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喂我喝。”梅淮安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 门外鹰爪听见这话俊脸一僵,而后,默默挥手示意侍卫们都撤远些。 贺兰鸦盯着桌上的粥碗,好半天没说话。 梅淮安渐渐就没了底气,但还是想争取一下。 “怎么了,裴不知那老不要脸都奔三的人了还有脸让宋祈乐给他喂粥,我才多大啊,你喂喂我不行吗?” “......”贺兰鸦还是沉默。 梅淮安轻咳一声,小声解释:“裴不知说这是我永远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我这趟走了万一回不来——” 不吉利的话还没说完,贺兰鸦少见的动作急促,舀起一勺粥就往这混账嘴里塞! “——呃烫烫!” “知道烫就不要胡说八道。” “行。”梅淮安吐着舌尖笑了笑,“你得先吹吹再喂,你给人喂过饭没啊?” “没有。” 贺兰鸦冷若冰霜的回答,但第二勺还是低头吹了吹才送过来。 “你小时候没喂过贺绛吃饭?”梅淮安凑过去喝下。 一口粥进了肚子,就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兴许喂过,不记得了。” “还有你不记得的事儿?” “他两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抱着木碗喝粥,那时我不过四五岁的幼龄,如何能记得?” “......” 两岁就能自己喝粥了。 这话听的梅淮安稍稍脸红,这一会儿的功夫都喂来四勺了。 “哎,我...我自己喝吧。” 贺兰鸦看出他不好意思,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不可,做事怎能半途而废,那里还有半盆。” “?” 梅淮安瞪大眼睛把粥咽了才问:“你说的是半碗还是半盆?” 桌上的瓷盆里确实放着大半盆绿豆百合粥,但这喝下去不得撑坏了! 贺兰鸦没回答他,只是眸底泛起浅笑。 “......” 贺绛跟燕凉竹是吃饭来的。 却站在门外闹了两个大红脸,都没好意思进去。 里面那两人一个喂一个吃,粥喝完了连蒸饺都得夹着喂到梅淮安嘴里! 贺绛忍无可忍了,抬手攥拳捶敞开着的门:“砰砰!” 梅淮安险些被蒸饺噎着,猛地转头往门外看:“咳咳,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贺绛黑着脸跟燕凉竹一起走进来,压低声音说—— “我们哪敢进来打扰‘痛失双臂’的太子殿下用膳呢!” “......” 梅淮安干笑着没说话,只转头瞪贺兰鸦。 他坐的位置看不见门口,但贺兰鸦正对着门口肯定能看见来人了啊,也不知道提醒一下! “你是仗着我渭北侍卫素质过硬,当值从不转头乱看吧。”贺绛引着燕凉竹坐下,骂桌上这俩人,“干这种事儿也不知道关门!” “......” 梅淮安耳根子都被贺绛说红了:“没有,刚才是提前演练我万一痛失双臂——” “行了行了,我才不管。”贺绛同样打断不吉利的话,手里却一不留神把一枚水煮蛋捏爆了,“啧,这厨房怎么煮的.....” “将军擦擦。”燕凉竹从怀里抽了帕子叫人擦手,温文儒雅,“我来剥吧。” “?!” 天降惊喜。 “....好。” 贺绛紧咬着牙关稳声应话,生怕自己表现的太激动会被旁边坐着的人瞧出什么! 鸡蛋,鸡蛋。 这人亲手剥的鸡蛋! 他心脏怦怦跳,赶紧转移话题—— “厨子连鸡蛋都不会煮,壳都碎了多难剥....哥,你一会儿出城送我们吗?” 贺兰鸦正不急不慢的吃着早饭,也没注意这一幕:“嗯。” 梅淮安在边上咬着蒸饺笑:“‘痛失双臂’的大将军,连一枚鸡蛋都剥不好....” !! 贺绛在桌下踢对面人的脚,想叫人别多话。 但下一瞬—— “呃!”贺兰鸦猛一皱眉,“贺绛,你在干什么?” 妈呀踢错人了! 救命! 贺绛头发都要炸起来:“不不...我以为是桌腿...踢疼了吗?哥我给你盛粥赔罪!” “不必,吃饱了。”贺兰鸦蹙着眉打量胞弟,语气狐疑的审视着,“你近来是怎么回事.....”
第456章 中州四虎将,死因曝光 看贺绛脸色都要吓僵了,梅淮安到底是心软,没有见死不救’。 “春卷都要凉了....”他夹起一只豆沙春卷递到贺兰鸦唇边,金灿灿的糕点碰到对方软软的唇瓣,“来,我喂你吃。” “......” 燕凉竹睫毛动了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唇角浅浅勾起。 贺兰鸦没有拂了身侧人的面子,张嘴接了这只春卷,只是视线在桌上三人脸庞转了一圈。 最后也没说什么,有些事等战事结束后再详细追究吧。 桌上四个人总算能踏踏实实吃饭。 一顿饭结束,贺兰鸦看着正要离开的三个人:“此去一程不论输赢,我只要你们平安归来。” 贺绛转回身,满脸傲气:“我从不打败仗,兄长只等着看我长刀横挂西州城,灭了西州老王的威风!” “尤其是你!”贺兰鸦蹙眉看着胞弟,再三叮嘱,“我已授意刘老将军看着你,你要听他的话切勿鲁莽.....”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这话昨晚吃饭你都说了七八遍,不能鲁莽嘛,我记住了!” “......” 一看就是没听到心里去,如何能放心。 贺兰鸦又转头看梅淮安,后者站在桌边朝他点点头。 他垂眼一抬手:“去吧。” “去接收粮草和兵械,午后出发。” ............................. 梅淮安他们三个人出门的时候,头顶碧海晴空上盘旋着几只黑雕,雕声嘹亮的响在这处宅院上空。 贺绛抬头看了一眼,说:“乌头雕。” “你认得?”梅淮安问。 “是送信的。” “哦。” 燕凉竹知道两人有事要忙,他不便跟着:“我先回去整理东西,你们去吧。” 他自然不会留在镇子里,怎么也要跟在义兄身边同行的。 三人在主院门口分开,梅淮安跟贺绛一起往粮仓那边走去。 燕凉竹回到侧院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是鹰爪侍卫—— “燕公子,佛君请你来书房一趟。” “....好。” .......................... 时辰过了半晌,临近午时。 各自清点了粮草和兵械后,三道身影走在宅子附近的青石桥上。 这边已经没有来的时候那般空旷,地面随处可见的都是帐篷,小小郡城已经被驻扎成辽渭营区了。 下午要离开的兵将们正在收起帐篷整理东西,小桥附近热热闹闹的。 “安哥,我去帮香哥他们收拾东西!” “就你爱凑热闹,去吧,叫他们收拾完了把粮草搬上车。” “知道了!” 二妞应着跑走,步伐轻盈矫健。 “......” 贺绛站在桥面上,朝河岸那边一努嘴:“那小子叫陈香?前夜打小郡的时候我看见他了,身手不错。” “嗯。”梅淮安漫不经心应着。 “这回你的中州兵们可高兴了,一个个满面红光的!哎,那两个就是——” 远处陈元礼陈元义以及陈香他们,正在组织兵将拆卸帐篷,准备过午出发。 二妞跑在一边也跟着忙活,不时转头往桥上看一眼。 中州兵们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却神采奕奕,仿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陈香是陈老将军的侄儿,那两个是陈老将军的儿子.....”梅淮安远远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转头问,“贺绛,你听说过中州的陈凌飞陈将军吗?” “陈凌飞五州里谁不知道,我小时候就听过威名.....”贺绛眯眼回忆着,“长安四虎将——” “银枪刺海刘金牙,绝剑游龙陈凌飞,宽刀怒虎江九枝,踏马寒霜是王华!” “你说的陈将军就是绝剑游龙.....瞧,那把游龙剑在他儿子腰间别着呢。” 远处陈元礼腰间挂着的佩剑,正是他爹的遗物游龙剑。 “....可惜,听说这四位都已经战亡,在世英姿着实令人敬佩!” 贺绛说。 梅淮安纵目望过去。 是啊,游龙剑。 陈老将军战死在平原上那一夜,他还记得当时万人狂奔的景象。 记不清那佩剑是被陈元礼还是陈元义死死抱在怀里,夜幕下的火把光线昏暗,就记得那剑被血糊的黏腻腻..... “如今中州四虎将荡然无存,岭南兵攻破长安城那一夜,他们都追随着先皇去了。” 两人站在桥上闲聊,梅淮安说着他知道的事—— “江九枝战死在长安宫门前,两万中州兵挡不住岭南十几万大军,听闻是战马踏碎了他的骨,骨肉浸透在宫门下的青砖里,一把宽刀下落不明。” “刘金牙原本已经护着我逃出长安宫了,但为了抢回先皇遗体,他只领两千兵将杀回宫内,自然是有去无回.....” “最后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之上,家眷被岭南兵折磨而死。” “梅淮安.....”贺绛听的心里闷闷的堵。 梅淮安自顾自的说,似是要把这些血海深仇都牢牢记住。 “王华与陈凌飞护着我离开长安宫,一路北逃,就快要跑到天水关的时候,后面追兵而至,王华领五千兵将截断山谷,给我们争取逃亡时间。” “后来陈元义冒死骑着马绕路回寻....对了,王华的表妹正是陈元义他们的生母,他们喊王华大舅叔,亲上加亲。” “陈元义在山壁里找到被砍断了腿,身中数箭的王华,背在背上来追赶我们,王华在他耳边奄奄一息的说——” “我的腿骨你莫去寻,我等你提酒来狗夏君坟头祭我,你定要来。” “而后,王华脾脏破裂,就靠在陈元义的肩膀上吐血身亡。” “陈元义把他大舅叔残破不全的尸身埋在一棵青松下,总吵着要去寻。” “但陈香跟我说,那片青松林被岭南兵怀疑有人藏身,直接放火焚了林,如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算去了也找不到王华尸骨。” “......” 说话的人顿了顿,才继续开嗓。 “四虎将只剩一个陈凌飞,那夜是在我面前被岭南兵们长刀破腹,气绝身亡。” “陈老将军闭眼之前朝我喊,如果我能活着,让我带他回家....” 梅淮安双手按在石桥栏杆上,望着湖水和河岸两边的兵将们。 “最后,我领着两三万的残兵跑到天水关,幸而有你们收留,我就这么活下来了。” 他这一条命,是用四虎将和十万中州兵的命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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