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煊也知道宋郁说的准确,便没有反驳,十分乖巧地说:“是,都听先生安排。” 宋郁随后离去,驾马在林子里狂奔,眼看离方才秦煊的位置越来越远,宋郁才停下来,翻身下马,解下马背上的弓箭,抬手一拍马屁,马儿随之跑走。 他自己背着箭,一步一步往回走。 他确实帮不上忙,还会拖累秦煊,但无法做到明知秦煊孤身奋战,还自己暗中躲藏,于是骗着他把冯青留下来,自己又走回去,骑马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他只要躲在暗处守着。 宋郁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一下背着的箭,希望自己那点箭术还能派上用场。 走了许久,宋郁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上前一看发现是两个年纪看着不大的公子哥,应当是进来狩猎的,二人结伴而行,刚因猎了只野兔而高兴。 宋郁突然想到些什么,打开水壶往自己额头上撒了些水,又憋着气,跌跌撞撞地走到两位少年跟前。 少年被突然出现的宋郁吓了一跳,随后认出来这是东宫太傅,赶紧上前去扶起宋郁,问道:“宋太傅,您怎么了?!” 另外一个少年又说道:“太傅流了好多汗,脸色也不对,太傅您身子不舒服吗?” 说罢扶着宋郁坐下,给他喂水,二人看着约莫才十几岁,又惊又怕,看着宋郁这模样急的团团转。 宋郁眯着眼睛,拉着其中一位少年:“你是孙侍郎家的小公子?” 少年点头:“是,是。” 宋郁话说的断断续续:“本官今日出行忘带药了,突然病发,烦请二位公子,出去叫些人,来……来救本官……赶……赶紧……” 宋郁说完用尽了力气一般,整个人靠在树上,额前的发丝都垂下来几根,虚弱到好像下一瞬就要断气了。 二位少年吓得要命,连忙说好,让宋郁就在此地等着,说完骑马就走。 宋郁不知道林中有多少刺客,外头快一步有人来,秦煊就多一份保障。 眼看两位少年已经不见人,宋郁站起来擦了把脸,继续往秦煊方才那个方向走去。 宋郁走后秦煊长吸一口气,他真的怕宋郁跟他留在一起,这皇家围场要安排刺客进来绝非易事,薛贵妃撑死也就只能派出四五十个人,他和冯青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但若宋郁也在,刺客见宋郁没武功就一定会先杀宋郁,届时秦煊分出精力,两方兼顾,就会露出破绽。 秦煊骑着马慢悠悠的在林子里晃悠,偶尔看到一只飞鸟野兔就射下来,好像就是单纯随着来围猎一样,暗中却一直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冯青跟在他身后,马上挂着好几只秦煊的猎物。 随着秦煊一箭射穿了兔子的头,四周无数黑衣人从阴暗的角落里飞出,向秦煊奔去。 冯青手握利剑,飞身上前,挡在秦煊身前。 秦煊嘴脸扬起一抹笑,不紧不慢地拔出别在腰间的软剑,利剑出鞘,只见寒光一闪,跟前就倒下一人,一剑割喉。 霎时间周围弥漫起血腥味,秦煊杀红了眼,身上的白衣都被划开几道口子,随着他挥剑动作越来越快,跟前倒下的刺客就越来越多,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秦煊半边脸,他就像个地狱索命的厉鬼,来一个杀一个。 倒下的刺客越来越多,秦煊退到冯青身后,暗中取出手腕上藏着的断箭,一手拿着断箭,又上前厮杀。 随着刺客就剩两三个,秦煊突然笑起来,和刺客打斗的间隙中紧紧握着断箭,猛的往自己心口一插,就算蒙着脸都能看到刺客眼中的震惊,秦煊扔掉自己的软剑,迎面挡下刺客一刀,硬生生用手折了那刀,他俯身在刺客跟前,笑着说:“告诉薛贵妃,她的死期到了。”说完便被一掌打倒在地。 冯青这头刚落剑解决完所有刺客,回头就看见自家主子浑身是血摔在地上,心口还插着箭,瞬间脸色一白,握紧了手里的刀冲上去。 突然,不远处射出来一支箭,直接穿入最后一名刺客的胸口。 宋郁刚刚赶到,就见秦煊握着箭往自己身上捅,眼见那蒙面刺客正举刀对向秦煊,他立刻拉弓,一箭放出射穿了刺客的胸口。 宋郁一介文官,常年握笔的指尖泛白,隐隐颤抖,他扔下手里的弓,跌跌撞撞地跑向秦煊。 秦煊倒在地上,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被血染得模糊不清,身上的白衣也被血浸透,他看见宋郁提箭杀人,突然眼眶湿润,委屈地说道:“先生,我好疼啊……”
第29章 无妄之灾 宋郁看着他这副样子,想骂他,又说不出来一句重话,他颤抖着手用衣袖给秦煊擦掉脸上的血迹。 “别说话,马上就有人来了,坚持一下,别睡。” 心口插着箭,腹部又被划了一道,浑身是血,怎么会不疼? 秦煊眼神开始涣散,低声呢喃着什么,宋郁已经听不见了,他一手扶着秦煊的头,一手擦着他的脸,轻轻的,生怕擦疼了他。 他俯下身子在秦煊耳边,语气中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慌乱和颤抖:“秦煊,别睡,睁眼看着我,看看我……” 不过一瞬,不远处就传来了声音,方才宋郁遇到的那两位少年带着一群人在林子里找宋郁,宋郁听到声音,急忙回应:“在这里!太子遇刺!太医!太医快过来!!!”| 看见浑身是血像个活死人的秦煊,众人差点没腿软晕过去,太医连忙三步做两步跑过来,先往秦煊胸口和腹部的伤口处撒了大把止血的药粉:“快!回营帐!” 殷皇后自从进了这营帐,总觉得不自在,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秦殊还在宫里,下人来禀说已经退了烧,无大碍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她眼神不知觉转向营帐外,空旷的土地远处是成片绿色,太子还在里头猎着猎物。 殷汸娴见皇后时常看着围猎场的方向,给她倒了杯茶,问道:“姑母一直看着围猎场,是在担心太子殿下吗?” 殷皇后皱着眉,有些疲惫地揉了下眼睛:“今日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头总不安定,太子都进去这么久了,怎的还不出来?” 殷汸娴闻言,宽慰道:“往年也都是这般,殿下不是第一次进围猎场了,且里头也没有什么猛兽,冯青还跟着呢,定不会有事的,姑母放宽心。” 殷皇后拍拍殷汸娴的手,示意她没事,刚拿起茶杯准备喝口茶,外头的下人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遇刺了!” 殷皇后猛的站起身,手没拿稳,茶杯摔在地上应声而裂,茶水溅上了她的衣摆。 她神色一紧,快步向外走去,殷汸娴也连忙跟上去。 围猎被迫停止,进了猎场打猎的所有王公贵子都被圈管起来不允许走动,禁军全面搜查防卫,此时太子营帐里被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的大臣都站在营帐外,护卫们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刀剑,神色凝重。 宋郁也站在了外头,殷皇后看见他身上沾染了血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厉声问道:“太子遇刺你也在场?!” 宋郁跪下:“臣,万死。” 身为臣,君在他面前受重伤,他就是有罪。 殷皇后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瞪了宋郁一眼拂袖而去。 数十名太医皆在帐内,皇帝阴沉着脸坐在外头的座位上,薛贵妃皱着眉好像十分担忧一般,站在皇帝身后。 “参见皇上。” 殷皇后行礼,皇帝示意:“太医们都在救治,皇后别太担忧。” 话是这么说,殷皇后总得先看到人,太子床榻外隔了屏风,几人都在外头,根本看不到秦煊人,殷皇后心切,便说道:“皇上,臣妾在外头看一眼。” 皇帝点头示意,殷汸娴扶着殷皇后往里走了几步,站在屏风外,隐约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秦煊,浑身是血,光着上身,腹部一大个口子还在往外淌血,胸口处又插着箭,被撕下来的白衣仍在一旁,早已染成了红色。 出去时多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回来时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生死未知。 殷皇后瞬间喉头一紧,腿一软差点倒地,好在被殷汸娴扶着才没摔下去,她紧紧抓着殷汸娴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极力克制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秦煊是她的孩子,八岁就到了凤仪宫,从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长成这般少年郎,如今生死未卜,她怎能不难过,不生气? 但是她是皇后,一国之母,要端着礼仪,还要查出刺客是受了谁的指派! 殷皇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外面,在皇帝身旁坐下,眼神似有似无地看向薛贵妃,今日这事定有她的手笔! 随后,年过花甲的林太医从屏风内出来,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伤势严重,腹部的伤看着严峻确是皮外伤,重伤主要是胸口的箭,这箭离心脏甚近,稍有不慎便无力回天,如今血已止住,下官们就要合力将箭取出了。” “全力救治,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们是问!” 天子发怒,跪倒了一地下人,太医行礼作揖,随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殷皇后这心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宋郁站在营帐外面无血色,呆愣着看下人进进出出,随后他就听到里头传来声音,说皇帝宣他进来。 宋郁没来得及换衣裳,身上也沾染了秦煊的血,手上袖口处也都是血迹,他却丝毫不在意一般。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见宋郁满身凌乱,皱了下眉头,挥手让下人看坐,宋郁谢恩坐下。 “太子的侍卫冯青重伤已在医治,如今只有宋爱卿一人在场,爱卿说说,今日在猎场发生了何事,将你知道的一字不落说出来,若有隐瞒,朕拿你是问!” 宋郁屁股刚坐下,又站起身来:“回皇上,臣身子不好,历年围猎都未曾参加过,今日参加,在林子里头跑了几圈马就突感不适,幸而途中遇见孙侍郎和裴大人家的小公子,二位公子扶臣在原地休息,便出了林子想找太医和护卫将臣带出去,臣在树下休整片刻,听到远处似有打斗声,便拖着病体,走过去一瞧,恰好看见太子殿下遇刺,受伤倒地,臣情急之下一箭射死了刺客,未能留住活口,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盯着他,又问道:“太子殿下向来都与宋爱卿在一处,怎的今日宋爱卿恰巧就不在了?” 宋郁回答:“臣恐拖累殿下狩猎,便自行与殿下分开,是臣思虑不周。” “还有别的要说吗?” 宋郁细想了一会儿,又道:“皇上,那刺客一箭刺入殿下时,说了一句话。” 殷皇后先觉不对劲,抓紧问道:“什么话快说!” 宋郁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一字一句地说:“杀了你,我们王爷便是东宫之主。” 平地起惊雷,殷皇后猛得站起,双眸盯着薛贵妃,薛贵妃不过一瞬,脑子便反应过来:“皇后娘娘看着臣妾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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