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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肖也对陈速说：“冷静，冷静。”但陈速根本冷静不下来。 在姚三家发现的阮玲玲的旧衣不能作为有力的证据指控姚三是杀害阮玲玲的凶手，但既然姚三人都来了，林子川就干脆给他录了个口供。 “你跟阮玲玲熟不熟？”林子川问姚三。 姚三摇了摇头，“虽然住一条街，但是不熟。我俩离得最近的时候，是我鼓起勇气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人很好，我跟她打招呼，她也跟我打招呼，不嫌我身上臭。” “你知道她最近都跟哪些人接触吗？” “不知道，她最近不带人回家了，都是早出晚归。” “有没有发现一些反常的地方？” 林子川问完这个问题后，姚三仔仔细细地想了很久，林子川耐心地等他想。
第232章 曲县之旅（七） 姚三想了半天, 终于说道：“有。她最近出门的时间变得很规律，周二晚上6点出门，周三中午12点回来, 周六中午11点出门，当天晚上12点回来。” 林子川微微皱眉, 对于阮玲玲这样一个没有固定工作的人来说，外出时间变得很规律，这绝对是个反常信号。 “还有呢？”林子川又问。 “还有……她最近手上的钱好像变得宽裕了一些。” 阮玲玲的交易是不合法的交易，所以他们一般用现金, 避免留下电子交易证据。之前林子川在阮玲玲家里找到了一笔可观的现金，说明她最近接到了不错的生意。 林子川摸了摸下巴, 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姚三离开派出所的时候, 孙兆也回来了。 曲县派出所的会议室里, 林子川、白离云、莫肖、陈速、孙兆都在, 陈速一脸愤愤不平,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啪”的用力一拍桌子, 从凳子上“噌”的一下站起来, 焦急地走来走去, 边走边说：“我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要把姚三放走？” “你的那些证据不充分。”林子川耐心地说。 陈速不解地一摊手, 说：“这些证据不充分？那就去他家里再搜, 一定能找到更充分的证据。”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振振有词地分析：“首先看动机，姚三喜欢阮玲玲却得不到, 他对阮玲玲肯定是有想法的, 而尸检结果表明阮玲玲死前遭遇过性侵, 这么一看姚三的杀人动机非常充足；第二，姚三这个人，光棍一条，没有正经工作，没有社会地位，生活颓废，见人就躲躲闪闪鬼鬼祟祟，这种人的犯罪几率是很高的，是危险分子！” 林子川劝他：“几率是几率，几率是个百分比的东西，不能拿它来指证具体的某个人。陈速，先入为主的偏见会让人失去理性分析的能力。” 陈速觉得自己被说教了，一脸不爽，他站立着，双手抱臂对林子川说：“哟，京城来的专家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像是从书里背的。”他的语气颇为不客气。 莫肖闻到了火药味，向陈速使了个警告的眼神，“陈速，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好好说话？明明是有人拿腔拿调。”陈速不服。 林子川一听这话也有些不爽了，第一次有人说他拿腔拿调，林子川也站了起来，冷道：“同志，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好脾气。” 莫肖一个头两个大，于是她做了办公室里第三个发火的人。桌上有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有三分之一的纯净水，莫肖当场抓了玻璃杯往地上一砸，刺耳的声音响起，莫肖沉下脸，用比林子川和陈速更有气势的语气说：“说够了没有？” 登时，林子川、陈速、白离云、孙兆都呆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莫肖。派出所的其他同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推开一条门缝问：“莫姐，出什么事了？” 莫肖飞了一个眼刀，“你们忙你们的，这里没事。” 同事怵怵地关上了门。 莫肖深吸一口气，调整回正常的语气，说：“都坐吧，这个会很重要，得好好开。” 莫肖把这些人镇住了。五个人围坐在一个大大的方桌前，陈速和林子川都没说话。 莫肖望向陈速，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林警官和白法医是我们从京城请来协助我们查案的专家，是我们请他们来的。陈速你这个态度要摆正。” 接着莫肖又对林子川说：“林警官，请你先做发言吧。” 林子川点了点头，翻开工作笔记，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证实了芦苇地里发现的女尸就是阮玲玲，并找到了阮玲玲的亲属，这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刚才陈速同志说姚三是杀人凶手，我还是得反驳一下。阮玲玲的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是辅警在一条公路边发现了明显的血迹，辅警顺着血迹走到公路旁芦苇地的深处找到的。这很明显是抛尸，而且是驾车抛尸，凶手把车停在公路边，抱着裹着床单的尸体走到芦苇地里抛尸，在他走的过程中血从床单里滴落下来。” 其他人听了林子川的现场重建后纷纷点头，都认为十分合理。 白离云喃喃道：“所以，凶手一定有车。” 林子川点头，“对，凶手一定有车。而姚三没有车。”林子川接着说：“我刚才给姚三做笔录，问他最近有没有发现阮玲玲的一些反常的地方，姚三说，他发现阮玲玲的出门时间变得很规律，周二晚上6点出门，周三中午12点回来，周六中午11点出门，当天晚上12点回来，另外，阮玲玲手头变得宽裕了。” “这能说明什么？”孙兆问。 “结合这两点，我怀疑，阮玲玲最近被一个客人包了，客人给她充足的钱，让她只服务自己。我猜这位客人是个上班族，有正经工作，有相对规律的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阮玲玲出门的时间就是客人的下班时间，她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去客人家。这个客人出手大方，结合裹着阮玲玲尸体的那张疑似来自于客人的蚕丝床单来看，这个客人不仅有正经工作，而且工作体面，收入颇高。” 陈速立即反驳：“不对，阮玲玲的客人都是些游手好闲不着调的混混，真正工作体面又收入高的人有什么必要去嫖呢？” 这时白离云开口道：“这也是个偏见，大家潜意识里认为那些学历低、地位低、看上去不体面的人才喜欢嫖.娼，其实说不定恰恰相反。”
第233章 曲县之旅（八） 白离云摊了摊手,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说不定才是嫖得最欢的。” 林子川说：“阮玲玲和往常一样, 周二下午6点出门去客人家里，根据离云对死亡时间的推断, 她周二8点就死了，8点她正在客人家里，所以我认为，凶手是那个客人。” 莫肖把阮玲玲每周出门的时间写在纸上, 念道：“阮玲玲周二晚上6点出门，周三中午12点回来, 周六中午11点出门, 当天晚上12点回来。如果这是凶手的休息时间的话, 他的工作显然不是做五休二制而是排班制。” 莫肖想起一件事, 她问孙兆和陈速：“你们俩去医院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孙兆说：“有。我负责中医院, 陈速负责县医院，我们俩查了去过这两家医院就诊不孕不育的人员名单, 但是名单上的这些人没有作案时间, 都排除了。” 医院这条线走不下去, 案件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林子川敲了敲脑袋, 说：“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我还没去发现尸体的芦苇地看过。” 莫肖会意, 对孙兆说：“孙兆, 一会你带林警官和白法医去一趟现场，开我的车。” “好。”孙兆一口应了下来。 这个会就这么结束了，孙兆带林子川和白离云出去, 陈速想走的时候莫肖却叫住了他：“陈速, 你留一下。” 陈速一脸茫然, 不过莫肖还是管得住他的，于是陈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林子川三人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从楼梯走下来的副所长刘裕真，刘裕真见到林子川和白离云，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在我们曲县吃的住的都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林子川说。 刘裕真凑近林子川，在他耳边说：“是不是跟陈速那小子闹了点不愉快？我听到动静了，一猜就是他，我这就去和小莫一起教训他。”刘裕真叹了口气，又道：“陈速那脾气我们都知道，但那孩子心不坏，还请林警官多多担待。” 林子川连忙说：“工作上有争执是很正常的事，老实说我这人脾气也不怎么样。” 刘裕真拍了拍林子川的肩膀，去找莫肖和陈速去了。看来陈速即将面临的是一堂来自上级的教育课。 孙兆去把车子开出库，林子川和白离云在一旁等待，白离云忽然对林子川说：“你脾气不怎么样吗？” 林子川转头看向白离云，笑道：“难道不是吗？” “我怎么觉得你脾气挺好的。” “那说明你对我的滤镜有点厚。”林子川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 白离云看他那副样子，笑了，“你就嘚瑟吧。” 孙兆把车子开出库后，林子川和白离云上了车。车子驶上一条公路，越走越偏僻。 孙兆说：“就是这条公路了，不过还得再往前开一会。” “这里挺偏僻的，公路旁都是芦苇地，看不到房屋。”白离云道。 林子川观察了四周之后说：“这段公路没有摄像头啊。” “对，所以我们不知道案发当晚有哪些车开到这里来过。”孙兆叹气。 “辅警是发现了路边的血迹后才找到了尸体，但我记得我们来的那天曲县下了小雨，难道雨水没有把公路上的血迹洗掉吗？”林子川问。 孙兆回答：“那几天确实阴雨连绵，但下的都是毛毛雨。除非下倾盆大雨，否则血迹没那么容易冲洗干净。” “这倒也是。”林子川点了点头。 孙兆在某处靠边停车，对林子川和白离云说：“到了。” 三人下了车，走到公路边，只见一旁的芦苇地被人踩出了一条路，三人顺着这条路走到芦苇深处。 到了某处，林子川看到前面的大片芦苇被压倒在地上，形成一个躺着的人的形状，便知道这里就是抛尸现场了。
第234章 曲县之旅（九） 白离云蹲了下来, 看着眼前那片被压倒的芦苇。芦苇有些乱。 林子川也蹲了下来，问他：“有什么想法？” 林子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跟白离云挨得很近，白离云伸手把他推了推。 “我有一个问题。”白离云说, “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而且, 死人也不流血啊。” “对啊。”经白离云这么一提醒，林子川也说，“她身上有其他伤吗？” “阮玲玲的尸体腐败程度很高，导致破坏了不少生前损伤, 人身上的创口是会随着腐败消失不见的。”白离云表情凝重，“现场有血迹, 说明阮玲玲生前受过外伤, 伤口在流血；但是人死后一个小时左右生前的伤口就不应该流血了, 要么是阮玲玲死后被迅速抛尸到这里来, 要么她被人搬到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死, 她是在这被杀死的，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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