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牙关咬的嘎吱作响,面部肌肉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之前的遗憾与种种他都可以不计较,但是这次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那些本来掩埋的记忆如潮水袭来,很快淹没了他的理智。 霍格来不及回答,林就凑了上来,直奔着他的嘴唇,霍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挥拳重重打在林的左脸上,林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 霍格捂住腺体缓了一会儿,然后跨在林的两侧,揪起他的领子逼迫他面对自己,低吼道:“林,你是我朋友,不代表我不会对你动手。你疯了吗?你找死啊?!” 林扶了扶被打坏的眼镜,擦去嘴角的血渍,眼底是满满的不甘心,他注视着上方的霍格,沉默了很久,才终于泄气似的垂下头,低声道:“你答应过我的,又不作数了……抱歉…我没控制好情绪…” 霍格自然不知道原主的什么承诺,也是为了不出破绽,便就此作罢,扔下林的衣领,愤然大步离开。 林躺回地上,泪水模糊视线。 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啊。 霍格一路走到医疗署,问到骆桑的病房,推门进去后,实在是力竭,疲惫地将背靠在门上。 片刻后,黑暗的病房里忽的亮起一盏暖黄的小台灯。 骆桑其实在霍格进来时就醒了,看他一直没动作,思虑再三还是开了灯。 霍格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一跳,不知怎的,转身就要开门走,身后却传来一句极轻的担忧:“上将大人,你怎么了?” 霍格放在门把上的手无力的落了下去,耳边污浊的骂声和腺体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皱起眉。他没有回头去看骆桑,只道:“没什么。你睡吧。” “我不困。”骆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牵扯到未愈合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以为霍格还在和自己赌气:“上将大人,对不起,我不该逞英雄,让你担心了。” 暖和的灯光穿过身后映到门上,霍格小声道:“没人担心你。” 骆桑无奈笑笑,默默从刚刚恢复过来的腺体里,挤出大量的安抚信息素来。 后颈处的疼痛得到了抚慰,房间里的气息让霍格明白是骆桑在安慰他。 他缓缓转过头来,琥珀眼睛里映着灯光。骆桑身上插满了管子,但还是半坐着向他故作轻松地招招手。 霍格犹疑了半秒,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骆桑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格不是个容易服软的人,即使对方的态度足以让他放肆地撒娇。 骆桑这次能活下来,其实也感慨万千,他清楚霍格为什么生气,所以很快就认了错,霍格的样子明显是原谅他百分之八十了,至于剩余那百分之二十,还得骆桑自己努力。 就比如上将大人现在。平时霍格是从不会露出这种神情的,而恰好这个时间和空间,让骆桑观察到了他情绪上的异常低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上将大人,我枕头下有我同事送来的糖果,你想不想吃?” 霍格眨眨眼,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骆桑从枕头下掏出研究所的人给他带的慰问品,拆开了其中一颗的外包装,递到霍格嘴边,轻笑道:“很好吃的,尝尝?” 霍格前世只听过没吃过,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但成年后确实没有尝过所谓糖果。 水果糖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诱人透亮,像是他没有任何印象的童年。霍格微微张开嘴,主动迎上去叼住了骆桑指尖的糖果。 温热一触及分,但还是令骆桑呼吸一滞。 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抬眼时梦幻的琥珀眼瞳,霍格的双眼最是勾人。 他眉毛并不浓,两只眼睛深邃而美丽,可惜他本人性格的冷淡,使得那双眼睛的柔情稀少的可怜,但此刻却应有尽有。 他情不自禁伸手触碰眼前罕见的美景,然而没到半路,手臂上的管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再用一点力气留置针头差点没给他拽出来。 霍格注意到他的动作,皱着眉将他的手按回原处,“你乱动什么?回血了怎么办?” 骆桑没有说话,两只眼睛就钉在霍格身上,任由对方把他推回床上,再把被子拉好。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骆桑差点没笑出声来。上将大人今天跟吃了枪药似的,不过他觉得,这样的霍格好像更真实了些。 “上将大人,糖甜吗?” 霍格撇撇嘴,淡道:“一般。” “有没有觉得不那么累了?” 霍格一怔。原来他是看出自己的疲惫,才塞糖给自己吃。 他摇摇头,移开视线,无所谓道:“本来就不累。”
第26章 沦陷 刚才黑暗的时候,骆桑其实注意到了霍格有捂腺体的动作,意识到他估计是被别的Alpha信息素侵扰了。被陌生侵略性信息素刺痛后,Omega会表现出很明显的不安感,而上将大人默默忍耐下了这股感觉。 他得想办法留住霍格,因为要是上将大人就这么回去睡觉的话,晚上绝对是要做噩梦的,到时候自己不在他身边,上将大人那副模样…… 霍格见骆桑似乎已经没事儿了,而自己也没什么理由留下来,于是便起身要走,即使心里有种声音叫嚣着他需要骆桑的陪伴。 “嘶—” “怎么了?”霍格脚还没迈出半步,身后就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紧张的回身查看骆桑的上下。“你哪里疼?要不要叫医生?” 骆桑指指自己被绷带包成木乃伊的身体,因为后来腺体能力的使用过度,骆桑身上多了不少皮开肉绽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他是没打算拿这些吓上将,不过既然被包成这样,怎么也得骗骗上将的可怜。 “感觉很痛,全身都痛。”骆桑手指转着被子边边,眼神有一搭没一搭的放在上将身上,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霍格心里有些不好受,他搬来凳子,坐在他床边,闭上眼睛,将玫瑰香气的信息素洒满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还疼吗?”他听艾拉说,安抚信息素是可以缓解痛苦的。 骆桑从被子里伸出一根食指,“一点点。——上将大人,我感觉有一点点缓解。” 霍格的视野里,骆桑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个小小的太阳,亮晶晶的,眉眼好看极了,眼角那并不明显的泪痣点缀的恰到好处。 脖子以下被绷带重重围困,身上各处插满了管子,四周连接着仪器。想起在家里做饭洗菜四处乱窜的骆桑,霍格不免觉得难过。 自己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了。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那…我留下来陪你吧。” 骆桑眼睛一亮,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压下声音小心翼翼问道:“上将大人…不忙吗?特意留下来……” “也不是。刚收到消息,瑞莱德元帅将我停职三天。” 骆桑:“……”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霍格说完留下来后,便再没和骆桑多言,毕竟也累了一天,他身心都有不同程度的疲惫,在简单洗漱完后,他换下身上的白色制服,穿上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西装裤。 他出来的时候,骆桑已经睡着了。 骆桑是病患,一般情况下受这么重的伤,不昏迷个两到三天都醒不过来的,没想到骆桑身体素质这么好,一天不到就苏醒了,而且还可以和霍格正常交流。 但再怎么样他也精力不足,在霍格离开的视线的瞬间,他就昏睡了过去。 霍格站到病房的落地窗前,一边听艾拉朗读着元帅办公室那边给他的处理决定,以及联盟新闻部结合住宅区对他的评价,而写出的狗屁不通的报道,一边凝望着原处忽明忽暗的绿色光芒。 那里是能源部的核心,是一座巨大的发电站。联盟的夜晚,人造月亮并不太明亮,发电站顶端的那盏灯,像是联盟巨大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 霍格冷冷看着。周围黯淡月光,薄纱笼在建筑之上,一片冰冷,一片漠然。 “嗯…上将大人等一下,饭马上就做好了……” 霍格回眸过去,骆桑咕哝着什么,床头暖黄的小灯依旧开着,倾泄下一抹光亮。 霍格原本想睡沙发的,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就很厌恶那邦硬的触感。他缓步过去,复又坐回骆桑床边的那把椅子。 目光落在骆桑的脸上。骆桑的脸很久没有打理,下巴上还是一圈胡茬,眼下都眼圈也很重,脸上还有灰尘。 霍格虽然累,但此刻莫名有了些倔脾气。他起身去盥洗室打了盆水,准备了毛巾和刀片,轻放在床头柜上,他将袖子挽到手肘,在盆里拧了毛巾,往骆桑脸上轻柔擦拭。 在恒星上待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自己打理一下。 擦完脸后,霍格又给他胡茬温了温,然后垫了块布在他脖子下,开始给他刮胡子。 骆桑睡觉时特别安稳,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跟小孩儿似的。霍格想着,骆桑先生确实也才二十多岁。 将骆桑原本的好模样打理出来后,霍格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 等到清理完毕,霍格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坐回椅子,趴在骆桑的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小小的病房里,雪莲气味与玫瑰交织,缠绵悠扬,玫瑰欲拒还迎,雪莲一反常态的热烈与温暖。 梦境柔和,霍格睡梦中挪了挪手臂。两人的手指碰在了一起,彼此的温热毫不吝啬。 隔天一早,骆桑是被浓郁的食物香气唤醒的,他一睁眼就看见霍格手搭在床头柜上剥鸡蛋。 霍格注意到骆桑醒了在偷看,便转过头去,问道:“吃吗?” 骆桑的确很饿,于是他便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霍格哦了一声,然后将剥好的雪白鸡蛋递到他嘴边。 骆桑受宠万分的张嘴要咬,到嘴边的鸡蛋却突然转了个弯进了上将大人的嘴里。 霍格收回鸡蛋咬了一小口,然后残忍道:“医生早上查房说二十四小时内不能吃东西,还没到时间,骆桑先生再忍忍吧。” 骆桑不服气的“啊”了一声,然后双手一提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霍格怕他扯到留置针,就去把骆桑从被子里挖出来。 “出来,不逗你了,小心针头。”霍格不敢太用力,只得哄着他出来。 骆桑露出一双眼睛,手背无意间蹭到脸颊上的光滑,他疑道:“我胡子呢?”他刚想到是不是上将大人刮的,谁知道上将大人下一秒就接了话:“晚上睡觉缩回去了。” “啊?”骆桑自己从被子里出来了,还想问什么,上将大人就借着要找医生帮他换药为由闪身出去了。 骆桑遗憾的撇撇嘴,余光却发现,霍格坐的白色凳子上,有小小的黑色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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