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便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不,或者不能说是鲜血了,最初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黑红。 雄虫大抵是想要强行解开镣铐,却意外触动了镣铐的警戒装置。 手环在一瞬间缩紧,而乘以十几倍的重力压破了血管。 “您不要吓我……”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脱眶而出,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 兰希捧着雄虫失去温度的脸,颤抖着亲吻他的嘴唇,似乎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陆轻,你和我说说话……我,我害怕……” 而陆轻安静的任他亲吻,没有丝毫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兰希停住了这徒劳的动作,于是陆轻的脑袋便软软的垂了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终于反应过来,陆轻大抵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咳、咳咳——” 一种剧烈的痛苦卷袭了兰希,几乎将他撕裂成两半。 他什么也听不见,也无法再发出一个音节,绝望到极致,死死抓着自己的脖颈,痛苦的呕出血来。 “我错了。”兰希的喃喃道,“我错了……” 兰希思维混沌,昼夜颠倒,世界坍塌,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别丢下我……” “别……” 【兰希……】 而漫长无尽的黑暗中,不知是谁在坚持不懈的呼唤他。 【醒醒……兰希……】 兰希从混沌中睁开眼,然后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 眼睛的主人活生生的,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陆轻……?” “是我。”陆轻见他醒了,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虫神在上,他刚做了一个平行世界的梦,正向梦中的亚雌讨教经验呢,直接就被兰希哭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他跟被魇住了一森*晚*整*理样嗷嗷哭,死活叫不醒。 得亏陆轻小时候没有鬼片看,不然起码被吓掉半条命。 “做噩梦了吗?怎么哭成这样。” 得亏陆璟上学去了,不然兰希颜面何存。 陆轻倒了一杯水,又把人扶起来喂水:“小枕头都被你哭湿了,补充点水分。” 然而这水分到底还是没补充成,也不知是哪一个动作刺激到了兰希,亚雌忽然起身紧紧抱住了他,陆轻一个没防备,手臂直接被碰倒。 杯子掉落在地毯上,骨碌碌转了好几圈,水也流干了。 “陆轻,我梦见你死了……” 兰希浑身发抖,他快要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那是假的,只是一场梦,对不对……” 兰希话还没说完,脸颊就被雄虫捏住了:“怎么回事。” “我还没活够,别咒我啊你。”陆轻眼神一凛,“什么死不死的,我这么热爱生活。” 雄虫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十分诚实的释放出了一点安抚信息素,又抓住亚雌的手,同他十指相扣:“要我说,你就是上班上傻了,赶紧把水喝了,睡觉。” 夜还长着呢。 兰希沉默着把水喝完了。 陆轻把人团巴团巴塞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乖,睡觉,睡觉。” 兰希被刚才的噩梦折腾得不敢睡觉,就那么睁着眼睛盯陆轻。 这谁睡得着? 陆轻最后没办法,只能身体力行的让他睡着了。 至于医疗官说了,适当的那啥没有瓜系。 翌日一早,陆轻蹑手蹑脚的起床,准备悄悄去做一件大事。 然而没想到他裤子还没提上,兰希就醒了。 陆轻把人摁回床上,用被子裹好,哄小孩似的:“今天是公休日,多休息休息,休息好就不会做噩梦了。” 兰希看着他,眼眶还有点红:“您去哪儿?” “我已经休息够了。” “有点事,得出门一趟。”陆轻拍了拍他的背脊,“你再睡会,等我待会回来做早餐?” 哪怕心里再不愿,但陆轻不想让他跟着,兰希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他答应陆轻要克制,不能像那个噩梦中一样偏执。 尽管他一会儿见不着雄虫就心慌。 陆轻走了两步回过头,想看看他有没有乖乖睡觉,然后就看到亚雌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见自己看过来,做贼一样闭上了眼。 陆轻:“……” 看上去怎么这么可怜啊。 陆轻轻叹一口气,又想起梦中兰希说的话。 【您随便去一个地方,但什么信息都别告诉他,等到了目的地,不出十分钟,您就能在附近抓到他。】 【被抓住的时候他一定会特别慌张,这个时候您就可以告诉他,他仍有在您面前放肆的权力,无论现在还是过去。】 【不必压抑本性,您会包容他的所有。】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就行了吧,还是不要吓他了。 陆轻到底还是不忍心,摸了摸他的头发,“兰希,我们说好要重新开始的,所以,当你不愿意的时候,不必强行逼自己说愿意。” “就像现在,你想和我一起去,可以直接告诉我。”陆轻捏他的脸,“霸道议长哪里去啦?” 兰希意识到什么,眼睛缓缓亮起:“那我们一起去?” 陆轻咧嘴笑了:“行啊。” “一起去拿戒指。” 兰希闻言一愣,似乎不可置信:“戒指?” “对啊。” 他之前的戒指早在跑路的时候就弄丢了,兰希的那枚重逢后也没见他戴着,还以为也丢了。 所以决定留下的时候,就去定做了新的戒指。 “你的还在吗?”陆轻眨眨眼,“我定做了一对新的来着。” “我想要新的。”兰希凑过去,亲吻他的唇瓣,“喜欢。” 陆轻反手撑着地,偏头避开他的亲吻:“你还没看到就说喜欢?” 兰希蹭他:“反正就是喜欢。” 回家的路上,兰希显得很高兴,翻来覆去看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又玩陆轻的。 “陆轻,等小璟放假了,我们重新办个婚礼,好吗?” 陆轻闻言挑了挑眉:“可我们不是已经领过证了吗。” ”可是婚礼还没办呀。”兰希亲了亲他的脸颊,“二婚也得大办特办。” 陆轻:“………那要是又离了怎么办?” 岂不是很丢碾。 “嘘——”兰希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话,“别逼我在这最快乐的时候扇您。” 陆轻:“………” 不是,您老人家上一秒还弱小可怜又无助,下一秒就又这么狂狷放肆啦? 陆轻有点无语,但还是道:“行行行,办,大办特办。” 兰希笑眯眯的靠在他肩膀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舷窗洒落进来,带来一片和煦的温暖。 陆轻忽然唤他:“兰希。” 兰希抬眼看他:“怎么了?” 陆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把头发养回来吧。” 兰希意识到什么,也慢慢的笑了。 “好啊。”
第49章 【虫神在上……我愿……奉上身躯……】 【献出灵魂……】 【归还王的血脉……】 【用我的全部恳求您……】 【让他……】 【重回……】 是谁? 谁在说话……? 好吵…… 沈朔坠进了一场无边的黑暗。 他听到几句模糊的轻吟,伴随着一阵绝望的啜泣声。 渐渐的,那些声音消失不见了。 沈朔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 就像是被人封进了冰中,寒气深入骨髓,冻得他几乎要失去知觉。 不对…… 沈朔思维混沌,却还是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怎么还会有知觉? 自己不是已经病死了吗? 沈朔慢慢睁开眼,他看到了光。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睁眼,沈朔被那点微光刺激到,眼中传来阵阵灼痛,不自觉的分泌出眼泪,足足缓了半分钟才适应。 待眼中的灼痛消退,沈朔再度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封闭的洞穴中。 不,或许用石室形容更为贴切,因为这个地方四四方方,而且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出口。 石室顶部嵌了一圈的夜明珠,晶蓝色的光芒正从中发散出来。 沈朔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他应该死在某个凛冬的夜晚。 死亡的感觉是那么清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死亡一点点吞噬,直至泯灭。 可现在,刺痛的微光,入骨的寒意,胸腔中缓缓跳动的心脏……让沈朔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一点。 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 发生了什么? 沈朔动了动,正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好似被什么东西禁锢着,一时竟挣脱不开。 沈朔垂下眼,就看到自己穿着古朴怪异的黑金长袍,躺在石台上,刺骨的寒意正源源不断的从台面中散发出来。 而他的腰间,一双熟悉的手十指相扣,以一种环抱的姿态牢牢禁锢着他。 沈朔顿了顿,偏头望去。 每一颗夜明珠散发的光芒都不明亮,但因为数量多,视物却足够,足够他看清身边躺着的少年。 是亚尔曼。 他光裸着上半身,双目紧闭。 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年纪很小,五官虽未完全褪去稚嫩,却已出落得足够英气。 他的肤色很深,头发却是白的,眼角生长着淡淡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部落图腾的化身,有一种野性而神圣的美丽。 那是沈朔最熟悉的一张脸。 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死前最后见到的雌虫…… 沈朔本是生活在大星际时代的人类。 因为身体缘故,二十多年来从没踏出过家门半步。 二十二岁那年,沈朔为了求医前往异星,没曾想却遇上了百年难遇时空乱流。 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不幸的是连人带星舰被卷到了一颗落后的原始星球。 这里没有科技文明,没有人类生存,没有沈朔熟悉的一切。 有的只是数不清的史前巨兽,一群茹毛饮血的虫族。 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亚尔曼。 一位想同他结为伴侣的雌虫少年。 沈朔愣愣的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脸,他的皮肤光滑却冰凉,没有温度。 石室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可沈朔不知为何,像抱着什么期待似的,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 没有呼吸了。 沈朔慢半拍的收回手,亚尔曼……死了。 雌虫也会死吗? 亚尔曼是部落中最强的雌虫。 是整个乌斯垭平原上唯一的王虫……他怎么也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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