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心生疑窦,可又没办法直接问。 想了想,偷偷摸摸又释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再去观察曲葳的神色。 讲真,这么做她还有一点害羞,因为这就不是对方言语调戏自己,而是自己勾引对方了。但好在这“勾引”还是有些效果的,曲葳明显闻到了,又往自己这边看来一眼。 方淮的心“噗通”直跳,她不确定没有腺体的古人被标记该是什么模样,可对于自己的信息素能持续影响到对方,心头还是有种微妙的满足。 曲葳就发现,刚还窘迫的人,此刻又无端高兴起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变得亮晶晶的……她一直暗暗紧绷的心弦,莫名就松懈了一点。因为她没从这双眼中看到半分算计,而是写满了纯粹,纯粹的欢喜,纯粹的善意。 让人不禁怀疑,她真是什么身份叵测,又或者心怀不轨的刺客吗? 也是直到此刻,一直挡在曲葳眼前的迷雾终于散开了一层——她之前忽略了,刺客这个说法最初是出自自己之口,然后才是长公主别院时的指认。可从始至终,这个“刺客”都只存在于两人的言语中,当日是不是真有这第三方势力,又或者只是某个人的见义勇为,她根本无法判断。 若是后者,对方或许不是坏人,甚至还是帮助自己良多的恩人? …… 在寝宫外移栽竹子,不过是件小事,工部小吏很快记下了待办。 几人也不打算在这斗兽场一样的地方久待,很快转道离开了此处。小吏看看时间还早,两人似乎也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于是提议道:“殿下,曲小姐,不如再去寝宫附近看看?以往几位皇子开府,吩咐最多的也就是寝宫的布置,毕竟那里才是长住之地。” 按照历代的规矩,皇子成年就可封王,不过就藩一般都是在新皇继位之后。若一切顺利,新皇会放任兄弟们就藩,平衡老一辈的权利,但若是夺嫡时闹得太难看,等着兄弟们的就是一拨清洗。 而今上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身体大抵还算不错,所以新皇继位大概还早着呢。也就是说,汉王与王妃成婚之后,约莫会在这里住上不短的时间。提前将寝宫布置得符合二人心意,这就很有必要了,小吏的提议也很中肯。 方淮也没打算这么快结束约会,因此点点头,冲曲葳说:“那咱们再去看看。你有什么不满的,或者有什么喜好提议,都可以说出来,让他们慢慢改。” 她语气温和,态度也很尊重,仿佛当真是与心爱之人挑选布置新家。 曲葳再一次感觉到了微妙,同时因为之前的拨云见雾,曾经的玩笑话忽然就在她脑海中复苏了——这人不会真是因为喜欢自己,这才替她掩盖刺杀,还顶替了九皇子的身份吧?! 新建的汉王府很大,单纯走上一圈,也要耗费许多时间。再加上后来一行人又回去寝宫看了第二遍,这次曲葳还一改散漫,认认真真提出了不少建议。 等到一切做完,时间已经从午后到了临近傍晚,天边日头都已西沉。 一下午的相处,许多人都对汉王有了改观——和传闻中的骄纵暴戾不同,接触中方淮没有表现出半分的戾气,甚至陪着未婚妻看了一下午院子,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这或许可能是装的,但她面对小吏和随从时,也不见高高在上,这要是装的话就有些装过头了。 傍晚时离开王府,方淮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众人道:“正巧,差不多到晚膳时间了。大家也忙了一下午,不如就由本王做东,请诸位一同往醉风楼用膳?” 方淮身后的侍卫是最多的,但除了她们一行人之外,曲葳和小吏也各占一方。 小吏提心吊胆了一下午,虽然感觉汉王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可怕,但也不太想与这些天潢贵胄继续打交道——主要是汉王的名声真不好,他一个小小主事扒上去也讨不了好——于是委婉拒绝了:“多谢殿下美意,不过下官今日记下了不少东西,还得回工部交差,就不跟去打搅了。” 人家未婚夫妻约会吃饭,丫鬟侍卫跟随也就罢了,他再跟去确实也不是那么回事。而且醉风楼什么的,听说汉王前不久才在那里遇刺,怎么还想着过去? 小吏的婉拒很坚决,方淮当然也没有强求的想法,目送着对方带人狗撵似得跑了。然后将目光转向曲葳,再度邀请道:“不知曲小姐可否赏光?” 醉冬还是很有防备心的,再加上又是醉风楼,她在后面偷偷扯了扯曲葳衣裳。 曲葳当然知道她在提醒什么,不过美眸微转,还是应下了:“既然殿下诚心相邀,我自不敢推辞。不过醉风楼,殿下真不打算换个地方吗?” 方淮听了眉眼一弯:“不必,醉风楼挺好。” …… 马车辚辚,驶向醉风楼时,曲葳一路都在想方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醉风楼挺好,确实是方淮故意的,毕竟她得找机会和曲葳单独相处——她想和曲葳坦白许久了,这也已经是她们第二次见面了。可两次见面,她们身边总有不少人,没有机会单独说话,自然也就不可能说什么秘密。而她故意提起醉风楼,也是给对方一个暗示,不要拒绝私下谈话。 曲葳可能是领会了,或者说她也觉得两人需要一个私下交谈的机会,毕竟观察的下一步就该是言语试探了。于是等到了醉风楼,定了顶楼雅间,企 鹅裙巴叭伞令绮七午三流 两人便将丫鬟随从都留在了外面等着。 醉冬很不放心,抱秋也有些忐忑,因为好巧不巧的,她们定下的雅间正是上回九皇子“遇刺”的那一间。同样等在门外,看着同一扇房门在眼前关闭,两人都有种回到往昔的错觉。紧接着就是一阵心惊肉跳,仿佛当初被突兀打断的担忧,此刻又接续上了。 恍惚间,踏进雅间的曲葳,也有这类似的感觉。 她站在刚进门的外厅,扭头一看就能瞧见熟悉的屏风,透过这屏风,她似乎还能瞧见那道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直到方淮一侧身,挡在了她眼前。 曲葳缓缓眨了下眼,心神定下:“这雅间,是阁下特意安排的吗?” 方淮听了觉得冤枉,这还真不是,恰巧而已,她可没打算刺激对方。于是实话实说:“并没有,只是巧合罢了。不过当日这雅间内发生的事,我确实看到了。” 曲葳闻听此言,顿时诧异的看了过去——她尚不知身边有只间谍猫,自己嘀嘀咕咕说给猫听的那些话,都被对方知道了。在此前提下,她以为方淮并不知道假冒身份一事已经暴露,现在面对自己却一口点明,倒显得对方格外坦诚。 没有人会不喜欢坦诚的人,曲葳也是一样。 她紧绷的眉眼不自觉舒缓了两分,总归现在落下把柄的不止她自己了。于是曲葳胆子也大了些,她对上方淮的眼睛,最终选择了开门见山的询问:“所以,你为什么这样做?” 这话没头没尾,就算有外人窃听到,也根本听不懂。但当事人却很清楚,她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替她带走九皇子的尸体,又为什么假冒对方替自己脱身?甚至时至今日,发展到两人被圣旨赐婚,都与方淮的选择有着莫大的关系。 方淮没有避开目光,直勾勾回望过去:“自然是为了你。”
第27章 赐婚的第五天 方淮的回答既简单又坦诚:“自然是为了你。” 曲葳猜到过这个答案, 却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般坦然,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是好——前不久羞窘的耳朵通红的还是方淮,现在红了耳根的人却是她了。 无形的暧昧似乎在这瞬间滋生, 所幸曲葳的头脑还很理智。她红着耳根,袖中的手指微蜷, 脸上却是一派的冷静漠然:“是吗,没想到竟有人愿为我冒此滔天之险。可在此之前,我与你相识吗?你又是何人,愿意为我冒这样大的风险?” 方淮见她冷静质问, 也没有着恼, 而是平静的一一回复:“在此之前, 我认识你,但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方淮,并不属于任何势力, 帮你是因为补偿。” 她不打算隐瞒曲葳什么, 但也没打算说得太过详细——她迫降在这古代, 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个月, 自认为适应得不错,但古人想要理解她所在的星际世界,恐怕就很难了。她若实话实说,曲葳不一定信,若真信了恐怕还会将自己当做异类。 所以现在并不是彻底坦白的时候,时机还不对。 曲葳倒没觉得她隐瞒了来历,对许多人来说, 没有势力牵扯就不算来历。可她听了方淮的话却很意外, 微微偏了偏头:“补偿?你亏欠我?” 说到这个,方淮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纠结来——她是平权时代的alpha, omega在她的时代已经获得了与alpha同等的权利,双方交往也不再是alpha掌控上位。相应的,责任也得到了更公平的分摊,比如她迫降那天的遭遇,按照星际法来说,她是可以不负担任何责任的。 当然,这是法律层面。道德层面上来说,绝大部分alpha还是会主动承担责任的,要么和对方结婚,要么给予相应的补偿。但这不能算是亏欠! 方淮是个很守原则的人,她考虑了许久,纠正道:“不能算是亏欠。” 曲葳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她们之间当真是有纠葛的。只是看着九皇子那张脸,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张假面下的人,是何时与自己有了关系? 尤其对方还为自己冒这样的风险,想必这纠葛还不轻。 曲葳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冒昧提出一观真容,斟酌片刻试探道:“那你打算如何收场?” 话题转开了,但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方淮毫不犹豫说道:“这要看你。你若需要我以这身份帮忙,我就继续留下,你若不需要了,我便可设法脱身。” 她回答得太干脆,曲葳暂且不去想对方这些话几分真假,就这个问题考虑起来——九皇子的存在重要吗?毫无疑问是重要的。一开始她的出现便替自己摆脱了刺杀皇子的危机,而现在圣旨赐婚,同样替她和曲家摆脱了许多麻烦。 只要九皇子不参与夺嫡,与之联姻的曲家便也摆脱了夺嫡的漩涡。这对于曲葳,对于曲家来说,无疑都是最好的选择。至于配上婚姻,曲葳反而不甚在意。 曲葳念头通达,却偏要反问道:“你要脱身的话,会不会很难?” 方淮诚实摇头:“不难,随时都可以。” 曲葳又在暗暗观察她,她相信人的眼睛是最诚实的。而此刻方淮眼中并无对身份权势的留恋,也没有即将脱离风险的解脱,仿佛这件事对她来说不过普普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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