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连等了好几天,却一直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这日中午,曹金在吃午饭。 曹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用饭时,家中女眷需在老爷身旁侍候,只有曹金吃完了,妻妾们才能上桌。 此时,曹金看上去面色蜡黄精神不济,显然还没从上次的恐惧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过忧心归忧心,在山珍海味大鱼大肉面前,曹金依然没有抵挡不住诱惑。 只见大木桌子上摆了满满的菜,白切鸡,油爆虾,松鼠鳜鱼……八方美食,应有尽有。 尤其是这油爆虾,金灿灿的油光衬得虾身又肥又鲜,看着就有食欲。 曹金叫来身后的小妾,一连剥了好几个。 此时大门来着,清凉的风吹过。 曹老板身前美食身后美人,大快朵颐地好不惬意。 然而没有人预料到,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只见曹金正吃的津津有味,突然浑身一僵,而后两手捂着肚子,脸色极为痛苦。 身后的妻妾都吓坏了,直呼曹金的名字。 可后者嘴角流血,眼瞳涣散,直接载倒在地上。不出一刻钟,便不省人事。 * 陶景和骆峥赶到时,曹府上下已乱作一团。 妻妾的哭泣声,下人们奔走的脚步声,间或混杂着曹金如游丝般的呼吸声。 陶景进门时,看见大夫刚从屋里出来,于是赶忙上前问道:“大夫,怎么样?” 大夫缕了缕胡子:“幸亏施救的及时,这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不过这毒.药性猛烈,极为伤胃,因此一定要好生调养,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陶景拱手:“多谢大夫。” 曹金是在吃饭时中的毒。恰好当时周围正好有衙门的人在把守,故而当听见呼救声后,及时请来了大夫。否则再晚一点,曹金只怕没这么好命了。 送走了大夫,陶景进去看了眼曹金。只见后者土黄着一张脸,唇无血色,狼狈至极。 “曹老板可好些了?” 曹金眼睛恢复了一点神采,“是你?” 陶景:“我为官府做事。之前和骆大人假意混入你府中,也正是为了查清凶手。” 曹金身子一僵,连声音都虚了:“你是说,这次给我下药的人,就是杀郑二和赵铁的凶手?” 陶景:“从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大。” 曹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陶景适时提醒:“曹老板可是想起了什么?” 曹金眼珠微颤,他张了张口,却终是欲言又止:“我没想起来什么……只是希望尽快抓到凶手。” “好。” 从曹金处出来之后,陶景去找了刘侠。后者正在对整桌的饭菜进行检验。 陶景:“怎么样?” 刘侠举起手中的银针,之间原本光亮的针尖此刻黑了一片:“毒.药确实是下在饭菜里。” 待客厅里,陶景刚一进来,就看到一中人等各个表情凝重。 要知道这几天衙门为了抓住凶手,可谓是层层戒备,将曹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如今这凶手竟然还能趁人不备将毒.药下进去,可见当真是狡猾至极。 骆峥看向陶景:“有什么想法?” 陶景:“凶手能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之下投毒杀人,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自然是有难度。然而对于府内的人来说……” 后半句话没说下去,可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对于这一猜测,陶景也并不十分确定。但曹府里的人,无疑最方便作案,也最容易把握时机。 骆峥只得让刘侠张佟等人尽快调查,看看曹府几面是否有什么可疑人员。 然而几天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陶府的下人,一听说老爷中毒了,立马就慌了。一见官差来调查自己,更是吓的连魂都没了。生怕惹上什么麻烦,纷纷急于撇清自己。 刘侠也拿他们没辙。 况且这次事情闹得如此大张旗鼓,恐怕早已经打草惊蛇,凶手怕是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日,县衙里出奇地安静。 陶景和骆峥纷纷敛目沉思,刘文邈一个人背着手走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瘫在椅子上扇风。 连日来的线索如同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在脑海中放映,陶景手指轻点桌面,眼睛微眯。 七年前、曹金、饭菜、下毒……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这时,有脚步声渐进。 是张佟。 陶景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张佟一咧嘴,一连着灌了三杯茶水才摆手道:“反反复复都是那些说辞,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案发当天给曹金做饭的厨师和打下手的,我也都调查过了。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平明百姓,看不出和曹金有什么深仇大恨来。” 陶景点了点头,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这时骆峥开口:“你有没有问他们,是否注意到最近府中有哪些可疑的人来过?” “当然问了”张佟答道:“可都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平日里负责府中食材采买的管家也说,一直都是从那几个固定的菜商那买进,以前吃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事故。” 希望再一次跌至谷底。 “不过……”张佟挠了挠头,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那个厨子说,最近府里做饭的油没了,那天伙计刚好从街口那个卖油的老头儿买了几桶油。” “等等。”陶景心中一动,“你刚才说'买油'?” 众人不解陶景为何有此疑问,纷纷把目光投过去。 “是啊”张佟也跟着一愣,“怎么了?” 陶景眉梢一挑,眼中有光亮闪过:“问题,就出在这油身上!” “这油又怎么了?” 陶景一笑,桃花眼微眯,像只狡猾的狐狸。 “张佟,我问你,倘若你要想给人在饭里下毒,除了直接在每盘菜里撒药,还有什么方法?” “我……我哪给人下过毒啊”张佟撇了撇嘴,忽然一拍大腿:“你是说把毒下在这做菜的油里?” 陶景点了点头。 “高,真是高!”张佟忍不住啧舌,“我这就去查查那卖油的老头!” 张佟转身便走。 骆峥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陶景微微低头。 其实他刚才只是说了一个原因,真正让他确定的,是因为那卖油人,其实是个左撇子。
第13章 古代世界(十) 还记得那日与骆峥从村子回到客栈,路过卖油的那老头时,陶景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个所以然。 如今一回想,不由得恍然大悟。 老头拿着瓦罐的那只手,分明是左手。 正好符合他们对于凶手特征的推断。 联想到那枚遗落在地窖角落里的铜钱。 表面沾黏,隐有光泽,可不正是因为浸了油渍? 陶景眸光清明,只觉豁然开朗。 * 翌日,黄昏。 周五四站在街口,正收拾着地上的葫芦和瓦罐。 岁月如刻刀,在他的脸上雕刻出皱纹。他的手因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青筋虬结。 葫芦收进袋子里,大大小小的瓦罐放在板车上。 周五四背对着夕阳,目光渐渐放空。 七年了,小萝,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周五四拿手拭了拭眼睛,再一抬头,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身着红布背甲,腰间挂佩刀。 “周五四是吧?麻烦随我走一趟。” * 县衙大堂。 刘文邈一拍惊堂木:“连杀赵铁、郑二,并欲毒害曹金,周五四,你可知罪?” 堂下,周五四面容平静,没有一般犯人见官似的畏缩,反而有几分释然,像是早就在等待这一天。 周五四:“草民知罪。” 刘文邈大怒:“既然知罪,为何明知故犯,你心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周五四竟然嗤笑了一声,“这王法为何没能换回小萝的性命?这王法又为何让恶人如此心安理得的逍遥法外?” 刘文邈:“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周五四忽然笑了,这笑仓皇而凄凉:“王法没能惩戒的人,如今,倒让我一个老头子做到了。” * 七年前,平沙村。 这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 一间小酒馆,三个男人正在大口喝酒。 干了一天的农活,身上骨头仿佛要散了架。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放松放松。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男人们喝的脸通红,说话也开始不着边际。 从抱怨老天爷不下雨,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荤段子。 终于,赵铁说:“老二,回去吧。再不回去,你那婆娘又该发牢骚了。” “她敢?”郑二酒精上脑,话都说不利索:“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她。” 曹金:“就你?你还有……那个胆子……” 三个人打趣着,晃晃悠悠往村里走。 走到半路,郑二忽然停住。 “老曹,我好像有点……难受……” 话还没说完,忽然抱着身边的树开始狂吐。 “让你小子喝那么多。”赵铁在一旁嘲笑,并没有太当回事儿。 然而过一会儿,就发现不对了,郑二倒在树底下,嘴里开始吐白沫子。 另外两个人一下子就慌了神,想把郑二拽起来。 可后者身子软得跟烂泥一样,只是口中不停地嘟囔着:“水……我要喝水……” 这大晚上的上哪找水? 曹金急的团团转。 四下里一瞧,忽然看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竟然还开着灯。 “要不,我们去那家问问?” 赵铁此时也没什么主意了,赶忙说:“问问,快去要碗水。” * 夜已经深了,可周萝还没有睡。 她在等爹回来。 自从娘在她五岁时过世以后,她就一直和爹周五四相依为命。 这天,周五四像往常一样去镇上卖油,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周萝急得睡不着觉。 正在她辗转反侧,忽然听见外面有敲门声。 周萝心下一喜,小跑着下床开门。 然而当门开了,她却傻了眼。 门外站着的,不是爹,而是三个浑身酒气的男人。 周萝下意识地想关门。 可还没等关上,门的边沿被其中一个男人死死把住了。 “妹妹,我这个兄弟犯病了,你看能不能给口水喝?就一口水,喝完我们就走。” 周萝心里害怕,可这门又关不上,只得妥协道:“那说好了,给了水你们就走!” “一定一定,你就放心吧。” 周萝回到屋子里,拿了个空碗,倒了一杯水。 “给你。”女孩细白的手腕从门缝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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