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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科研署里有地方能避难吗？”骆桑从口袋里拽出一块帕子，将手心缠了一圈，手嘴并用的打了个结，鲜血很快就浸染过来，他不甚在意地甩甩手，转头对林道：“那批设备转移到哪儿了？” 林低头操作手环，骆桑很快就收到了具体的方位，林将科研署的地图滑出放大，在地图上指了个地方，用红圈画出来后再转发给宁武封，宁军长很快就将地点传送给了所有队员。 科研署的最佳避难点在最里面的一间密闭实验室，所幸哈塞曼没有来得及替换掉这里的密码，林十分轻易地就打开了门。 除他们以外，其他科研署人员早都在第一次重舰倾斜时逃出去了，整个署里空无一人。 实验室的门刚刚合上，重舰航向程序已修改的声音随即传来，宁军长命令所有人抱头蹲下抵在墙上。 指挥部驾驶室内，伊萨送上反应堆的开关，重舰在来自白刃的能量下，以最大加速度进行方向调转，重舰的每一面，包括之前被损坏过草草修复的尾部，都全然暴露在了白刃潮之下。 霍格率领黑骑士部队全员，以堪堪几架轻舰挡在重舰与白刃之间，舰上枪炮弹药齐发，与白刃互相碰撞，炸成一朵又一朵开在宇宙里的暴力之花。 重舰不免被遗漏的白刃伤到，保护罩完整程度依旧在以一定数值缓慢下降，一道相较于其它巨大的白刃切开一道轻舰，径直向重舰劈来，保护罩瞬间下降至百分之二十以下。 骆桑他们则在重击之下，被一道强横的力的掀翻出去，纷纷装在实验室周围的仪器上。 骆桑并没有来得及靠墙，就被甩了出去，他贴地滚了不知道多少圈，撞碎了一道厚重的玻璃门，摔进了实验室内一处封闭房间。 身上被玻璃渣子割得都是口子，骆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扶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没曾想力道过大，顺手将架子上的东西也一并扫了下来。 头晕脑胀，骆桑扶住脑袋缓了一会儿，眼前才逐渐回复清明。 震荡过后，林发现骆桑失踪，心里有预感似的，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奔去了最里面那个房间，好巧不巧，他赶到的时候，骆桑正在捡地上的东西。 “别看！” 声音乍现，骆桑并没有下意识偏头去望，而是全神贯注在手里的一沓纸上。 “星际4025年8月3日，气温38℃，天气晴。今天和安瑟一起尝试了战略署新型枪，枪身很漂亮，口径刚刚好，扣动扳机的声音比之前那几把还要好听。这么好看的枪，也只有安瑟才能……” “星际4025年9月4日，气温35℃，天气阴，安瑟……” “星际4025年……安瑟……” 林站在门边，不知道该怎么和骆桑开口，听着他读出那一行行文字，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霍格，可是这冰冷的文字也同时在宣告着，曾经的霍格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霍格的日记。”骆桑陈述事实般说了出来，将一沓乱七八糟的纸，按照时间顺序重新整理了一番。 林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骆桑低垂着眼眸动作。 骆桑将纸张重新放回架子上，抬眼便撞上了林的视线。 “你不难过吗？霍格喜欢别人。”林没有从骆桑的表情里读出当年和自己一样的情绪，不免觉得诧异。 骆桑轻叹了口气，推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然后抱臂靠在了墙上，“不难过。霍格曾经喜欢谁爱过谁，我不在乎。他现在喜欢我就行了。” “可你和安瑟不也是朋友吗？” “有交情不代表是朋友。况且他还是霍格的前任Alpha。” 林没有觉察到骆桑话里的意味，只是低下头有些手足无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骆桑见他样子，便自己先开了话头：“你为什么撕掉霍格的日记？这个房间又是什么地方？” 林闭了闭眼，泄气似的，瞬间憔悴了不少，眼下乌青此时愈发明显。他走进房间内，环顾了一圈，叹道：“霍格和安瑟在你们之后又出过一次任务，同样是针对那个星球，同样的有去无回。安瑟回来没多久就去世了，霍格差点没救回来，我是用曲线波吊着他最后一口气，这一吊，就是五年。五年，他就在这个房间里，每天我来看他的时候，他都是一个模样，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睡着。 我知道他的海马体会受损，会不记得我，也知道他如何醒来知道安瑟不在了会再度陷入悲伤，所以我和赫兹上将商议，撕走了他的日记，让他永远不要回忆起来。” 让骆桑没有想到的是，林对霍格，和霍格对安瑟，有这么深的情感和爱意，一度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但在这其中，骆桑听了林的解释反而更加想不通。 “不对。你守了他五年，你怎么舍得放手？你应该知道，撕走日记，掩盖的不仅仅是有关安瑟的记忆，还有你和他之间的情谊。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看到日记，回忆起有关安瑟的一切？林，回答我。” 面对骆桑的步步紧逼，林如鲠在喉。“你说的对。但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隐瞒，我都是为了霍格，我爱他甚于一切，我不会允许任何事情致使他再次离去。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第72章 “他们当年在行星上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霍格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如果真的是如指挥部当年所发的公示，舰队遇见了黑洞，他们根本没有可能逃回来。” 骆桑问出的问题，也是林这么多年想知道的，然后事实情况是，这场无端的梦魇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指挥部放出的舰船录像足以给大众一个答复，却无法给他们二人一个交代。 林拿起架子上那一沓日记，依恋地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霍格后面的日记，我每一篇都看了。字里行间，我感受到霍格对安瑟无法自拔的爱意，也感觉到……安瑟对霍格愈来愈冷漠的态度。那次任务，我也是有怀疑的。” “冷漠？” 林闭了闭眼，似是在逃避什么不愿接受的事实，“他安瑟与我关系很好，这一点你也知道。有一次他喝醉后，可能是因为脑子迷糊不清，他对我说，他觉得霍格的信息素气味格外恶心。我不明白，安瑟明明也喜欢霍格，为什么说这种话？为什么在后来对他越加敷衍淡漠？” 骆桑太阳穴直跳，上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沉声道：“这不叫敷衍和淡漠，他根本就不喜欢霍格。林，你只是在自欺欺人，你一面渴望爱情，一面眷恋友情，你明明看出来端倪，却劝导着自己去相信所谓虚假的真相。你的懦弱和自私，最终害了霍格！” 林双手一抖，发黄的纸张散开来，随着泪水一同砸落在地上。 指挥部驾驶室，两边人马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瑞莱德和赫兹站在一边，霍华德和伊兰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霍华德元帅，您这是什么意思？”琴被赫兹拦在身后，目光灼灼，逼问着霍华德的道貌岸然，“我记得当年我们明明已经签下协议书，我不再执着于弗瑞吉尔家族的行踪，专心为联盟繁育下一代，您也不再追究我的血统问题，放我一条生路。您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霍华德身后是他调派来的家族军队，据瑞莱德了解，其数量庞大，完全不输军部的红骑士。 霍华德从后面一位士兵的手里拿过枪，直指着赫兹的方向，冷笑道：“这么多年，你也就为联盟生下了一个孩子，这点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的好儿子，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联盟的生死存亡，我必须手起刀落，替你斩断这段母子缘分，保重舰安全。” “生死存亡？笑话，霍华德，重舰不过是改变了航向，当年单向航程的设定，三大家族明明约定如果出现任何意外，都是可以协商修改的，从来没有说什么掉头航行就会致使人类灭绝这类荒唐事！你不过是害怕小格抢了你的风头和地位，才装模作样说是为了联盟！” 琴本就脸色苍白，体虚的模样，对谁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气的，还微微带着喘，这下气头一上来，面色倒是红润起来，说话声音也大了，要不是赫兹拦在前面，琴绝对是要冲上去跟霍华德拼个你死我活的。 “你一定是隐瞒了什么秘密，才那么害怕那么抵触重舰转向，霍华德，你背着联盟，背着人类，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闭嘴！”霍华德将枪口转向琴，赫兹立刻偏过身体将琴遮得严严实实。 “霍华德元帅，如果您真的开枪了，便只能正面我夫人说得是对的，而您心虚了。”如果赫兹势单力薄，确实不好与霍华德当面叫板，但是霍格一事，把瑞莱德也牵扯其中，如今两人被迫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倒是给了赫兹底气。 西斯尔曼家族军队不多，但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也被瑞莱德叫来不少，护着几人的安全。 话说到这个地步，霍华德脸上已经绷不住了，但现在势均力敌，他也不好轻举妄动，即使心火愈来愈凶，霍华德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他要等红骑士部队赶到。 红骑士虽然听命于宁武封，但实际上，若是这些士兵想要真正在重舰生存下去，想要自己的家人生存下去，那必然是不敢违抗霍华德的。 心里盘算一番，偏头询问伊兰红骑士什么时候赶到。霍格和那帮本来就应该死透的黑骑士很快就要从舰外回来了，他要先活捉霍格，然后再琴当场击毙。他能灭弗瑞吉尔家族一次，就能灭第二次，他不允许任何人走出重舰，他要再次扼杀自由的种子。 与此同时，重舰外部，霍格再次从轻舰中出来，靠着仅有的牵引绳，在短暂的白刃间隔时间里营救刚才被切开的轻舰中，被困在驾驶舱无法动弹的两位黑骑士队员。 斯蒂芬妮在不远处透过前方玻璃注视着一切，心跳砰砰砰跳的比平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她一面注视着霍格，不一会儿就往另一边看一眼。 “上将大人，白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到，您回去吧，这样太冒险了！您要是出事了，骆队这辈子都走不出来的！”斯蒂芬妮急得眼眶通红，嘴唇被她自己咬的泛红。 霍格一边紧锣密鼓地用匕首翘着队员的安全锁，一边平静地回她道：“对骆桑来说，你们才是他令永远放不下、走不出的人。是我擅自做主带你们出来，又让你们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但凡你们少了任何一个，骆桑都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斯蒂芬妮还未来得及答话，白刃光芒已经在不远处乍现，新的一波巨浪即将席卷而来，那两位被困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的队员，哭喊着要霍格赶紧走，可霍格充耳不闻，手上动作也没有慢下来分毫。 白刃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宇宙中零落的行星，直逼他们来，斯蒂芬妮迫不得已转向避开，霍格被完全暴露在白刃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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