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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被揉得有些刺痛，他不舒服的半闭着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被脚下的踢拉板绊了一脚，心里怨恨这拖鞋也要跟他作对。 抬脚刚上一楼，李笙歌的身影就占据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惊奇的抬头发现，自己竟然比李笙歌矮一点。 王雪梅一眼就看出来的事实，到了他这里竟然才发现。 “怎么下来了，吃饱了吗？” 被阴影笼罩着的叶知秋没由来得感受到一阵燥热，怎么回事，夏天还没来，热气倒是先来了。 “嗯，下来消消食，” 李笙歌似乎是觉得这种姿势太过于不合适，连忙从台阶上下来，和叶知秋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你眼怎么红了？” “没事，刚才……” 剩下的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眼皮上就被人用什么给覆盖上了，冰冰凉凉的，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说出来剩下的半句话。 “揉红了。” “等一会就好了，不用。”叶知秋说着就要挣扎着，离开带着一点点温度的手，都快夏天了，这人的手怎么这么冰，冰得像是寒冬腊月的手一样。 “别动，我给你冰冰，”李笙歌不由分说的按住面前要跑的人，硬是将手掌覆在叶知秋的眼皮上，眼睛四周都被揉红了，他只能将手指在眼睛的四周轻轻按压。 “别小看这种棉絮，到时候真进眼睛就糟糕了，记得回去用盐水冲冲。” 按了几分钟后，叶知秋的眼睛周围没那么红了，李笙歌才收回手，将视线从他的红肿褪得差不多了的眼上收回。 “好。”叶知秋被人服务完后脑袋低低的，让人看了倒是委屈巴巴的模样，鬼知道是因为他现在脸上燥热得简直抬不起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上来坐会吧，反正上班时间还早着。” 幸亏是在暗处，叶知秋红得滴血的脸没让李笙歌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见李笙歌在原地没什么动作，他才忍不住开口。 “不了，上午的任务还有一点，我回去收个尾。”李笙歌朝他挥挥手，赶着去做公交车，跑着离开了。 “慢点。”叶知秋对着瞬间就看不见的背影大喊，也不知道李笙歌听见没有。 终于气喘吁吁的爬上了五层楼，叶知秋正要扶着楼梯栏杆歇会，却看到有个人站在门口，半敞开的门，以及王雪梅脸上表情让叶知秋后背发冷。 叶知秋歪着脑袋嬉皮笑脸，有些许尴尬的去拉王雪梅的手“怎么了妈，我都去送张媛媛了。” 王雪梅连忙将身体闪开，对着叶知秋就是一顿说教，不能算上是说教，更像是谩骂，“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要让你好好跟人家聊聊，你怎么只顾着跟你同学聊天。” “我感觉我们两个不合适。”叶知秋一如既往的知道怎么惹王雪梅生气，话语直戳王雪梅脊梁骨，听到这话，怒火直冲王雪梅脑门。 “不合适，你说哪不合适的，人家是个老师，怎么你是看不上人家还是人家看不上你啊，在这挑三拣四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岁了，还在这挑来挑去。” 王雪梅说起讽刺人的话可谓是找到了用武之地，先前是用在叶涛身上，这下倒用在了叶知秋身上。 “再说，我都暗示你了那么多回，你就跟瞎子一样看不见，让你给媛媛夹菜，你给笙歌夹，他碗里的菜都成堆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再过十几年就老了死了，你早点让我有个孙子或者孙女，我剩下的日子也好有个盼头啊。” “妈，你说什么呢？”叶知秋急忙打断，现在他但凡听到一点有关于什么死的话题，就开始变得慌乱，高度警惕，用他上一世新出现的潮流词，好像就是叫什么PTSD，他现在就有点PTSD了。 王雪梅说了几分钟，嗓子干的直冒烟，干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等蓄精养锐完之后，准备再次发动的时候，一杯温水塞进了她的手上，抬头看，叶知秋沉默的坐在她的旁边。 王雪梅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火，儿子已经长大了，她连问都没问，就自作主张的让两个不熟悉的人硬掺和在一起，现在又对叶知秋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于是语气软下来，试图拾起一个温柔母亲的样子，“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啊，虽然我和你爸的婚姻很失败，但是你要相信婚姻这个事情是很神奇的，说不定你今后的日子过得比我和你爸要更好。” “妈，我不是不想结婚，是不能……” 这下轮到王雪梅傻眼了,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连忙握住叶知秋的手，“为什么不能啊，是有什么苦衷吗？你告诉妈妈，让我听听。” 叶知秋脸上的纠结更加明显，眉头都似乎紧紧皱在一起，任凭王雪梅再怎么想方设法从嘴里撬出话，他也只是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样子像是被人严刑拷打一样。 “算了，我也不逼你了，等你想通的话再告诉我吧。” 王雪梅将手中的杯子一嘴没喝放回桌子上，起身离开沙发，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卧室，背影中透露着无限的落寞。 叶知秋心中暂时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对着卧室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眼睛里面是无限的疲惫，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忍不住要告诉王雪梅了。 她的眼神太过于刺眼，叶知秋差点招架不住，小时候是这样，所以王雪梅每次轻而易举的就拆穿了他的谎言，现在，长大了依然是这样。 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老板发工资了，盯着那些数字，叶知秋将其中的三分之二转给了王雪梅，还配上： 【妈，别生气了，买点漂亮衣服。】 几分钟后，或许是王雪梅给他了一个台阶上，点了收款，叶知秋透过门缝见王雪梅脸色缓和，勉强的对着手机傻笑，这才悄悄出门。
第34章 33 === 果然张媛媛给叶知秋打电话说，王雪梅当天晚上又请她来家里吃饭，话语中都是对两个人关系的询问，她实在没法子了，说出了跟叶知秋一样的话术。 王雪梅狐疑的看着她，心想这两个人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怎么话都说得一模一样，张媛媛见状，连忙硬动脑细数叶知秋的缺点，就见人一面，哪有那么多缺点。 “所以，我就跟你妈说你有点没礼貌，不会细心观察，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张媛媛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我编得有多辛苦，最后说得她皱着眉，差点怀疑我是不是针对你，我才说点好话圆回来。” 叶知秋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得想笑出声来却又忌讳着还在上班，没敢弄出多大动静，“然后呢，我妈又说了啥?” “放心，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强迫你去相亲了。” 张媛媛想到细数完她和叶知秋不合适的原因后，王雪梅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果然最清楚，就叶知秋那个狗脾气不说，身上的缺点倒是一大堆，难怪张媛媛看不上，这要是换了别的，说不定见第一眼就走了。 就这样，王雪梅固执的认为相亲失败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可能是还没遇上一个能包容他缺点的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对于儿子口中“不是不想结婚，是不能”的苦衷产生了另一种理解，确实是不能结婚，身上缺点一大堆，要结婚也要等到缺点消失了才可以。 之后的一段日子，王雪梅那边倒是消停了不少，叶知秋回家的时候也不再逼着相亲，偶尔提了个一两句，谁家姑娘还单着，谁家刚结婚就还孩子了，见人脸色不好，便悻悻的闭嘴，转头就小声骂着这个狗脾气跟他爸一模一样，说一句都不行。 一天晚上，王雪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的九几年的电影，不知道在搞什么活动，今天晚上又重播了，见这影片新奇，好像是个港片，好多繁体字她都不怎么认识，从来没看过，她便胡乱应付两口跑来看电视了。 刚看了个开头云里雾里的，叶知秋就开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袋维生素片，目光在沙发上的王雪梅身上停留了一会。 “咋回来了，吃饭了没？” 没想到叶知秋会突然回来，王雪梅心想着锅里的饭不够，只做了自己一个人的。 “吃了，你不是说你最近老是头晕恶心吗？” 叶知秋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买的维生素片。” “哎呀，老毛病了。” 王雪梅眼神有些闪躲，手在沙发的布料上不安的摩擦，生怕叶知秋发现自己的黑眼圈，心里怨着都怪自己的胜负欲，这两天连着打了两个通宵的麻将。 或许是怕叶知秋看出来自己的异样，王雪梅连忙扯着脖子往正在厨房的叶知秋喊道: “别看了，我今天晚上吃饭了。” 听到这话，叶知秋又在厨房里多转了一圈，见用来盛小米粥的碗还剩下小半碗，菜也没炒，只有一盘咸菜，医生的叮嘱又在耳边冒了出来，他无奈朝着外面的女人说道: “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医生说了要好好吃饭，少熬夜。” “吃了，吃了，快过来跟妈一起看电影。”王雪梅一听到儿子跟个唐僧一样念叨，心里就急。 叶知秋没听，把厨房收拾了一遍才安生的坐到沙发上，陪王雪梅一起看电影。 “你看得啥电影啊？”叶知秋正准备在沙发上擦擦手，王雪梅扭过头瞪了他一眼，责怪他不守规矩，他连忙抽出两张纸，在手里来回擦拭。 “叫什么春光乍泄。”带着老花镜的王雪梅努力将头往前伸了伸，才看清右下角几个白字。 “春光乍泄?”叶知秋抬头看了一眼，将无言的震惊尽数吞在心里，这影片是关于同性恋的，他曾经看过这部电影，突然想起来开头的情节就比较露骨，王雪梅居然还能接着看下去，很快，他就发现，这个版本是经过删减的，所有比较亲密接触的情节都被删得差不多一干二净了。 王雪梅没搭理他，全身心的投入到电影的剧情中，越看，她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俩男人怎么跟小情侣一样啊，一会吵架，一会又和好了。” “这人好眼熟了，是不是叫梁……梁朝伟，还有他，妈记得可清楚了，他叫张国荣。”王雪梅指着其中一个穿着长西装，在酒吧外面招呼客人的男人，“妈年轻的时候，周围好多女生喜欢他。” 叶知秋没说话，盯着电视机屏幕中，生怕王雪梅看到一点不对劲的情节就按快进，有些地方，还没等王雪梅将一排字看完，他就着急忙慌的往前进。 “你快进干什么，我都还没捋清呢。”王雪梅不满的看着叶知秋，眼神滑到叶知秋手上的遥控器。 “捋清什么，接着看，不懂的我告诉你。”叶知秋换了只距离王雪梅远点的右手，这下，遥控器彻底被叶知秋攥在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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