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之后勉强活下来,也没有多少时间,不会对裴瑄造成威胁。 裴皎气的牙痒,这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裴瑄是他看着长大的,至亲之人的背叛最让人痛苦。 沈怀酒突然起身:“我累了,你去歇着吧。” 敏行点头应下,他离开后,沈怀酒却没有躺下,而是走到书架前,他住的地方也叫望月小筑,屋内的摆设与丞相府一模一样,裴皎的眼神落在那本看不懂文字的书上,下一刻,沈怀酒果然把那本书拿了下来。 密室打开,裴皎随着沈怀酒的步伐进入密室,跟在丞相府看到的不同,这里没有满墙的画,也没有纸笔,正中央的桌子上有一个牌位,俨然是一个灵堂。 裴皎看着沈怀酒站在他的牌位前,强撑的肩膀轰然松动,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眼神闪动着,里面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比悲伤还要痛苦,沈怀酒的灵魂好似被困在这个房间,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恍然间,他看到沈怀酒的眼角溢出一滴泪,在烛火的晃动下闪闪发亮,晶莹剔透。 那滴泪顺着脸颊落下,裴皎忍不住伸出手,眼泪穿过他的手掌滴在地上,没入数不尽的黑暗。 裴皎就这样陪着沈怀酒,直至天明。 天亮了,梦醒了。 裴皎怔怔的看着屋顶,许久才回过神。 留下四个字匆匆离开,沈怀酒怕是会多思,裴皎让怜和取来纸笔,写下一封信,吩咐驿站的人送到六皇子府。 府内的人看到信会交给沈怀酒。 之后继续赶路,终于在十天后赶到目的地——阳城。 阳城地处偏南,湿润多雨,此时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裴皎一行连日赶路,到达阳城的时候恰是黄昏。 阳城县令带着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亲自迎接。 县令的眼睛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不是说这次有皇子巡查吗?不知殿下在哪里。” 领头人是禁军的一个百夫长,名陈卫。 “许是天热,再加上连日赶路,殿下前两日病了,吃了药也不见好,正在马车中睡着。”陈卫道:“听说最近有神医出现在阳城附近,马大人,神医之事就交给你了。” 马县令皱眉:“殿下病了?” “殿下的身子可拖不得,神医都是传闻,现下不一定在哪里,下官这就让人去喊郎中,大人放心,咱们阳城的郎中远近闻名,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定能治好殿下的病。” “废什么话,让你找神医就去找,殿下的身子岂是什么人都能看的?”陈卫虎着脸,把马县令吓的不轻:“是是是,下官这就派人去找。” 他招招手,身后的人跑了几步。 “吩咐下去,全城搜寻神医,找到神医之人赏金百两!” “是。” 而马车内早已没有裴皎的身影,只剩怜和。 此时,阳城一家较为偏僻的茶馆内,有一白衣少年坐在正中央,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盘茶点,少年微微抿了一口茶,看向倚在门边的店家。 店家是一个年轻女人,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一直冲着北方张望。 “你在等人吗?” 店家回过头,少年目光纯粹,应该只是好奇,她点了点头:“嗯。” “我刚过来的时候你脸上有惊喜,我跟那个人长得很像?”少年继续问。 店家的眼神凝在少年脸上,摇头:“像,也不像。” “小公子不是阳城人吧?” “不是。”少年道。 店家:“看着也不像,您用完茶点便离开吧,该关店了。” “这么早就关店?”少年意外。 店家转过头:“是啊,听说今日有皇子进城,县令为了不出差错,许多店从晌午就关了,咱们这里偏僻,马大人料定队伍不会过来,所以才开到现在。” 不过不能太晚,马上就到了宵禁。 少年了然,神色没有多少意外,仿佛是意料之中。 “你确实该关店,不过不是为了宵禁。” 少年刚说完,神色一凛,女人许是察觉出不对,脸上浮现出惊慌。 “看来店家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忙吗?” 女子动作利落的关上门,他走到少年面前,强行把人拽起来塞到角落的桌子下,店内没有掌灯,不仔细看不会发现里面有人。 少年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两眼,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女子没有拿他出去挡刀,反而把他藏起来,不让他牵扯进去。 该说她是心肠好,还是不愿招惹是非? 除了沈怀酒,从未有人想过保护他。 少年正是裴皎。 之所以出现在茶馆,是因为散落在阳城的探子说段神医曾来过这里,裴皎想碰碰运气,另外借着生病让县令全城搜寻,是为了让那些想对段神医下手之人有所忌惮。 死一个郎中事小,得罪皇子事大。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不在意沈怀酒,更没有掺和过沈怀酒的事,之后二人情谊渐深,他才知道有关段神医的事。 可那个时候为时已晚,段神医已不在人世。 裴皎虽让人查过,但时过境迁,只知道段神医死在阳城,死于仇杀,之所以确定他死了,也是因为从那年起,段神医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在此之前,段神医偶尔会出现在这间茶馆,并与茶馆掌柜,也就是店家关系匪浅。 段神医死后,这家店也关了,店家消失的无影无踪,其中必定有所关联。 裴皎坐在角落,盯着破门而入的几个壮汉,他们身穿统一的棕褐色短衫,像是某些富户的家丁或者打手。 领头的身高九尺,气壮如牛,说话声音很大,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们老爷说了,只要你肯离开阳城,可以得到一千两银子,若是不肯……” 女子声音柔弱,却无比坚定:“不肯又如何?” “不肯,就把你的破店砸了!”壮汉道。 “欺人太甚,你们抢了我师弟,还想砸我的店,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告官!”女子脸上带着惧怕,一人面对众多壮硕的男人,别说是柔弱女子,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说话也会注意些。 壮汉哈哈大笑:“告官?你去告啊!” “看哪个敢帮你。” “你们……”女子又气又怕:“马大人跟你们是一伙的?” 怪不得如此猖狂,他们肯定给了马县令不少银子。 狗官! “你们别得意,如今来巡查的皇子为的就是此事,那位殿下肯定有兴趣。” “你敢!”壮汉变了脸色,见女子扬着头不肯认输,朝后挥手:“砸,给我狠狠地砸!” “皇子又如何,今天就让你看看,就算皇帝亲临也救不了你!” 说着,一群人动手开始砸店,声音很大,整个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除了茶盏,碗碟全都摔碎,连带着拿起椅子往桌上砸,女子想要阻拦,却无力回天。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却无一人前来凑热闹,显然知道这群人出自哪里,附近的人不敢帮忙更不敢招惹,生怕被牵连。 “你们会造报应的,师弟早就不是你们家的人了,他姓段,不姓秦!” 听到“段”字,裴皎心中一动。 壮汉冷哼:“在这阳城,我们老爷说了算,你是什么东西?” 许是看女子不听话,壮汉抬手要打,女子吓的站在原地,认命的闭上眼睛。 就在她以为要挨打的时候,重物相撞的声音传来,女子睁开眼睛,白衣少年发带飘扬,不远处的壮汉砸在墙上,生生把墙面砸出一个坑。
第36章 其余人大惊失色, 指着裴皎道:“哪里来的毛贼,知道我们是谁吗?” 女子倒吸了一口气,声音发抖:“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让他躲着吗! 少年身形瘦削, 就算能踹飞壮汉,可面对这么多人, 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仗着出身秦府为非作歹惯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打死人不用进监牢。 “我又不是罪犯, 为什么要躲着?”裴皎转过头对女子笑了一下, 这人跟段神医关系匪浅, 绝对不能出事。 旋即再面对那群壮汉, 裴皎表情未变,眼神却冷淡许多:“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几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不知道。” 裴皎:“既如此,你们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是谁杀的。” 壮汉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大笑:“哈哈哈哈, 就你还想英雄救美,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回家吃奶去吧!” 竟然还想杀人,知道杀人需要多大的勇气跟力气吗? 女子拽住裴皎的衣襟:“你快走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他们真的会杀了你的。” 裴皎还未开口, 被踹飞的人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他:“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他一时不察, 不知道茶馆里还有人才会被踹到,现在知道了,自然会防备,绝不能饶了这个让他出丑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上门,打算把裴皎跟他身后的女人一起解决掉。 女子紧张极了,尽管害怕,却仍旧抬高声音:“你们放他走,我答应离开阳城。” 师父说过,行医者治病救人,要善待每一条生命。 她自己死不足惜,但不能牵扯到无辜的人。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少年还护在她身前,定是个好人。 “晚了,我们老爷吩咐,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让你离开阳城,是活是死不重要。”壮汉走到二人面前,眼神像是淬了毒。 “师弟若是知道……” “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我们会说你拿了银子,欢欢喜喜的离开了阳城。” “你们……”女子摇头:“师弟是不会相信的!” 她跟师弟都不是爱慕虚荣之人,否则早就去了盛京,何苦留在阳城? 眼看着几人越来越近,女子想拉着裴皎后悔,却没有拉动。 她甚至没看清裴皎是如何动作的,为首的人就被抹了脖子,鲜血喷的四处都是,其余人没想到裴皎真的会动手,尖叫着往外跑。 他们只会恐吓,从来没有杀过人,最多把人打的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真的杀了人,就算不用坐牢,也会亡命天涯,他们是秦府的护院,爹娘都在府里做事,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离开阳城。 况且,秦家是阳城第一富户,再加上跟官老爷的关系,百姓们对他们无比恭敬,偶尔碰到一两个刺头,他们一起上,总能打服了。 几人还未跑到门边,裴皎突然出现,壮汉们脚步略停顿了一瞬,脸色青白。 哪有人下手这么利落,说杀人就杀人,偏还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起来就像哪家不谙世事的公子少爷,胳膊比他们细一半,却能在眨眼间要了人的命。 这是阎罗王吗?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其中一人盯着堵在门边的裴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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