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幼也没多做解释,悄悄摁摁了发酸的腰背。 这一世,还没到四月就开始也反应,也不知道真到四五月份肚子闹腾得最厉害的时候他还有没有命受的住。 “小祸害……” 想着程幼便不由自主地笑骂出了声。 “公子刚刚是说什么?” 荷绿刚推开房门就听见程幼似乎在说什么,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 次日 新妇敬茶,程幼跟着四哥坐在侧边,笑意融融地打量着二嫂。 二嫂敬给程父程母敬过茶,便被程母引着介绍这些小辈。 “二嫂好,谢谢二嫂”程幼收了二嫂封的见面礼,甜腻腻地笑着喊人。 程母见他讨乖的模样,慈爱地摸摸了他发顶,嘴里却抱怨“也没点稳重样……” 程幼朝着程母憨憨笑了笑也不反驳。 但他这一笑却实实在在让一旁站着的二嫂看愣了。 这模样也太标致了! 唇红齿白,眉目清亮,端是坐在这里都显得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不少。 等回了神,不禁脸一红,真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因为皮相惑了神。 等见完新人,程幼又被祖母拉着说话使劲稀罕,一旁三姐、六妹看着他进退两难的模样也只顾得笑,最后还是程母怕他累着放人回自己屋里歇会。 他刚出门就恰好碰到一直没怎么说上话的四哥,不由得一喜连忙上前。 “四哥……” 外面太阳正毒,程幼手撑在脑门上半眯着眼仰头朝郑仪廉说话。 郑仪廉见他带着孩子气的动作一笑,将人领到别院的竹廊下说话。 “来了住几天?” “今天下午就得走了。”程幼无奈道。 “这么快?”虽然知道会是这样,但郑仪廉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 “嗯”程幼点了点头,又笑着道“现在你们都在帝京往后我要见你们还是很方便的,再说陛下也不怎么拘束我……” 听到程幼宽慰的话郑仪廉并未轻松多,心下反而更觉得烦闷,便转了话题。 “听义母说你准备在帝京办书肆和学堂?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做这些?” “嗯,在宫里整日闲着也烦,就想着找些事做打发时间,又正好典库现在是我掌事,办书肆和学堂就简单得多,也就开始着手遣人去办,我也只是看着大致方向不出偏差罢了。” “那准备得怎么样了?” “基本上已经是差不多了,只差个大管事……” “要不要我帮你挑?” “不……”程幼正想回绝,突然想到他过段时间要到岭南一趟顿时转口收回话“我想四哥去岭南帮我先去找个人,看看他怎么样,我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坐得了大管事的位置。” “谁?” “温涵松” “温涵松?”郑仪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嘉喜十二年的榜眼?” “嗯”程幼点了点头。 “他因为得罪先皇被下放到别地为官,后来又与朝中大员政见相对被排挤到典库做事,最后被汪司库以亵职罪告至当今圣上面前更是连典库也待不下去,只能去岭南求生。他关系这样复杂你为何用他?” “事情都过去那些年了,也没人会抓着不放,而且他在我手底下做事谁敢找麻烦?他……” 话停在这程幼也不知道该如何总结温涵松这个人。 上一世他在岭南的困苦不堪日子,而同样被贬的温涵松则是诗酒趁年华,好不快活。 还曾提着酒劝他勿要将余生耽搁在眼前。 傍晚的夕阳总是很好,他坐在昏暗的书仓里抄录残卷,而温涵松总是酒酣后就靠在窗子上呼呼大睡。 程幼曾真的以为这人便是如同所表现的那样无牵无挂,却也未曾想到他最后会为了帮学生力证未曾作弊一力上告,最终不明不白死在去帝京的路上。 他还是读书人…… 刻在脊骨上的清白廉耻此生难消。 “挺合适的。”程幼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只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思量好便可,此事我会办好……” “谢谢四哥!”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天真又稚气,郑仪廉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发顶。 “好了,回去吧,我也要去书房……”收回手,郑仪廉脸上勉强挂着笑有些不舍。 从前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曾想如今是见一面都难。 “四哥别急”程幼忽然想起来还忘了一件事,赶忙连住要走到人,朝站在远处的绿荷招了招手又对着他笑得格外狡黠。 “喏,四哥的生辰礼物” 程幼献宝一样从荷绿手里拿过锦盒又递到他跟前。 郑仪廉接过盒子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打开。 一支上好的玉簪,只是雕刻的花纹有些粗糙。 “你亲手做的?” “嗯!”说着还将划破的手递到他跟前“可难弄了,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 郑仪廉怜惜地摸着他带着丝丝划痕的手指,又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半晌低着头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在看的小可爱们打个卡,让我来认识认识吧( )- - -
第28章 凡人总爱佛,可佛却教斩断爱/欲 过了晌午,待荷绿和桃曳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也就准备启程回宫。 程幼怕祖母瞧见他走难过,临走时也就没去辞行,只是将从宫里带的药贴留给一直照顾她的嬷嬷。 “祖母从前伤了腰,现在年纪大了天一起风就难受,这是我找人制的药贴,变天了就贴上,祖母也能睡个安稳觉” “贺嬷嬷,麻烦你多……” “公子,且放心” 程幼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还想再嘱咐什么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 “祖母若问起我,你便是说我过些日子就回来,很快的……” “好”贺嬷嬷笑着应下。 程幼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便听见门外候着的人已经再催了,也只能止住话准备乘车。 一行人声势浩荡来又声势浩荡地去。 直到消失在街尾,一直紧闭着的门才忽然打开。 贺嬷嬷上前到其近前恭谨道“老夫人,公子已经走了” —— “公子” 马车里,桃曳将早上刚取来的弓箭奉到程幼面前。 弓身如月,手指轻轻挑起弦线便发出低沉的铮鸣声,似乎蕴含千钧之力。 程幼看了看很满意。 “到长街停车……” “公子是要买什么吃食吗?” 程幼将箭搭弦上撑着细长的手比量,听见她问,但笑不语。 车在长街停下,程幼拿着弓箭站在车撵前端。 荷绿在其身后,只看见他笔挺的背和随风扬起的墨发。 他一袭繁复织锦的华衣,在阳光下折射出流动的逶迤浓丽的色彩,如同误入凡尘的天人。 华不可及、高不可攀…… 过路的人猛然瞥见这样漂亮尊贵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然荷绿在发现程幼将箭搭在弓上拉满对准一人登时脑子一空,眼睛猛的一圆。 “公子!” 随着荷绿的一声惊唤,程幼的长箭离弦,直逼一人索命而去。 长街另一端,毫无防备的齐璃瞳孔猛然紧缩,看着尖锐的箭头,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最后还是身边人的一声爆喝将坐下的马吓得仰身抬腿,才险险躲过一劫。 齐璃被摔下马,五脏六腑都像换了位置,疼得不敢呼吸,脑子反反复复闪过程幼放箭时勾着唇含笑的模样。 程幼收好弓,看着齐璃狼狈不堪的模样,甚是开心。 “走,回宫” 桃曳回头看了一眼被身后乱哄哄的街口,平复良久痛痛快快呼了口气,笑骂“活该!” 程幼也跟着笑了笑。 主仆三人只有荷绿脸上明晃晃写着忧虑。 程幼知道她担忧什么,但有些话也不能摊开说,只是拍了拍她胳膊让人不要多想。 回到宫,程幼安然自若,如往日一样换衣洗漱后还用了膳食,甚至晚间还查看近日典库的行事册。 荷绿看着他丝毫不担忧的模样,心里不上不下总觉得说不定哪一刻头顶的刀便会落下。 齐璃阴险,此事必定不能善罢甘休。 桃曳见她心不在焉便没忍住多了两嘴“齐璃总是暗地里对着公子使刀子,早该收拾了。而且公子也没怎么他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陛下那么喜欢公子,肯定会护着的……” “陛下?” 陛下若是真的喜欢公子,那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荷绿听罢冷笑一声,片刻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收敛了情绪。 “你去找人到齐国舅府邸悄悄打探一下,看看齐璃伤势如何。” “好”回过神桃曳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处想。 次日 前朝,礼部穆大人上书弹劾程幼行事乖张、于长街放箭意图射杀齐国舅的幼子。 一时朝堂哗然,而高居上坐到李牧首听着堂上人吵吵嚷嚷却始终未表态度。 “陛下,程幼当街伤人实在狂悖,品性堪忧,留在后宫怕是要成祸害,臣请君再三思量,降罪并将其清出后宫!” 一位大人说得慷慨激昂,而李牧首仍旧是着盘佛珠恍若事不关己,让其他一些随风倒的大人更是举棋不定。 当然也有些不怕惹祸的直言上赶着“仗义执言”。 自古臣死谏,此正理。 檀香袅袅升起,半晌李牧首抬眼看着殿下乌乌泱泱的人,视线轻飘飘从几个一直不吭声的大人身上滑过最终是定在了正说话人的脸上。 “李大人的次子宠妾灭妻,使得孕妻坠河丧子”说到此处李牧首看着面色涨红的李大人嘴角浅浅含笑又慢条斯理接着说“李大人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倒是有闲心管朕的后宫……” 李牧首的语气渐沉,扫视众人的视线也越发冷。 前朝水深火热,而尊仪殿则依旧是万事泰和。 程幼早起赖了一会床,洗漱后高高兴兴吃了早饭,还如平常一般,赏着景到太后宫里去。 太后之前把他留在眼前是为了教导,现在见他行事自有章法便就没再管着,只是觉得这小孩讨喜舍不得放人,便常叫人宫里玩,有时尝了什么好吃的吃食还会嘱咐人给他留一份,或者等着人来了尝尝。 太后喜欢他,程幼也不傻,自然乐得去太后宫里,而且听太后说说以前她年轻时在宫里的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说话,他喜欢。 若太后知道他是这么想到怕是要哭笑不得。 在太后宫里待了一上午用过午膳,李牧首身边的小侍卫将要回尊仪殿的程幼半路劫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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