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花了太多时间,天边暗了下来,昏沉沉的,鹅毛大的雪花漫天纷飞。 上面没有摄像头和麦克风。 旁边有沙发,但谢无宴没有坐,他脱下羽绒服垫在身下,和林砚一同坐了下来。 暂停行驶的游艇很安静,大海四周空旷无垠,纯白的雪花点缀着昏暗的天幕,这样的景色有一种寂静的荒诞,显得这一方天地之大。 谢无宴的声音越发低沉:“我以前很喜欢这样。” 林砚安静地听他说。 男人本就磁性的声音在这样空旷的环境听来,如同大提琴般响在耳畔。 “你说你不怕我,所以我想带你来看看。”谢无宴说,他眼眸幽深,转过头问林砚,“你听过我的事吗?” 林砚隐隐知道他想说什么,青年迟疑片刻:“听过一些。” 谢无宴专注地看他:“听过什么,保姆绑架我的事吗?” 没等林砚回答,他继续说: “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她的样子了,那时候太小,只记得她是被撞死的。但直到现在,我还能够看到她站在那儿,和她的儿子一起。” 林砚重复:“看到她站在那儿?” 什么意思? 谢无宴眼中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平静地说:“我有病。” “在我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我都会看到她的尸体在警告我,或者盯着我,有时候她会带上她真正的儿子,他们维持死亡时的样子,就这样缠着我。” “就像那一天你被绑走的时候,我看见她在告诉我,杀了那个男人,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伤。” “从前我看见她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停在海面上,这样很安静,什么人都不会来打扰我,让我觉得安全,但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知道,我不像其他人那样,”谢无宴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正常。” “我不希望你害怕我,但我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不然对你并不公平。” 谢无宴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神色冷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就像一头良心发现的猛兽,带着爱慕对象来到自己的世界,告诉他自己有怎样的缺陷,却也恐惧于他会离开,因此手背克制地泛起了青筋。 在短暂的沉默后,青年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你现在还能看到她的幻象吗?” 林砚朝他看来,是关心的,轻柔的眼神,而不是害怕,恐惧,厌恶。 林砚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些所谓的设定放在谢无宴身上,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想安慰谢无宴。 但他又不擅长这个。 青年犹豫了片刻,他朝谢无宴所在的方向挪了挪,肩并肩地靠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闭了闭眼睛,他感受到青年微凉的手心,以及肩头传来的触感。 “现在看不到了。”谢无宴提着的心一点点地放了下来,他甚至有心情反问道,“你在安慰我?” 林砚点点头:“你有好点吗?” 谢无宴沉沉地看向他。 细碎的雪花落在青年纤长的睫羽上,晕着盈盈的水光,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眼眸也仿佛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谢无宴喉结上下滚动,他垂着眼皮,哑着嗓子说:“没有。” 他心头数不清的阴影与血腥被一点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迫切想要亲近林砚的汹涌爱意。 这就是爱吗。 原来父母说的“爱人”,是真实存在的,是活生生的人,将他从恐怖的幻影里拯救出来,脑海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林砚似乎在思忖该如何安慰面前的男人,还没等他思考出一个方案,就听见谢无宴接着说:“我好像有点忍不住了。” 青年不解地看他。 谢无宴转过身,男人朝他压了过来,他温柔地,诱哄般地说:“你不要动,好不好?” 林砚抿了抿嘴唇,他的唇瓣殷红,像一片被卷入风雪的桃花花瓣,他没有正面回答,但没有闪躲更像是一种默许。 在随风漫卷的大雪里,谢无宴俯下身,在青年精致的锁骨上轻轻烙下一个亲吻。
第97章 林砚身上的毛衣领口宽大, 露出小半截精美的锁骨,谢无宴只要一低头,就能够吻上那处微微凸起的骨头。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濡湿的温度从肌肤上传来,那种触感就跟过电似的刺激, 林砚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直接软了腰, 往后倒在黑色的羽绒服上。 谢无宴抬手垫在他脑后,也跟着他顺势往前一扑。 林砚眼睛微微睁大, 仰头看他。 他眼尾的皮肤很薄, 只要情绪稍微起伏, 就会不自觉地泛红,雪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片不知是羞是恼的红晕,耳垂也染上了同样的色彩,瞧起来靡丽又清纯,不像推拒,倒像是邀请。 谢无宴不知道天底下有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但表面上却仍然没什么表情。 “会讨厌吗?”谢无宴低声问。 他长相英俊, 哪怕是这种死亡视角也抗住了, 大雪在他的身后飞舞,融化的雪花落在他的黑发上,有几缕湿发粘在额头。 林砚迟疑地摇了摇头。 谢无宴几乎立即兴奋了起来,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了起来, 心头的爱意远远大于一切, 他声音近乎于沙哑地说:“那再安慰我一下好不好?” 他缓慢地弯曲手臂, 朝怀中的青年压了下去。 这次的目标是对方仿佛能吮出花蜜般的唇瓣。 一开始只是很轻地碰触,刚一碰到就立即分开, 随即男人不知餍足地再次吻了上去。 谢无宴迷醉而珍惜地吻他,撬开青年微启的牙关,去寻找那条粉嫩敏感的舌头。 林砚这下真跟触电似的,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随即用无力的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 谢无宴知道自己过分了,他撑在青年两侧的手臂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毕现,融化后的雪水混合着汗珠从他额头滴落,从林砚身上坐了起来。 他坐在青年身边,脸也红,满身的雪花,狼狈的要死,但还是带着笑意说:“砚砚。” 谢无宴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愉悦地道:“谢谢砚砚。” 林砚觉得他话多的烦人。 他的嘴唇被吸的有点发麻,用手背擦了擦唇角,也跟着坐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不用谢。” 青年绯红的侧脸太好看,谢无宴老是想看他。 林砚板着脸说:“别看我。” 谢无宴“嗯”了一声,听话地转过去。 末了男人忽地跟想到什么大事似的,他忍不住地问:“砚砚,如果是别人,你也会这样安慰他吗?” 他等了一会儿,眸中的笑意逐渐消散,唇线抿成一条直线,还没等到林砚的回答。 就在谢无宴想要侧过头看一眼的时候,肩膀处传来轻微的重量,林砚像是累了般地往他肩膀靠了靠。 谢无宴不动了。 天地间是昏暗的底色,漫天雪花飞舞,大海无边无际,吞下来自宇宙的光线,世界好似一座浪漫的孤岛。 只有他们。 * 摄像头转播间里,张闻怒拍大腿:“被骗了。” 当初安装摄像头的时候,谢无宴说他们会在游艇上,安在入口就行,结果现在半个人影儿都看不到,他还不能去追——怎么追,再开个游艇追上去装? 早些日子签合同的时候,为了敲定这位大少爷,条款没少让步,现在连控诉的资格都没有。 那这一期只能走脑补路线了。 张闻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朦胧才是美。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摄像头里终于再次出现了人影,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游艇内部,随即谢无宴把船开回了岸边。 工作人员说:“他们在上面干嘛,就看雪吗?这雪在哪里不能看,非要开这么远,去海面上看?” 张闻没理他,他坐直身体,看着车里的两人,作为恋综制片人兼导演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小张啊。” 旁边叫“小张”的工作人员探头:“啊?” “咱们可能没有下一季了。”张闻说。 就如同张闻一样,林砚的直播间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晋江直播间: [啊啊啊我的主播宝宝!] [雪里的小主播看起来好冷,鼻子红红的,好可爱,我嚼嚼嚼。] [这脸,这锁骨,这皮肤,谢无宴你小子吃这么好,嫉妒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等等,后来干啥了,怎么直播间还带屏蔽的?] [小晋晋你看文有口口,看直播也有马赛克对吧?] [这下有不得不投谢股的理由了。] [等等,你们不觉得,就是这样,所以投其他人才更带感了不是吗?] [前线战报,排第一的投票又变了。] [A:和谢无宴进入不XXOO不能出来的房间。] [热评:这是可以投的吗?不会最后被口口了吧?] [B:给谢无宴写一首歌,并亲自演唱发布。] [热评:其实对象无所谓,我主要想听小主播亲自唱歌,唯粉都来投这个,要不咱开个演唱会吧?] [C:和陆羁、段辞进行机车PK,小主播赢的话邀请他们参加小主播的毕业旅行,小主播输了就参加他们的毕业旅行。] [热评:他们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点家直播间: [兄弟们,我可能需要调整一下,我现在觉得看小主播谈恋爱比搞事业香。] [好好调整,哥几个等你回来。] [调整+1,看的我想起了我那消失已久的初恋,还挺甜的。] [突然懂了隔壁的快乐。] [叛徒!] [这就是看别人恋爱的感觉吗,羡慕的泪水不自觉从嘴角落下,好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怎会如此!] …… 车子里很安静,只有引擎运转的声音。 或许是暖气太足,林砚将车窗开了一点缝,看向车窗外面。 谢无宴点开了音乐电台,转了几个频道,最后播放的是恋综这一季的主题曲。 曲子是林砚写的,歌手是安淮。 安淮抒情的歌声唱道:“也许这就是缘分,你就是我的心之所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宛如引火上身。” 男人修长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这个‘你’是指谁?” 林砚没转头,他带点懒懒地说:“词不是我写的,你问张闻。” 谢无宴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就想问你。” 他显得跟之前听到林砚被绑架时候的状态判若两人,让那劫匪见了,说不定会大呼见鬼了。
143 首页 上一页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