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昭从外头跑了进来,哭着扑进崔夫人怀里:“姨奶奶,昭儿舍不得你。” 崔夫人瞬间泣不成声:“姨奶奶也舍不得你,乖昭儿莫哭,我们昭儿也是有爹爹疼爱的小姑娘,你若想姨奶奶,就叫爹娘带你回来,好不好?” 付昭点头:“好,昭儿会回来的!” 这时宋郁和秦煊从外面走进来,秦煊看见付昭就说:“昭儿,你看谁来了?” 秦殊从秦煊背后跑出来:“小昭,皇兄说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呀?” “小殊!” 付昭有许久都没看见秦殊了,两个人都没能一起玩,这会儿看见仿佛久别重逢。 崔夫人付荣华看见来人,站起来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武王殿下。” “夫人免礼。” 秦煊特意带秦殊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让这俩小孩再临别前见一面,于是几人在亭子里坐下喝茶,崔夫人见都是小辈们,便把地方留给他们叙旧,回了自己院子里去。 宋郁和付荣华并没有将事实告诉崔夫人,也没告诉秦煊,宋郁不知道秦煊到底知不知晓付荣华的身份,也没有同秦煊说这件事的意思,他喝了口茶,对付荣华说道:“路途遥远,随行的人我都已经给你备好了,回了家便来信,好叫母亲放心。” 届时会有宋郁的人和乔月等人混在一起,出了城关便兵分两路,宋郁的大队伍往永安的方向而去,乔月几人带着付荣华和付昭,坐快马从小道往晋去。 付荣华感激的看了宋郁一眼,点点头:“会的,你费心了。” 秦煊未曾开口,他本与付荣华无干系,也想不出什么离别的话,便坐在一旁安静的喝茶。 待时间差不多了,秦煊起身叫秦殊回来,该回宫了。 秦殊依依不舍,红着眼睛不想走。 “小殊,你回宫吧,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秦殊说:“不许骗人,你一定要回来看我!我在宫里等你回来!” “好,一言为定!” 待秦煊秦殊走后,宋郁也把付荣华付昭送到了城门外,远处隐约看得见马车,应该是乔月的人,付荣华下马对宋郁行了个大礼:“救命之恩,永世难忘,荣华,拜别公子,往后若还能再见,我定携好酒相迎!” 晋国最尊贵的荣华长公主,以封号自称,谢过宋郁。 宋郁回礼:“他日我若去到你的故乡,再向你讨杯酒喝。” 两人拱手相送,付荣华进了马车,付昭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舅舅!昭儿会想你的!” 宋郁笑着挥手,看着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云迹中。 回了宋府,没了付昭的嬉闹声,突然觉得冷清了许多,崔夫人看见宋郁回来,叹了口气:“原本府里就人少,如今荣华和昭儿都不在了,更是安静下来了。” 宋郁安慰道:“母亲原先不还经常嫌昭儿吵闹?现在怎又不嫌了?” “八年,我们看着荣华大着肚子来到宋府,又看着昭儿长大,哪儿能真嫌,都已是一家人了,云开,待荣华回了家,你要去信,问问过的是否愉快,也时不时拿些东西过去,让那头看看荣华在京城是有人的,人家就不敢轻慢了她去,还有,她若来消息了,定要告知母亲。” 宋郁握住崔夫人的手,将她扶进院子里:“好了母亲,儿子知晓,您放宽了心,那头是长姐的丈夫,昭儿的父亲,怎会轻慢她?若真有,咱们第一个不同意,届时就算翻山越岭,我都去将她俩接回来,好不好?” 崔夫人拍拍宋郁的手,点头道:“嗯。行了你下去吧,别在这儿陪我了。” 宋郁出门,抬头看了一眼宋府上方,看不到任何东西,周围静悄悄,除了风吹树叶都听不到别的声音。 宋郁出门,去醉香楼买了份桃花酥,往东宫里去。 秦煊正在书房里,宫人都认识宋郁,早早就退下,秦煊的书房向来没人能进,幕僚商议也都是在见客厅,未曾进过书房。 宋郁敲门:“殿下?” 不多时门就被打开,秦煊有些惊讶道:“先生?” 宋郁拱手道:“方才去了醉香楼,给殿下带了些桃花酥,殿下吃吗?” 桃花酥包裹的严严实实,被宋郁拿在手上,宽大的衣袖遮着,要不是他拿出来都看不到手上还拿了东西。 秦煊像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眼睛都发亮,笑着点头:“要!多谢先生!” “先生吃吗?” 宋郁摇头,秦煊乐呵呵地将所有的桃花酥都昧下,宋郁见他吃的开心,便问:“陈御厨做的桃花酥比醉香楼好吃多了,殿下怎么独喜爱醉香楼的桃花酥呢?” 为什么呢?是因为好吃吗?秦煊陷入回忆。 六岁那年,他还是偏竹园里,没人认识没人知道的六殿下。 他没有母妃,父皇从来不管不问,奶娘早已离世,偌大的寝殿就只有他一个人。 宫人奴婢最是势利的东西,见他年纪小,也胆子小,又无人相护,就克扣他的吃食,好东西全都进了宫人的嘴里,有时候逢年过节,皇后娘娘恩典,得了一些赏赐下来,秦煊都没见着就被分掉,他一个人吃剩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和杂草堆的蛐蛐做朋友。 吃饭大多时候也是吃不饱的,才吃半碗米饭就会被奴婢端走,菜吃不上,半夜饿到睡不着,就爬起来喝水充饥。 那时候他会偷偷跑到御池,也会跑到别的地方,哪里没人就跑到哪里,去偷点东西吃。 偏竹园后院有一大片空地,长满了杂草,平日里宫人都不会来,于是这里就成了秦煊的“私人场所” 他偷几块点心,偷一些娘娘们吃剩的菜,什么都行,只要能吃就行,他把东西全都塞进怀里,假装没事人一样地走回偏竹园,然后躲在后院的杂草堆里填饱肚子。 宋郁十四岁那年被宋老太爷带进了宫,宋老太爷在御书房和皇帝高谈阔论,少年宋郁胡乱地走,却发现了在偷捞鱼的秦煊。 宋郁惊讶这宫里竟还有人吃不饱饭,想问他是谁,小小的男孩吓得发抖,小声地说:“我叫秦煊。” 宋郁在脑子里飞快地想起这个名字,是皇上的第六个孩子,六殿下。 宋郁问他:“你在做什么?” 秦煊说:“肚子饿,没东西吃。” 于是宋郁在怀里掏出一包已经被压碎了的桃花酥给秦煊。 虽然已经成了碎渣,但秦煊却吃出了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的味道。 不是桃花酥多好吃,也不是非要醉香楼的桃花酥,而是给他桃花酥吃的那个人。 秦煊看着宋郁,说道:“桃花酥其实没有很好吃,可这是先生第一次送我吃的东西,所以它就变得格外好吃。” “我喜欢桃花酥,桃花不行,桃花酒不行,桃花味的东西不行,不是先生的桃花酥就不行。”
第14章 赐婚 宋郁愣了一下,没想到秦煊会说这样的话,更没想到几块压碎的桃花酥会让他记这么久。 这一瞬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来东宫的原因,宋郁心里想,他怎么能把一块桃花酥记那么久呢……于是眼光中似乎带点心疼, 秦煊小的时候那么瘦弱,那么不招人待见,那样的让人心疼,于是宋郁成了第一个向他伸手的人。 半晌,宋郁压下心中异样,开口问道:“殿下为何安排那么多人在宋府?” 宋郁不是那种有问题要压在心里默想的人,人长一张嘴,是用来说话用来问的,他也不想多一日怀疑秦煊的用心。 疑心这种东西,时间长了,假的都能变成真的。 秦煊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宋郁,一瞬间脑海中出现过无数种说辞,看了宋郁好一会儿,秦煊才开口说道:“我怕你们出事……” 宋家其他人秦煊都管不着,他安排那些人暗中守着宋府只是为了护住宋郁。 宋郁闻言皱眉:“皇城中心,天子脚下,会出什么……” 宋郁声音逐渐小下来,看着秦煊继而说道:“殿下是在防备……建兴王?” 秦皓能圈养私兵,甚至还买通玄铁造兵器,这种人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待时机成熟,秦皓第一个要杀的便是秦煊,身为太子太傅的宋郁,谁能保证秦皓不会盯上他? 秦煊和秦皓斗上一万次他都不曾觉得有什么,但他不敢拿宋郁去赌。 左右上次薛重阳说的事宋郁也知道,秦煊也没瞒他:“秦皓此人野心勃勃,他能让人刺杀我和小八,难保不会对你出手,宋府周围有二十八个暗卫,都是冯青这几年暗中训练出来的一把手,为首的叫沉寒,先生有什么事情,可吩咐他去做。” 虽然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身边多了那么多人,宋郁还是觉得怪异。 “宋府府中也有府兵,建兴王想要动手也没那么容易,这么多人,殿下还是调回来,护殿下安全吧。” 秦煊半点不肯退步:“先生若不让那些人护你周全,要我调回来也可以,那我便把冯青给先生,看先生是要暗卫只在宋府暗中守着,还是让冯青十二时辰都跟在先生旁边。” 宋郁还想说什么,秦煊这会儿却拿出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宋郁,强硬地说道:“宋云开,事关安危,没得商量,沉寒和冯青你自己选,没有第三条路让你走。” 秦煊第一次当着面叫宋郁的表字,把沉睡在心底几十年的名字在他面前叫了出来。 他说完又泄了气一般,低声说道:“若你不喜,等以后事情平息了我就把他们调回来,到时候再任你高兴,我绝无二话,先生,万一秦皓真的对你出手,你不会武,只能任人宰割,届时,可要我怎么办?” 秦煊这话说的露骨,好像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宋郁惊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看了秦煊许久,越发觉得秦煊不对劲。 于是连忙起身告退:“如此,那殿下决定便好,臣告退。” 秦煊几句话让宋郁方寸大乱,他急匆匆离开,没看到身后秦煊苦笑的神情。 秦煊目送着宋郁离开,转身关了门,从暗格里拿出宋郁的画像,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宋郁还未出宫门,那头小太监急忙忙跑到宋郁跟前行礼:“太傅大人,皇后娘娘请您一叙。” 宋郁惊讶,而后点头,跟在太监身后往凤仪宫去。 殷皇后坐在高位,雍容华贵,宋郁在外殿弯腰行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殷皇后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也没叫宋郁起身,任宋郁弯着身子在外殿站着。 宽大的衣袖挡住了宋郁的脸,他低着头看不到皇后,皇后也看不到他。 许久,殷皇后才淡淡开口:“免礼,太傅,进吧。” “谢皇后娘娘。” 宋郁抬步上前,站到一旁。 “太傅大人为何一直低头,抬头,且让本宫看看宋太傅长什么样。”秦煊自被封太子后,几乎日日与太傅在一起,皇后自是见过宋郁的,只是往日都没有仔仔细细看过,如今仔细一见,还真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型又修长,倒真是个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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