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念也一开始关注徐牧动笔的走向,慢慢的,他想到时伦说的话,变得有些紧张。 ——你得用腿勾他,必须是桌子底下,懂不懂,讲究暗潮涌动,用腿勾慢慢地勾…… 柏念也垂眸,交叠的腿渐渐倾斜,若有似无地碰过去。 膝盖时不时抵住棉质的面料,脚踝打在小腿位置,又悄然收回,循环往复。 他偷瞥徐牧的侧脸,依旧冷峻,看不出丝毫波动。 柏念也抿唇,好像……没什么作用。 他出神,在心里念口诀:用腿勾,慢慢地勾,两下轻,一下重,再假装圈一下,然后继续,两下轻,一下重…… 徐牧脊背绷得很紧,不敢有丝毫松懈。 暖风器放在书桌旁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热,太热了。 徐牧额角冒着细汗,唇边的咬肌微微抽动。他喉结多次滚动,脖颈的筋骨发胀、发酸。 他要换个书桌。 下面的空间太小,两个人的腿完全不够用,逼仄还伸不直。 徐牧的膝盖已经抵在书桌内里的侧面,退无可退,但另一边仍在步步紧逼。 很奇怪,明明隔了一层面料,但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触感。 甚至还能传递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放下笔。 “念也哥,你——” 柏念也茫然抬头。 “你手怎么了?”徐牧皱眉,拉过他的手。 柏念也眼皮动了动,“蚊子咬的吧。”他挠了挠手背,后知后觉的痒意钻心。 “我去拿药。”徐牧说完,就快速出去。 没几分钟,他回来还带了电蚊器。 打开开关,电蚊器“滴滴”两声,飞到书桌旁,噼里啪啦一阵响,空气里弥漫微焦的气味。 徐牧把窗关死,“念也哥,你被蚊子咬该和我说一声的,又不是什么难事……” 被咬的手密密麻麻红了一片,尤其对方皮肤白,更是骇人。 柏念也低声说:“只是看着吓人,我皮肤的问题,其实就被蚊子咬下而已。” 绿色的膏体挖了一块下去,冰冰凉凉,闻着很提神。 徐牧的指腹均匀涂抹药膏,力度不轻不重。 柏念也静静地看着,对方手里的瓷瓶子看起来颇为熟悉。 他问:“这也是你按照自己知道方子,去中医堂配的?” “嗯,对蚊虫叮咬有奇效,止痒效果很好的。” 柏念也想到那些润喉糖、预防感冒的药丸子,轻声说:“你怎么会去学中医啊?” 这个世界,中医属于比较偏门、冷僻的东西,不信的人很多,但信的人不少。 “没学,是——”徐牧顿了顿,“以前邻居的老爷爷会中医,很厉害,他随手给的几个药方,我记下了。” 这不是谎话,只不过发生在上辈子。 还是他刚满十八岁,离开孤儿院,首次尝试独自生活的时候。 “腿有被咬吗?”徐牧想起对方白花花的腿,就是活脱脱的靶子。 他蹲下来查看,灯线昏暗,但还是能看见红了一片。 ——真被咬了。 徐牧叹气,“不痒吗?” 数了数,起码被咬了七八口。 柏念也低头,下意识抓了抓膝盖,“有点。” 他想了想,又补充,“但刚才真没感觉。” 徐牧说:“腿出来点,我给你涂。” “嗯……” 徐牧眉眼低垂,“不冷吗?等下盖条毯子吧。” “不冷。”柏念也心不在焉,脑海始终记挂着时伦说的话。 ——用腿勾,勾完就用脚踩,踩哪里都行,最好先从膝盖开始,到大腿,再到…… “还有哪里没涂到吗?”徐牧问。 柏念也迟疑,视线落在徐牧膝盖,用脚踩上去? 会不会很奇怪? “念也哥?”徐牧疑惑。 柏念也眼睫眨得快,抬起脚,空中停顿几秒,像在斟酌位置。 瘦削苍白的腿轻轻踩在他的膝盖,青紫色的血管蜿蜒崎岖,脚背的骨头拱起。 “有,脚背,可以帮忙涂一下吗?”他轻声说。 徐牧愣住。 柏念也:“……”果然,他做的事情很奇怪。 他想把脚收回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没收回。 脚踝被握住了。 柏念也怔然,看过去,四目相对。 徐牧掌心卡在脚踝,捏住踝骨,指腹轻轻摩挲。 触感温热、细腻。 他不自觉再次捏`弄一下。 “嗯,我帮你涂吧。”
第39章 “……涂完了,还有其他地方吗?” “脚踝偏下一点的位置。” “抱歉,可能这一块没红,所以没看见。” “没事。” “还有吗?” “没了。” “嗯。” “……阿牧?” “怎么了?还有遗漏吗?” “不是,你——你可以松手了。”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 “好,没关系。” …… 记忆戛然而止,徐牧痛苦地闭上眼,死死抱住头,内心疯狂崩溃。 徐!牧!你!在!干!嘛! 昨!晚!你!到!底!在!干!嘛! 你是变态吗? 你为什么握住人家的脚不撒手? 你还去摸? 摸就算了,你还摸个没完没了?! 徐牧一想到昨晚的的事情,尴尬得全身脚趾蜷缩,很想找面墙撞死自己。 ——要他死,他想死。 徐牧喃喃自语,“……都怪蚊子,为什么这个天气还有蚊子……” “有蚊子多正常,它们只是冬天不动了,不代表它们不活了。”楼昊宇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吸气,“累死我了,年悦悦这女人就会使唤别人——” 徐牧眼神涣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牧!你要不要雪神节的客宾票?”年悦悦抱着还是拟态状态的邹宁走过来。 树懒的爪子蜷着她的肩膀,眼睛紧闭,安静靠在她肩膀,灰棕色的毛有点杂乱,被她一点点梳理。 圆圆的脑袋一晃一晃的,看得出很悠闲、很慵懒。 “客宾票?”徐牧回神。 “对呀,学校雪神节的表演晚会,年年都会对外开放,不过呢,都是要票的。学校官网随机抽取,剩下的就送表演者,让他们邀请家人或者朋友来看晚会。” 徐牧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可以给我一张吗?” 年悦悦爽快应好,当即发电子票给他。 “你要邀请谁来啊?” “……不一定。”徐牧懊恼,心里想:算了吧,绿油油的蛇好像没什么好看的。 年悦悦眼珠子一转,八卦之心跃跃欲试。 “如果再带个小孩,也算人头吗?”想是一回事儿,但徐牧还是忍不住问。 年悦悦惊讶,“啊,你要带小朋友?” “几岁啊?我问问。” “不是我带——”徐牧没有继续解释,“三岁多。” 几分钟后,年悦悦说:“不用,跟大人来就好。” “嗯,谢谢。” “多大点事儿,不用客气。” 徐牧看年悦悦和树懒的互动,眉心一跳,无端想起那只垂耳兔。 好像蛮久没见到它了。 所以到底是兽人……还是珍惜濒危兔子? 徐牧深吸一口气,脑子有点爆炸。 是前者的话,他当场跪下、警察局走一趟能获得谅解吗? 不管了,反正还没见到垂耳兔……等见到再想也不迟。 逃避可耻,但是很有用。 徐牧想到昨晚的种种,心情郁结—— 不行,这个逃避不了。 他该怎么面对念也哥啊! 自责、窘迫、尴尬,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交织混杂在一起,难以言喻。 但很微妙,有一丝诡异的悸动蔓延,像一把铁锤狠狠敲击心脏最深处,余响悠长。 徐牧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好像打心底里享受某个时刻的瞬间,甚至念念不舍。 - 梵心建筑设计事务所 “柏哥,你下班了?”金菲抬头,对面单独的办公桌关了光屏。 柏念也收拾好桌面,闻言,温声说:“对,我有事,所以下午提前请假了。” “哦哦,这样啊。” 柏念也走出公司,步伐轻快。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商超购买食材。 雪神节即将来临,前两天有所回暖的天气,霎时寒意深重。 所有商家都在借着节日的气氛,装饰门面,播放欢快的庆雪神歌,热热闹闹。 “呦!这么贴心,都做上红豆泥了?”时伦戏谑调侃。 雪神节来临之前,有一个习俗,用红豆制作雪球赠送,寓意平安喜乐。 柏念也斜瞥一眼,“是呀,预留你一份,到时给你寄过去。” 光屏里的人笑得不行,“好呀,我等着了。” “嗯。”柏念也继续搅动锅里的红豆,色泽暗红,浓稠飘香。 等差不多了,他关掉火,小心翼翼地倒入雪球模型里, “昨晚怎么样?”时伦轻咳一声,正色道。 柏念也手一顿,若无其事地说:“还行。” 时伦打电话就是为了了解情况,光靠文字,好友支支吾吾,纯粹就是在敷衍他。 “给你准备的黑纱缎面性感花边绑带内裤派上用场了吗?” “……”柏念也闷不做声。 时伦不满,敲了敲光屏,“喂!” 柏念也耳根躁红,“他、他没摸上来……” 时伦难以置信,“等等,你不是说踩在他膝盖,他手握上来了吗?” 柏念也视线漂浮,“嗯……” “他不是摸了你小腿吗?” 柏念也小声纠正,“主要是脚踝和脚的位置。” “……”时伦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然后就撒手了?” “本来没撒手的。”柏念也轻声说,“但我想起你说的欲`拒还迎,就让他松手了,他就真松了。” 时伦眼前阵阵发黑,“我的天,谁教你这时候用这招的!!!” 柏念也茫然,“不是吗?在最关键的时候——” “这算个屁的关键。”时伦激动地站起来,“起码得你们搞上了才算吧!” 他跌回椅子,有气无力地说:“算了算了,事已至此,你告诉我,他后面的反应是什么?” “脸红,然后跑到卫生间。” “在待了卫生间多久?” “就几分钟。” 时伦惊呼,“这么短?” 柏念也慢半拍地说:“你想多了,他只是去洗手,沾了蚊虫膏。” 时伦幽幽地说:“真是个正人君子啊。” 柏念也不吭声了。 “不过,起码证明男大不是石头,还会脸红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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