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就看见秦王站在窗旁。 那身王爷自己一早特意选的玄色长袍却不见了,换了身烟青色的常服。 李公公的眼睛偏了偏,就见躺椅上裹着那件玄色长袍的陆燕芝正安安稳稳的睡着。 知道夫人爱犯困,李公公放低了声音,他将手里的托盘送到周重邛的眼前,:“王爷,您看看。” “上次司务府送来的镯子您不满意,这次是京城里各个金坊压箱底的老师傅的手艺。” 周重邛掀开托盘上的红绸,满眼的珠光宝气。 一众的金银里,他的目光落在了最上方的那对玉镯上。 甜白的毫无异色。 他伸手取了起来,阳光下这镯子仿佛在里面漾着乳色的光晕。 这样拎起来的时候,李公公的眼神也陷在了里头,这对镯子若是王妃戴上... “本王要你盯着的人怎么样了?” 李公公霎时收回了目光,他神色严肃的说道,:“王爷放心,长缨的本事您也是知道的,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呢。” “果然如您所料,这京中的‘水’是真的脏。” “上次的事情,有人帮郡主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样看,除了陈家的人成了替死鬼,梨园里还藏了只‘鬼’。” “只是这鬼东西藏得好,郡主身边也都是能人,怕打草惊蛇,不敢靠的太近。” “紧跟着过去查的时候,好家伙,梨园里可是埋了不少尸骨,有的身上的青痕都没退去,很果断,又十足的心狠手辣。” “长缨用吃饭的‘家伙事儿’剖开了最新的几具尸体,意外在里头发现了一个小药瓶,和之前出现在长岭关(边关)的一样。” “您推断的没错,您遇刺的事背后还有一只手。” “本来,京中的势力几多纠缠,藏在背后的人影太深,很多手段在京中都不能用。” “结果这事好巧不巧的是正好和夫人牵连在了一起。” “其他的事情天衣无缝,但顺着夫人的事顺藤摸瓜却抓住了它的尾巴,如今和‘它’牵扯的是福宁郡主。” 说着,李公公又不免回头看了一眼陆燕芝,:“还有不少的眼睛落在不该落得地方收不回去呢。” 周重邛将镯子放了进去,他看了一眼陆燕芝,捂了捂心口的那处伤,:“如今是秋季,草肥水沛,士气可用,元基和荆南又都在边关,所以本王还在京中养伤。” “但最迟,最迟入冬,本王就要奔赴边关...” 李公公沉默了下来,秦王殿下想的什么他也是知道的。 但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自己的责任,既享受了这份荣耀,那就无法割舍,必须担起,更何况,王爷图谋的更广,就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周重邛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遇见她是意外之喜,不,是出乎意料的喜不自胜。” “你说她就这么小小的一点,叫她每天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笑着,能碍着谁的什么事?” “就非得拼命的贬低、踩践她,叫她灰头土脸的落在泥中才甘心。” 说着,周重邛的眼神晦涩了起来,:“连本王都舍不得要拼命忍着,他们算什么东西?” 李公公不敢说话。 王爷在夫人面前笑的温良,不代表旁的人也能得两分脸面。 在边关最常见的可不是如现在一般王爷随手抱着的夫人,而是高高举起的屠刀。 “好好的团圆日非得寻死,也不必客气。” “走之前,得给夫人把这些魑魅魍魉都收拾干净了才是。” “是,”李公公应了一声。 这话题略微有些血腥,李公公看了看满是吉祥如意式样的托盘,笑了笑, :“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想必您就能见到夫人和小公子了。” 周重邛轻轻的摆了摆手,:“无论男女,都会是她的依靠。” 这话李公公听着有些琢磨不过来,他也不纠缠,又提了一嘴,:“刚刚在门口遇见了大公子...” “恩,本王知道。” 眼明心亮的又何止吴默一个,周记淮在边关长大的时候,李公公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睁着一只眼护着人。 “王爷,您如今娶了亲,老奴打心眼里高兴。” “您身边有王妃照看,但您看公子还形单影只的一个...要是公子娶了亲,这府上能有个和夫人一起说说话的也是好事。” 周重邛轻轻走过去,将陆燕芝拨开的衣角盖得严实了些,:“这事淮儿和圣上自有主意。” “只怕中秋前后就会有旨意下来,到时候有的你忙的时候。” 闻言,李公公心下松了口气,他笑眯眯的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后退了出去。 * 晚间,周记淮一如既往的温书时,却见张南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公子,王爷来了。” 周记淮下意识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是为着什么事? 吴默看着张南的神色问了句,:“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啊?不知道?” 张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王爷笑着,那就肯定是好事,我就是跟着高兴。” 吴默闻言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周记淮心下有底,他快步走了出去,就看见了站在院中负手而立看着月亮的秦王。 他上前施了一礼,:“父亲您有事只管遣了人来传唤孩儿就是,何必亲自过来?” 周重邛拍了拍周记淮,笑着道:“你倒是出来的快,那就多跑一趟,去取了你房中的那把剑来。” “?” 周记淮犹豫了片刻,还是依言去房中取了那把他常用的君子剑。 他取了剑出来,双手托着剑送到了周重邛面前。 周重邛却没有接剑,他点了点头,:“好,带着剑跟我走。” 大晚上的持剑而行? 一贯在周重邛面前规矩惯了的周记淮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的念头,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略带兴奋的问道,:“父亲,我们这是去哪?” 走在前头周重邛回头看了一眼周记淮,笑着道,:“去校场。” 周记淮:...?! 他的嘴角慢慢扯平,脚步都放慢了,:“去校场?” “是,这段时日为父受着伤,教授你武艺的事就耽搁了下来,如今伤势好了许多,就想着给你补上。” 您大可不必!!! “父亲,这些时日,儿子行事确实有些欠妥,您若是生气,只管罚我就是了,不必这么晚了还...” 周重邛摇了摇头,:“淮儿想到哪里去了,你行事一贯有分寸,这点我还是放心的,今日我确实就是想给你好好在教一些东西。” 李公公无声的打了个哈欠。 这些时日夫人睡的早,王爷跟着休息的也就早,往日这个时候王爷抱着软玉温香,他在偏房也能舒舒服服的躺着。 今晚,看着无奈的接受这满溢出来的‘父爱’的周记淮,李公公呵了一声,折腾不了夫人就来折腾他们,王爷可真有出息。 ..... 消耗完多余精力的周重邛心满意足的回了屋,却见本该去休息的夫人愁眉苦脸的在屋中唉声叹气。 他接下人送过来的湿巾先简单的擦了擦,就坐在陆燕芝的身旁,:“怎么了这是,怎么还没睡?” 陆燕芝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殿下没回来,我睡不着。” 周重邛擦着手的动作顿了顿,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闷笑了一下,他伸手捏了捏陆燕芝的脸:“厚脸皮精。” 是谁每天晚上抱着肚子睡得歪七扭八的人事不省? 陆燕芝扒拉着周重邛的手,把自己的脸放在他的手心上滚来滚去,:“殿下,殿下啊,您的夫人要愁死了。” 周重邛捏住了陆燕芝的嘴,:“大晚上的说的什么胡话。”说完,他自己念了一句,:“有口无心,莫怪莫怪。” 这老迷信! 陆燕芝哼唧了一声,甩着头摆开了捏着嘴的手,:“您明知道...” 明知道我怕中秋赴宴的事。 “要是我一个人去也就算了,我吃点苦头没什么,这都习惯了,可我如今还揣着一个,他|她又不和我一样耐摔打,若是有个好歹,我,我...”说着,陆燕芝的眼睛都红了。 “什么你一个人,你的夫君我不是人吗?” 周重邛的神色严肃,:“从前也就罢了,如今你嫁进了王府,我还能叫你在我眼皮底下再出事?” “真当我是摆设不成?” “大大方方的去,有什么好怕?” “你高兴就笑一笑,不高兴就甩脸子,我两只眼睛都盯着你,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越过我欺负你不成?!” 作者有话说: 大半夜的,我的老父亲不和他老婆睡觉,非要跑来给我传授武艺,怎么办? 阴谋诡计少一些,可怜的秃头作者也没什么脑子。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多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271538 20瓶;唐古拉山的糖 8瓶;乖巧如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二 合一 屋内, 周重邛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地。 陆燕芝半晌没有说话。 殿下甚少显得这样强势,但他这样将话说了出来,猛然间就叫人觉得心安。 “殿下...” 看着陆燕芝又是懊恼又是感动的泪眼汪汪抬眼看过来。 周重邛有心抱住人, 但想想自己一身的汗味又只得做罢,他摸了摸陆燕芝的头, :“夫人如今可不能露怯。” “你要知道,世人看你声势弱些就会想方设法的过来踩你一脚。” 更何况他的夫人还这么软, 若叫谁寻着味过来, 咬住了必定就不会松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夫人自己要支棱起来。” 陆燕芝回过味来,她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比如,高深莫测的笑一笑?” 周重邛哈哈笑着拍了拍陆燕芝的头, :“孺子可教。” 听人劝, 吃饱饭,陆燕芝一向是最能听进去良言相劝的,想想后日就是中秋宴了, 明日她要抓紧时间再进行练习了。 不, 不能明天复明日, 现在就要开始。 周重邛起身去了净室洗漱,陆燕芝坐在小桌前自己个琢磨。 外头, 春红如常走进来收拾梳妆台时忽的讶异轻呼了一声, :“呀。” 陆燕芝看了过去,就见春红的手上托着一对玉镯。 像是扯了一截月光浅浅的凝成了一对玉环。 春红稀罕的多看了几眼, :“今个早上夫人您这还没有呢。” “往后您吩咐一声, 奴婢好及时登记造册,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出了意外多可惜。” 说着, 她偏头看向了陆燕芝,笑盈盈的问道,:“您放在这,可是这几日要戴?” 红绸上凝成一片莹润的光泽着实叫人看着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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