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如果四哥一早知道四嫂有了身孕,会放过陈康吗? 裴皎得不到答案,如果永远也只能是如果。 连着几天裴皎心里都沉甸甸的,沈怀酒看出他心情不好,提议去城外马场散心。 这一片原来是农户和田地,后盛京城往外扩,农户都搬走了,田地也空了出来,沈卓见四周风景不错,买了一块地建成马场,偶尔约上三五好友来这里跑马。 本来建这座马场是为了沈怀酒,想着以后有了孩子亲自教他骑马射箭,没想到沈怀酒身子不好,一次也没来过。 裴皎从马车上下来,一眼望去皆是碧绿的草地,春风拂过,小草随风贴在地上,不远处围着一圈栅栏,里面养着十多匹良驹。 “自我出生起,父亲越来越忙,很少来这里了。”沈怀酒跟在裴皎身后,裴皎恰好回头,红衣少年发丝随风飘扬,端的是意气风发阳光明媚。 “殿下……” 裴皎往前一步,拉住沈怀酒的手:“挺好的,这里人少,吹吹风,脑子都清醒了。” 候在一旁的小厮领着二人去选马,裴皎挑了一匹黑色的,沈怀酒则挑了一匹棕色的,两人一起上马,裴皎侧头看着沈怀酒:“阿酒,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跑一圈。” 见沈怀酒点头,裴皎拉紧缰绳:“驾!” 马场说是不大,跑一圈也要一段时间,沈怀酒坐在马上慢悠悠往前走,敏行不放心:“公子的身体虽说好了许多,但还是少吹风为好。” 毕竟没有人知道那蓬莱仙草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万一没有效果,公子又该如何? 沈怀酒看着远处的红衣少年,策马的声音不断传来:“殿下不曾这般开心过。” 因着从小的经历,殿下善于伪装,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露真实的自己,暴露真实的情绪,他知道,殿下不是个狠心的人。 杀伐决断那是面对敌人,遇到刺客殿下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可是面对亲人,殿下总会给他们留一条后路,不然裴麒早被杀了,裴晋也活不下来。 殿下总说别人不够狠心,其实他才是那个真正心软的人。 “不对,殿下在公子面前一直都是开心的。”敏言不赞同沈怀酒的说法:“只要公子开心,殿下就开心。” 沈怀酒道:“殿下这些日子太累了。” “好好放松一下,等回到盛京,还有一场硬仗。”
第73章 裴皎跟沈怀酒临近天黑才回到望月小筑, 刚回去就收到裴修发来的帖子,请他过府一叙,里面还有一块环形玉佩。 是段星河的玉佩。 裴皎收的很快, 还是被沈怀酒看到了:“段神医在四殿下那里?” “嗯。”裴皎点头,转身吩咐敏言:“去把林姑娘叫过来。” 沈怀酒没有阻拦, 他们确实可以瞒着林天水,不知道就不用担心,可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他们救不出段星河, 亦或者段星河已经出事, 该让林天水有个心理准备。 林天水得到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腿软, 幸好小丫鬟眼疾手快, 扶着没让她倒下。 待林天水到了,裴皎才说出自己的计划:“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阿姊, 四哥信上说让我单独赴约。” 裴修敢这么做,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就算不杀他,也会废了他, 让他彻底退出争储的队伍。 “不,现在最重要的是殿下不能出事,否则就算师弟活了下来,将来也会被盯上,还有沈公子,殿下认为以四殿下的心性, 会允许曾经算计过他的人活着吗?”林天水抿着唇, 这些道理她不说裴皎也明白,但必须由她说出口, 裴皎才能无所顾忌的去行动。 “我同师弟本就是为了报恩才来盛京,如果不是殿下,我跟师弟早就死在阳城,还望殿下不要顾忌我们。” 如果段星河死在四皇子府,那就是她的命,也是她们的命数,林天水不怨裴皎把她们拉入是非之中,她跟随师父行走江湖多年,早就把生死看淡了。 况且她说的都是实话,如果让裴修做了皇帝,她们早晚会被清算。 连四皇子妃的父亲都容不下,又怎容得下她们。 裴皎点头:“我知道你的顾虑,但阿姊的性命也不能视而不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救她。” 至于最后的结果,裴皎不能保证。 林天水神色郑重:“多谢殿下。” 她很想跟裴皎一起去救段星河,但是她不能,去了只会拖后腿。 沈怀酒同样如此:“我在府外盯着,一个时辰之内如果殿下出不来,我便带人冲进去。” 以他的身份,就算闯了王府也不会怎么样,最多被训斥几句。 “嗯,四哥既然抓到了阿姊,想必已经知道我在为你寻药。”裴皎道,不知道段星河有没有寻到药,如果裴修敢从中作梗,他一定会杀了他。 沈怀酒沉默片刻,露出一个笑容:“殿下莫担心,四殿下就算知道,也不敢毁了蓬莱仙草。” 裴修目前还不敢釜底抽薪。 裴皎攥紧手中的帖子:“阿酒,让你父亲进宫一趟吧。” —— 盛京,诚亲王府。 在这里还是四皇子府的时候裴皎曾来过几次,自从他成了亲王,两人的往来就少了许多,此时诚亲王府外很安静,夜色渐沉,百姓们早已回家安歇。 进到府内更显荒凉,管家在前面带路,手里的灯笼发出暖黄色的光芒。 “殿下小心,前阵子王妃出事,我们殿下动怒,把侍候王妃的那些奴才们都罚了,散的散死的死,如今府里人不多,灯笼点的也少了。”管家说着,把灯笼压的更低。 裴皎点头:“嗯,四嫂去的突然,都是那些奴才们没照顾好,不过你们也该劝着,不能一直让四哥这样下去,伤心过度对身体不好,早晚会把身体拖垮。” 天黑才看不到隐藏在四周的危险,否则堂堂一个王府,连灯笼都没有几盏,未免也太节俭了。 “是,奴才明白。” 管家把他引到花厅,裴修不在,管家招呼人给裴皎上了一杯茶。 “六殿下稍坐,奴才去请殿下过来。”管家弯着腰,声音温和恭敬,眼睛一直垂在下方。 裴皎端着热茶:“嗯。” 从门口走到花厅,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不一会儿裴修便赶了过来,嘴里说着抱歉:“公务繁忙,让六弟久等了。” “我倒是希望四哥是在忙公务。”裴皎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起身。 听他话里有话,裴修不在意的笑了笑:“自然,不然还能忙什么?” 裴修一语带过,抬手让他坐下:“六弟尝尝,这是今年御贡的茶叶,连父皇都只得了两盒。” “婉母妃那里肯定是有的,我听说你每次去都很快离开,想必没时间同婉母妃说话,更喝不到漪兰殿的茶水了。” 裴皎歪头看着茶杯:“四哥有话不妨直说,你用段星河的玉佩引我过来,难道真是为了请我喝茶?” “段星河?” “原来叫这个,我问她许多,她倒是硬气,一句话不肯说,连名字都不肯透露,以为是男子,后来才知道是个姑娘。”裴修捻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能扛过那么多酷刑,这姑娘对你很衷心啊。” 裴皎松开捏紧的拳头:“四哥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还有,四哥不知她的身份就敢直接上刑,不怕她背后牵扯出什么人吗?” 毕竟段星河在外面的身份是文夫人的表妹,这次虽着男装出城,裴修在发现她是女儿身之后应当有所顾忌。 “如今能牵扯到的也就只有六弟了。”裴修道,就算段星河真的跟文夫人有关系又怎么样,要不是沈卓,王妃现在还好好的,他的儿子也不至于没来得及到这个世上看一眼。 裴皎不想再跟他废话:“我要见人。” “喝了这杯茶,六弟自然能见到人。”裴修微笑着,示意他喝茶。 裴皎垂眸:“茶里果然有东西。” “不如这样,四哥派人进宫问问,看晨娘娘现在在哪里。” 裴修脸色未变,眼神锐利起来:“父皇还在,你敢动母妃?” “敢不敢的,四哥试试就知道了。”裴皎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守在外面的侍卫匆匆跑进来,迎着裴修的视线跪下:“殿下。” 裴皎冲裴修眨眨眼:“帮你把人叫进来了,我的时间可不多,四哥得抓紧。” “去把本王新得的茶叶送进宫给母妃。”裴修沉声吩咐,虽然宫门还没落钥,但没有要紧事,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进宫,万一母妃没事,裴皎故意在唬他呢? 吩咐完,见裴皎不为所动,裴修的心越来越沉,王府到后宫来回,中间在加上各种通传至少需要半个时辰,那人却很快回来,附到裴修耳边禀报。 “皇宫封起来了,外面围着许多金吾卫,奴才进不去,说是丢了东西在搜查。” 裴修皱眉低声问:“父皇封的?” 一听就是借口,丢东西何至于封宫? 侍卫摇头:“不是,听说沈相进了宫,之后便封起来了。” 裴修挥手让那人出去,脸色难看了几分:“六弟好手段,沈相自诩清流,竟也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四哥谬赞,论手段,谁也不及四哥之万一。”裴皎道。 裴修哼了一声,表面上说的是手段,其实是在骂他下作,他刚失去刑部,连盼了多年的儿子都没了,不用些计谋,能让裴皎心甘情愿的中计吗? “把地牢里那个人带过来。” 裴修的话让裴皎松了口气,能动说明还有救,若是领着他去看反而不妙。 趁着侍卫去领人的间隙,裴皎道:“其实四哥做的这个交易很划算,没了段星河,我不过是少个帮手,要是没了晨妃娘娘,这接连失去两个亲人……哦,不对,是三个。” “所有人都会想四哥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遭天谴呢!” 裴修沉着脸不说话,搭在腿上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 段星河被拎过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血,看不出伤在哪里,依稀能看清那双清亮的眼睛,跟裴皎对上视线的时候,哑着嗓子喊了声殿下。 裴修松开手,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我可以放她离开,不过你得跟我去个地方。” 他不相信裴皎敢在宫里对母妃下手,就算想做什么,也不会是现在。 段星河摇着头,努力的想要阻止裴皎,经过这些天的酷刑,她深知裴修是什么样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小六是他登位路上的绊脚石,他一定不会放过小六。 虽说两人半路才相认,更不是亲姐弟,但段星河清楚裴皎为人,这个时候她更希望裴皎狠心一些,不要管她。 裴皎声的安慰段星河:“没事。”
75 首页 上一页 64 65 66 67 68 6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