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她已经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走出亲人离世的噩耗,那这么大一座庄园应该是能打动她的。 越听没发现她的注视,站起来往储藏室那边走, 没一会儿,越厘跟在她身后出来。 两人在里面应该没说什么话,仍是互相敌视的状态。 越听表情狰狞可以理解,她从大半年前就开始讨厌越厘,但越厘这样就很令人费解,他之前一直装的像寄人篱下的柔弱男配, 还是洁身自好的那种, 从不与越听正面冲突,今天却也露出爪牙,对越听的行为明确表示将要反击。 他不顾在场其他人, 在他看来,这些都将是为越听陪葬的女配, “现在就扛不住了吗,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呢。” 越听差点上去把他一脚踹翻,越厘跑得快,离开时还撞到人。 他要是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被自己撞到的人是他母亲。 施逾问越听:“他怎么在这儿?” 越听恶狠狠地宣战:“你还敢来!我跟你拼了!” 施逾猛地后退几步:“怎么,你要打我?” 越听扑上来就想扯她的头发,但施逾溜得快,转眼就跑到桥头:“我对不起你的事太多,你提醒一下是哪一件?” 越听道:“你说可以招魂,结果是骗我的!” 施逾挑眉,解释:“这个可能是时机不对,你过几天再试么。我还以为你是讨厌越厘,把我也算上了。我再说一遍,要是有人最不想让越厘活着,那一定是我!” 越听气的牙齿都在哆嗦,对纪惠篱说:“她、她连这个都跟我抢!我们一起上,掐死她。” 施逾着急忙慌就跑了。 她今天来也只是想看看遗产里有没有自己一份,看这样子应该是没有,早知就不来了。 越听被几人扶着坐下,开始大喘气。 齐菁菁道:“别闹别闹,万一让人看到了,明天又是一则笑话。” 越听怒道:“凭什么笑我?谁敢笑我,等他们家死人了,我雇一堆人过去笑,笑三天三夜。” 齐菁菁闭口不言。 越听昨晚守了夜,越涟劝她今晚好好睡一觉,纪惠篱也帮着劝了几句,越听依言去自己的卧室。 纪惠篱道:“我能留下来陪她吗?” 越涟一惊,没想到她肯陪越听,“那再好不过,麻烦你了。” 他瞧了瞧齐菁菁和宁翩:“家里客房很多,你们……” 齐菁菁抓着宁翩的手:“我们俩也留下陪越听。” 越涟才知,原来越听人缘这么好,他让花姨帮忙打扫客房,自己跑去灵前哭了一场。 花姨把纪惠篱安排在越听隔壁,又见齐菁菁和宁翩贴在一起在角落瑟瑟发抖,便知这两位胆子不大,便让她们俩住在一起,做个伴。 越听把自己房间的蜡烛全撤掉,又将符篆摘下叠好存放,躺在床上时毫无睡意,就在她快把天花板盯出两个窟窿时,手机响了一下。 查阅消息,发现是一些不经常往来的人发来消息,劝她节哀。 她觉得无聊,退出微信去看短视频,发现前天关注的玄学博主发布了新作品。 内容是关于借助现有能量与亡亲建立联系的方法。 里面涉及到许多专业名词,越听上网搜了半小时,才理解这个视频真正的意思。 这位博主说只要找到亡亲生前使用最多的物品,并为其建福线,两小时后,就能够与亡亲对话。 根据网上的信息,福线实际就是一个圈,小辈捧着长辈使用最多的一样东西左右各转八十一圈,再用朱砂连成圈,并在圈内点香燃烛,静待十二小时,就可以成功与亡亲对话。 越听觉得这个办法可操作性比较强,看着每一步都挺严谨,整个视频无端透露出专业威严的感觉,这大概真的可行。 办法是有了,那怎么确定爷爷最常用的东西呢。 拐杖? 不对,爷爷的拐杖一月一换,每次都是打越稹时打折的。 想了许多,最后将魔爪伸向小八。 小八本身就很有灵性,之前是宓芙在养,宓芙又很懂这方面,再加上爷爷生前对它很是宠爱。 最佳选择。 越听脑中冒出这样四个字。 她坐到已经很久没用过的梳妆台前,把头发挽好,露出亲和的笑容,起身走到门口,再次练习让小八自投罗网的笑容。 房门咯吱一声,在幽暗的廊道里显得十分刺耳。 这时,大堂零零散散几个守夜的人,小八就在楼梯扶手上栖着,它的一对爪子真有力,它的眼珠幽深灵妙。 越听缓缓走下去,停在小八跟前。 小八看了看她。 越听微笑,指了指二楼,又指了指自己。 小八会意,挥翅飞到二楼,停在越听房门口。 越听很是满意,轻手轻脚走了上去。 她蹲下去摸小八,小声说:“你一定也很想知道爷爷过得好不好,我现在有个办法,你肯定会配合。” 小八眼珠圆溜溜的。 越听诱它进笼,提着笼子在自己房里开始转圈。 纪惠篱原本就没打算睡觉,她怕越听出事。 在这种时候,越是冷静越不寻常,她设了很多闹钟,半小时响一次,每次她都会下床贴在门上去听隔壁的动静,先前一切如常,但闹钟第四次响起时,她不但听到了让人抓狂的闹钟提示音,还听到了小八的声音。 她迅速关掉手机去了隔壁。 门没关。 灯没开。 越听坐在床头,小八在笼子里。 地板上用朱砂画了一个圈,圈内蜡烛火光明暗不一,还点着香。 纪惠篱走近,发现越听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又好像不是。 她不敢轻易出声。 小八还在叫:“听听早点睡——” 它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纪惠篱转身走到门外,将门关上。 她准备在这里守着。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小八终于叫累了,不再出声。 越听突然睁开眼,牢牢盯着小八,试探着叫了一声:“爷爷?” 小八没搭理。 越听忽然想到博主说的,要用心去感受。 她再度闭眼,“爷爷,你输给我的钱还能给吗?” “爷爷,你那边有房子住吗?要不我把咱们家庄园给你烧过去?” 十秒后。 越听道:“你见到大哥二哥了?你们的房子比庄园还大?” 她很羡慕:“等我下来了也跟你们住一起。” 将门开了一条缝的纪惠篱:“……” 又是十秒过去。 越听道:“我知道了。” 蜡烛烧的猩红,烛影颤动,夜影张牙舞爪似的,昏暗不明,这短暂的安静吞没了道别的过程。 她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眼球上爬满红血丝,像是真到地底下一趟,又憔悴又精神。 当她准备收拾东西时,扭头却看到门缝里挤着三颗头。 对视须臾,她声音沙哑:“你们在干什么?” 齐菁菁嗓子比她还哑:“你在干什么?” 越听提着笼子给她们看:“小八刚刚带我见到爷爷了。” 齐菁菁面色比之前还要惊恐。 她松开手,房门优雅地拍在墙上。 嘭的一声,四个人不同程度的清醒了许多。 纪惠篱道:“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越听道:“他说让我早点睡,但我睡不着,你们也睡不着吗?为什么大半夜出现在我门口?” 纪惠篱指了指地面:“要不要帮忙?” 越听道:“你想的话。” 纪惠篱把齐菁菁和宁翩打发走,又把小八放掉,关上门开始清理。 越听靠着床坐下来,擦地板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些事,“我以前演戏看剧本的时候,很多角色失去亲人的时候都会痛哭,我演戏的时候能哭出来,但现在哭不出来。我总觉得我还能再见到爷爷。” 纪惠篱不忍看她现在的模样,没有抬头,轻声说道:“没有哭是因为你已经知道爷爷现在过得很好,他还见到了你哥哥。” 话说出口却久久没有回应。 纪惠篱吹灭蜡烛,见越听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她无声叹气,把人抱到床上。帮忙脱了鞋和外套,取掉发夹,盖好被子。 收拾好屋里的一切,她才坐到床边静静守着。 今夜,庄园安静的可怕,纪惠篱认真看着越听,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在这时却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边已经是最好。 下葬事宜全由越苋与越涟跟进,在所有人离开墓地后,越听一个人呆呆坐着没动。 等越涟喊她时,她才起身,拍拍衣服准备走人。 但起的太猛,人差点栽倒,好不容易稳住,发现踩到了地上的花。 她连忙弯腰把花捡起来,道了声抱歉,拍了拍被自己踩过的地方,原封不动放回去。 刚走出去一步,她又想,为什么要道歉呢,她又没有弄疼它。 坐到车里,越涟道:“听听,你真的还让你爸住在家里?” 越听疑惑:“他不住家里住哪里?那也是他的家。” 越涟抱了抱她,“他刚刚回去的时候还在哭,唉。” 越听:“可能是因为没分到遗产。” 越涟:“……” 家里很快冷清下来,佣人也走了一大半,只留了一些打理庄园的。 越听没有多待,带上小八去了纪惠篱家。 纪惠篱已经等了她很久,将人迎了进去,关怀备至:“你晚饭想吃什么?我下厨。” 越听懵然:“我明天要去拍戏……” 纪惠篱打开冰箱:“可以吃榴莲。” 越听把小八放出来,“进去吃。” 纪惠篱:“……” 好在小八并不好这一口,飞去阳台。 纪惠篱愈发担忧,越听的状态不对。 她提议:“不如这部戏你先推掉,才拍了没几天,一切都好办。” 越听道:“没有工作怎么行?” 纪惠篱知道说不动她了,便去跟剧组沟通,剧方很善解人意,在对越听表示关怀的同时又去物色了新的人选。 这晚,越听并没有吃完饭,费力地看了会儿剧本,觉得应该洗个澡,便去浴缸里躺了一个小时。 纪惠篱等不到她出来,小心翼翼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她道:“那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当她进去时发现,越听连水都没放,就在浴缸里干躺着睡着了。 纪惠篱对此无计可施,只能轻轻扣住她的腰,想将她抱起来带回房间。 但还未使力,越听已经醒来。 四目相对,纪惠篱道:“洗澡不防水,干洗啊?” 越听朝浴缸里一看,“哎呀,忘记了,我再洗一次。” 纪惠篱让她先出来,帮忙放了水,泡了浴盐,这才离去。
64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