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骆峥应了一声,可眉头却并未舒展多少。 对于这两起案件,陶景其实也有很大疑问。 为什么凶手连杀两人,并且把尸体扔在他家的地窖里。 费尽心力杀人抛尸,并且还将尸体扔到别人家里,难度大不说,风险也极高。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这起案子看似有诸多的不合常理,但陶景相信,一个行为的实现,必然会有因果。只要把这关键的一点理清,那真想便触手可及。 回到地上之后,骆峥命人将尸体一并抬上来。 旁边围观的村民还未散。 刘侠让他们上前来辨认尸体。 可过了半天,所有人都只是摇头。 压根没人认识。 不是本地人? 陶景心中疑窦更甚。 然而直觉告诉他,这名死者一定与这个村子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 在村子里逗留了一天一夜,一行人启程回县衙。 由于骆峥此行为暗访,身边只带了林淮,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以昭刑司副使的身份对外宣称。所以这次回去,他并没有住官家的馆驿,而是同陶景一起就近找了家客栈。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同来客栈里,店小二眼尖,见门口进来的二位相貌不凡气质出众。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位,衣着华贵,顿时两眼放光。 啧,有钱人。 骆峥:“给我来两间上房。” “得嘞。”店小二应了声好,急忙去柜台后面翻账本,可翻着翻着,却面露为难之色。 “二位爷,实在是抱歉,小店只剩下一间房了。”说完心虚地瞄了二人一眼,感觉仿佛要送走两个金主。 陶景见骆峥不语,于是便道: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店小二还想挣扎一下,于是赶忙道:“最近正赶上大集,十里八乡的人都涌到县城里了,不仅我家客栈如此,家家都爆满,您就是上别家去,也没有空房。 陶景沉吟了一瞬,就听骆峥道:“好,就要这间。” 店小二眉开眼笑:“好嘞,这就给您开房!” “咳……咳咳……” 猛的听到最后一个词汇,陶景没忍住用拳头堵了堵嘴。 骆峥面色淡然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陶景:“没,没……” *** 客房是天字乙号房,虽然不算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然而在看了一圈之后,那么问题来了。 屋里只有一张床。 对于陶景,这点自觉还是有的。毕竟人家是京城来的大官,于是他道:“骆大人,还是您睡床吧。” 骆峥:“当然。” 陶景:“……” 您官大,说什么都对。 天色尚早,在屋子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骆峥道:“随我走一躺。” 陶景:“去哪?” 骆峥:“考察民情。” *** 两人来到县里的主街,正值大集,人潮熙攘,的确使这不大点的县显得比往日繁华热闹。 骆峥和陶景钻进了一家茶馆,选了个角落入座。 对于此行用意,二人心照不宣。 自古以来,茶馆酒肆都是小道消息的集散之地。 连出两起命案,放在京城都算是一桩不小的案件了,更何况是在一个小县城里。 果然不一会儿,周围的讨论声便钻入耳朵。 毕竟是普通老百姓,没参与过破案,猜测起来也是各种天马行空。 什么仇杀、情杀样样都有,甚至还有猜什么厉鬼索命的。 陶景和骆峥只是静静听着,不是啜一口茶水。 突然,一个声音引起了二人注意。 说话的是一个穿短襟戴、帽的男人:“我听说凶手是一个教书先生?” “你懂什么?那教书先生根本就是瘸子一个,哪里能杀得了人!”邻座的男人,还没等前者话音落下,便开始反驳:“况且据我所知,那书生也是半年才才搬过来的,之前有将近五六年的时间,那房子一直是空着的。” 此言一出,顿时引开了众人的好奇。 于是有人便问:“好好一间房子,怎么会平白无故没有人住?” 刚才那人小眼睛滴溜乱转,随后压低了声音:“听说啊,那房子……闹鬼!” 空气静了一瞬,之后便立刻有人哄笑。 毕竟鬼神之说,到底是空穴来风。 从这之后,众人争论的方向就开始变了。双方开始就“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展开了唇枪舌战。 陶景和骆峥没有再听下去,把茶水钱搁在了桌子上便出了茶馆。 两人回到街上,陶景开口:“骆大人,有何高见?” 骆峥果断道:“厉鬼索命,纯属无稽之谈。”
第10章 古代世界(七) 陶景:“嗯,此案确实应系人为。” 没穿越之前,陶景早在史书中多多少少了解到,古代人多信奉阴阳神鬼,如今看到骆峥如此果决,倒是有点意外。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赞成的。毕竟厉鬼作祟,太过虚无缥缈。如今尸体和案发现场摆在眼前,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凶手的特征,只要打通其中关节真凶自会浮出水面。 两人走着走着,骆峥忽然道:“林淮” 陶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忽听身后立刻响起应答之声,“大人,找我” 骆峥:“嗯,你去查查案发那间房子上一任主人是谁。” 林淮:“是,属下这就去办。” 林淮拱手,一个闪身之后便又没了踪影。 陶景不由啧啧称奇,百闻不如一见,今儿终于见识了什么叫“来无影去无踪”。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两人逛了一个下午后,回到了客栈。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本就有诸多不便。再加上骆大人不时就要显形一会的冰山脸,陶景实在是没有聊天谈心的欲望。 于是两人纷纷各自洗漱,收拾停当后便打算睡下了。 由于之前说好了睡地上,所以陶景脱下长衫想往地上铺。 骆峥:“等一下” 陶景:“嗯?” 一回头,就见骆峥把床上的褥子撤了下来。 “铺上”。 陶景愣了一瞬:“不用了,你垫着吧。” 骆峥没说话,干脆手一挥,可怜的褥子就被直接丢到了地上。 “……” 陶景心里一暖,刚想道声谢,就见对方已经熄了油灯。 陶景静了一瞬,也躺下了。一日奔波,身子疲乏的很,他几乎是脑袋刚沾枕头没多久便约会了周公。 夜深,此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骆峥睡眠极浅,一听有动静,便立刻醒了过来。人清醒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凉意。他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窗户竟然还开着,凉风裹挟着冷雨一股脑的涌进来,骆峥坐起了身子。 这么睡一晚,第二天不染上风寒才怪。 他下地关窗,经过屋子中间时,余光瞥见地上的陶景。 骆峥脚步一顿。 地上之人,此刻微蜷着身子,褥子被半压半盖着,可后背和四肢还是有一大部分露在外面。 他此刻向右面侧卧着,脸却埋的很低,被手臂遮挡。 骆峥挑了挑眉,这睡姿……有些奇怪。 骆峥继续去关窗。 然而视线尚未离开,却忽见地上之人身子轻轻一颤。 骆峥静了一瞬,开口:“陶景?” 对方没答。 可适才骆峥分明听到了陶景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他蹲下身子扯了扯那层褥子,那人终于侧过了头。 然而在看清楚的一霎那,骆峥脸色一变。 只见此刻的陶景眉心紧蹙着,鬓角的碎发,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他脸色苍白,下颌骨倔强的凸起,像是在死死咬牙。 骆峥一惊:“陶先生?” 良久,后者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骆大人……”他的嗓音沙哑,跟平日里的清润如玉大相径庭。 骆峥:“你怎么了?” 陶景眼睛重新闭上,还没等说话,忽然浑身一抖。嗓子里溢出一声闷哼,眼皮上生起一层深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吐出一口气来。 “不碍事,老毛病了……”他说。 骆峥下意识看向他的腿。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陶景的左腿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却又偏偏很僵硬,一动都动不了。 骆峥暗怪自己疏忽。 骨头有伤的人最受不得凉,本来就睡在地上,虽然有层被褥垫着可还是抵不过从地下冒出来的潮寒之气。更何况他离窗户还这么近,凄风冷雨一吹,更受不住了。 骆峥沉声道:“你上床来睡” 陶景用手遮住眼睛,“我……站不起来……呃……”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闷哼。 骆峥见状不由分说,直接将胳膊垫在陶景身下,双臂猛地一用力,竟然直直将陶景打横抱上了床。 怀中的下意识轻轻一缩。 骆峥把他放到刚才他盖的被子上,把褥子从地上捡起来,留干净的一面给他盖在身上。 陶景只觉周身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 骆峥将被角掖好,之后又去将窗户关上。 “你暂且将就一晚,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陶景感激地扯了扯嘴角,可笑意还未答,便又被痛苦所吞没。 骆峥的心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看去,床上之人惨白着一张脸,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俊秀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喉咙里不时地溢出极力忍耐的闷哼。整个人,像是只受伤的小兽。 骆峥嘴唇一抿,轻声道:“疼就叫出来。” 陶景没说话。 陶景看向那个缩在被子里的身影,静了一瞬,又把油灯熄灭。 “休息吧。” 月色淡白,清冷的光辉透过窗棂倾洒在屋子里。 骆峥合衣坐在木凳上,闭着眼睛。男人五官深邃,轮廓硬朗,此刻即便是在休息,可背脊依然挺拔。 黑暗中,男人忽然睁开了眼。他眸子黑亮,目光扫过床上,那里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脸色已经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呼吸也变得均匀而绵长。 骆峥收回了视线,可一闭眼,脑子里却意外地跳出一个时辰前的场景。 他把他抱起来,怀中之人出乎意料的轻。汗水把衣料打湿沾在背上,身子显得比平日看着更加单薄。 啧,太瘦了,得多吃肉。 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这样的想法。 一向以高冷冰山不近人情着称的骆大人,嘴角竟然牵起了极淡的笑。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 太阳高悬在天边,像金黄的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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