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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鱼自最近的鱼唇，开裂粉碎至整个鱼身，最后只剩下肉沫落回水中。 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闪光，骆桑抬起长枪，点射百米之外飞跃而来的獠牙大鱼。 脚下水面忽的被搅动，骆桑重心不稳落了下去，因为无法集中注意力，腺体能力不再作用，白色退回发尾，双眼重归墨色。 这水冰冷刺骨，远比探测到的要深，怕是有百米以上。无数丝线植物再次袭来，视线之内，是一座小山大小的水生生物，和隐秘在水中的透明长蛇。 腺体能力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发动，骆桑已经很疲惫了，但没有办法，他只能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强行发动。 身体不断下坠，他打算就先让那植物侵蚀自己，然后再等腺体能力稍微恢复，大不了扒一层皮肉，留一滩血。 下坠大概十几米左右，他模糊的视野里，突兀的闯进了一束又一束的光，数个人影快速下潜至深处，紧接着就是枪林弹雨。然而，有那么一个身影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霍格…”骆桑潜意识下，私心觉得就是他。 一双琥珀色瞳孔闯入他的灰暗世界，有力的右手将他一把拉向身边，骆桑猝不及防与他氧气面罩相撞，对方眼里不加遮掩的担忧与愤怒直直刺进他的心里。 是他的上将大人，他真的来了。 骆桑实在是没有力气，况且在水下也听不清楚声音，他只得对着霍格露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以表他内心的感谢与抱歉。 疯子。他看见霍格一张一合道。 那些个缠人的黑色蛛网转瞬即至，骆桑使劲摇了摇霍格的手臂，霍格不假思索的抬起没有抓住骆桑的那只手，偏过头去果断开了一枪。 特制的加速子弹很快将侵袭来的东西打散，霍格背过手去用力扯了扯背上的升降绳，轻舰上的宁武封立即下令上拉，霍格搂住骆桑，两人被一齐拽出水面。 进入轻舰后，霍格毫不留情的将骆桑扔在地上，用枪口点下骆桑脖子处的按钮，面罩收缩回去，露出骆桑邋遢惨白的脸。 霍格也敲下了自己的面罩，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在地面的骆桑，冷道：“为什么逞英雄？” 话听着像是在关心他，但语气实在是令人胆寒，骆桑吃力地从地上坐起，五脏六腑都在发痛，“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你们不要命地走那么远？没想到这里这么危险？没想到他们会死？还是没想到我会来救你？！” 霍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仅把骆桑吓得了，自己也有些吃惊，但他怒不可遏，无处发泄。 “我只是…”骆桑被他说得有些语塞，犹豫之下只得顺从本心说出来：“我只是在想，要是这座星球要是人类能定居就好了，我们就不用漂泊了。这里的紫色天空很美，我希望你每天都能看见。” 霍格表情松动，他不忍心继续狠下去，又想起骆桑之前发的消息，霍格简直无法直视现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骆桑，便扭过头去，语气柔和了不少。 “美个屁。”
第24章 温暖 总算是有点人味儿了，之前都是冷冰冰的。上将大人，能多关心关心我吗。骆桑这么想着，眼前却越来越暗，还是没撑住向后倒去。 余光里身影晃动，霍格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 怀里的人气息平稳的靠在他的胸膛，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他下颌处扎手的胡茬即使隔着作战服也扎着霍格，眼底乌青，双唇没有任何血色。 霍格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垂眸撩开他额间的碎发，丝丝缕缕玫瑰香气不断在腺体盛放，不要钱似的，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包裹住梦魇后的骆桑。 宁武封指挥着其他几架战舰的部署后，刚好看见霍格对着那位特级研究员动手动脚的，这样温柔的上将，他是从没见过的，玫瑰气味弥漫过来，令人心旷神怡。 “上将大人！前方水面出现异常！” 霍格将骆桑平稳放在地上后，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特制玻璃外的景象。 林告诉他，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被水覆盖的星球，这个星球上全是生物，就连水也是，这星球上根本全是怪物。 密密麻麻的透明生物和黑色獠牙大鱼跳起来冲向他们，向是对他们这样的侵略者发动最后的反击。 霍格按下通信按钮，下达命令：“且战且退，速战速决。升起顶端粒子炮，二十秒后发射。” 话音未落，霍格他们所乘的这架轻舰顶端冲上来一只獠牙大鱼，那鱼上岸后竟变化出类似人类手脚的东西，开始用手臂长的獠牙啃食着炮身。 霍格与宁武封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他的意图，递给他一把装填满夹的短枪。 霍格回头看了一眼身上伤痕累累的骆桑。宁武封明显感觉空气中的甜腻减淡了不少。 升起氧气面罩，从升上去的舰门单手将自己一提，霍格一个翻身上了轻舰顶端。 怪物张开大嘴，畸形的嘴里满是或长或短的尖牙，霍格神色凛然，全然没有被震慑，抬手对着它的大嘴就是一枪。 怪物吃痛连连后退，轻舰下方水珠无风自动融入进怪物身体，很快就将其修补完整。 霍格却没有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几步上前抓住怪物獠牙，在大腿上狠狠一磕连根折断，把着怪物长牙一腿将其钉入怪物身体，低声波的惨叫震的霍格连连反胃，他反感地提着长刺，不等怪物被切开两半就将它塞进了炮筒里。 转身快速翻回轻舰，对着宁武封食指中指并拢向上一提，轻舰瞬间拔高数百米，大炮连环发动，将恒星一面炸得千疮百孔。 霍格透过玻璃向下看去。宇宙之中，好像只有侵略与被侵略的结果，人类别无选择。 他收回目光，走到骆桑身边，将他从地上抱到长椅上放平身子，头搭在自己腿上，让他舒服些。 明明Alpha的身形比Omega大了一圈，气势上也更加强悍才对，但骆桑此时却像孩子一样不自觉将脸埋进他的腰腹，贪恋此处的温暖。 途径超强粒子光束，霍格伸手为他遮住了刺眼的光芒。 手掌的温度顺着敏感的眼皮传递至骆桑身体各处，他睡梦中不自觉抓住了那温度的来源。 霍格惊了一下，以为他醒了，下意识要抽回手，等了两秒左右，怀里的人却没什么动静，松了口气后任由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看你给我做那么多次饭的份上。 队伍回到重舰上，医疗署的人很快就过来把骆桑给带走了，霍格交代他们任何家属签字的事都来找他后，便随着宁武封一齐带着几位士兵的尸体回指挥部复命。 宁武封听到了霍格与医疗署的对话，疑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上将大人，您与研究所的那位是什么关系啊？” 霍格正专心致志让艾拉梳理待会报告的内容，便没怎么在意他问时的语气，正经答道：“婚姻关系。” “啊？”宁武封失恋的异常迅速，宛若五雷轰顶，直到到达元帅办公室前都是懵的。 例行报告做完后，另两位元帅起身跟着宁武封去了军部处理事务，而瑞莱德元帅则留下了霍格。 霍格预感到之后的狂风暴雨，毕竟刚才汇报的时候，瑞莱德并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解除婚约的事情在先，再加上这次任务险些让西斯尔曼家族失去一位优秀的异兽类型Alpha，霍格觉得自己等会儿必然被骂的狗血淋头。 事实也的确如此，瑞莱德元帅大发雷霆，说他没有将异兽类型Alpha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没有做好详细的应急预案，死去的几位士兵中，有一位近些天才分化为异兽类型Alpha，尚未确定腺体能力就牺牲了，是联盟天大的损失。 霍格就这样听他“教诲”听了两个小时，快结束时，瑞莱德元帅不知道有意无意的，还提了一嘴霍格的生育能力基本丧失的问题，说他对联盟无价值，整了好大一套“Omega生育价值论”明目张胆往霍格脑子里灌。 听完训后，瑞莱德元帅将霍格轰了出去，霍格松了口气没有多言，刚抬脚准备去看看骆桑的情况，宁武封那边就发来了信息，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给受害者家属慰问。 到三层与宁军长汇合后，两人带着几位红骑士的士兵，一齐搭乘超速轻轨下到了二层住宅区。 一共八人，霍格和宁武封一人拿了四个人工智能的数据凝集团芯片，芯片被做成勋章样式装在丝绒盒子里，勋章可以与任意电子设备相连接，连接后将播放拥有者生前，被人工智能记载下来的画面与声音。 小小的盒子，沉甸甸的，心情不由也跟着沉重起来。 在原来的世界，霍格的战友去世时没有任何仪式，剩下的只有他对那些人微不足道的回忆。死去的人就像一阵风，扬起时搅动天空，落下后没有一丝踪迹。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送别，按理来说做他这行的早已看淡生死，但霍格不同，他敬畏生命，敬畏死亡，所以当盒子交到他手里时，他有种不可名状的悲伤与敬意。
第25章 糖果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敬意都能得到同等的尊重。当宁武封说出他Omega并且还是上将的身份时，那些家属的脸色变得比谁都难看。 “Omega怎么可以当上将？三位元帅老糊涂了吧！” “Omega就应该回家去履行自己的义务！” “履行什么啊，你没听说他根本不能生嘛！” “就是因为你！你根本不配当上将！都是因为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都是因为联盟允许Omega当上将我的儿子才会死！死得为什么不是你！你这个靠关系上位的垃圾！”…… 一开始宁武封还上前阻拦，后来霍格就跟他说不用拦了。 失去至亲后对着唯一的发泄点污言秽语，在霍格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以为自己可以忍，但话语一度难听到涉及人身攻击、性别歧视和父母的诅咒，霍格一忍再忍，掐烂了手心，才没有对他们动手。 回去的时候，双手空空，心脏的重量却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宁武封与他道别后，霍格走上中央电梯升上四层。眼前飞速变化的景象，脚下辽阔热闹的住宅区，显得异常冰冷。他开始想念自己和骆桑那栋在底层孤零零的小房子。 踏出电梯，迎面撞上林，霍格与他简单点点头就路过了，本以为就这样应付过去，谁知道手腕却被林狠狠抓住。 “林，你做什么？” 霍格被他推到电梯旁的墙壁上，冷硬的墙壁膈着霍格单薄的脊背，让他浑身不舒服。 林双眼泛红，一拳打到他脸侧的墙上，薰衣草气味暴涨，带有极强的侵略性，仿佛鞭挞在霍格的腺体上，使他难受得想要蜷缩起来保护自己。 “为什么出任务？什么人值得你去救？你答应过我不再出重舰的！霍格，你讲话都是放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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