴皎的墓穴。 沈怀酒看到棺材里的人,脸上露出浅浅笑容,整个墓室都跟着亮了起来,他脸上在笑,眼睛里却含着泪,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殿下,别怕。” “我来陪你了。” 沈怀酒伸手,碰了碰棺材里的人的脸,然后缓缓坐在地上。 裴皎难过的快要无法呼吸,到最后沈怀酒都没有躺进那个棺材里,怕玷污了他…… “殿下,殿下!”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猛地炸响在耳边,裴皎睁开眼睛,对上沈怀酒带着担忧的脸,一把扑了过去。 他紧紧抱住沈怀酒,惶恐,心疼,眼角的泪止都止不住。 “没事了,我在,我一直在。”沈怀酒拍着他的背,温声安抚。 裴皎睡着后,他坐在床边静静等着,没一会儿裴皎开始发抖,像是被冻的,沈怀酒握住裴皎的手,却没有效果,裴皎低声抽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念着他的名字。 一声声阿酒,听的沈怀酒紧张极了,他不知道裴皎做了什么噩梦,只能用力抱紧怀里的人,不停地安慰。 裴皎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全都蹭在沈怀酒身上,沈怀酒没有动,仍轻轻拍着他的背。 “殿下这几日压力太大,以后要多休息。” “嗯。”裴皎点点头:“阿酒,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南看看吗?等朝纲稳定了,咱们一起去吧。” 沈怀酒没有说话,他并非不相信裴皎,但实行起来太难,只凭这几天裴皎在宫中忙到无法安睡就能看出来,掌管一个国家有多么繁琐,等殿下登基,朝臣们就该劝他纳妃立后,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阿酒。”裴皎从沈怀酒怀里出来,定定地看着他:“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好。”沈怀酒笑道。 自从下定决心跟殿下在一起,他就知道前路有多难,不管有多难,他都不会退缩。 裴皎在望月小筑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回宫的时候乾元殿传来消息,皇上醒了。 他来不及回去换衣服,直奔乾元殿。 皇上看起来精神尚可,不等裴皎磕头就叫了起,招手让他到床边。 “父皇。”裴皎扶着皇上坐起来,往他背后垫了个软枕。 看着裴皎眼下的青黑,皇帝道:“朕刚登基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别急,慢慢来,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皇叔还有沈相。” “儿臣知道,父皇不用担心。”裴皎道:“父皇今日看着气色不错,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皇上不置可否,问了些朝堂上的事,又开始昏昏欲睡,裴皎起身:“圣寿那日儿臣送了一尊玉雕,实则并非儿臣真正的礼物,如今礼物方准备好,父皇可愿一观?” 皇上顿时又来了精神:“哦?需要这么长时间,可见是用了心的,朕当然要看看。” 裴皎吩咐怜和,没一会儿,他带着一个身穿灰衣的人进来,只一眼,皇帝登时定在原地,不可置信。 灰衣人跪在地上,声音像是挤着喉咙发出来的:“罪民裴麒参见皇上。” “麒儿……”皇上的双唇不住地颤抖,不敢认眼前的人,瘦了,也沧桑了。 裴麒的肩膀也在抖动,明显在哭。 “ 麒儿,你是不认父皇了吗?”皇帝想从床上起身,想抱一抱这个从小宠大的儿子,却有心无力,裴麒抬起头,含着泪喊了声父皇。 两人触动情肠,一时间有说不完的话,皇想知道裴麒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裴麒也想知道皇上的身体怎么样,这些年有没有想过他,裴皎索性回正阳殿批折子,待这二人叙完父子情再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裴麒在怜和的带领下从偏门进来,默默跪在地上,他失去了往日的风光,背依然挺直,没有失去从前的骄傲。 裴皎放下折子,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道:“二哥的心愿我已满足,咱们两清了。” 万寿节前他曾去看过裴麒,太子府很是荒凉,下人们几乎全部被遣散,只留下三两个,后院的女人们病的病,死的死,剩下一个太子妃,然两人关系一直不好,就算相依为命多年,裴麒仍旧对她不冷不热。 裴皎到的时候,看见太子妃从裴麒屋里出来,手里端着几样吃食,一边往外走一边擦泪。 突然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太子妃吓的想要尖叫,被裴皎一手刀砍晕,他扶住太子妃的身体,把人放在回廊上,从她手里接过托盘。 裴皎没有敲门,借着微弱的烛光,见裴麒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到动静抬头,看见裴皎的瞬间,眼睛亮了亮,然后懒懒的往后一靠。 “怎么,终于想通了?”裴麒挑眉,上下打量着裴皎:“沈怀酒那个模样,定是满足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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