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进那金鱼头像里,进入徐影春的名片,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在添加好友的选项上停顿许久。 照今天徐影春的态度,她申请了也不会被通过的吧?林白猜想。 可是,要不要试一试? 她正斟酌,手机突然又连续振动了好几下,她一个没拿稳,手指已经触到了屏幕,好友申请从指尖溜走,发送了出去。 林白:“……” 她退出了那页面,发现又是邵知寒的消息,她先是在群里回复了“收到”,又立刻戳了林白好几条消息。 邵知寒:【你看到群消息了吗?】 【要准备的东西好多啊,你都有吗?】 【周末我们一起去采购吧!我要花钱,才能平复我被相亲折磨的受伤心灵!】 申请都申请了,没法撤回,林白叹了一口气,被拒绝就被拒绝吧,好歹尝试过了。 而关于一起旅行的事,她发现她还是难以割舍,就算关系难以如初,回来之后恐怕也只能是两个躺列的陌生人,但有一点机会……她还是想再看她一眼。 林白打字回复邵知寒:【好】 她扔开那只滚烫的手机,伏在枕上睡了,这一天真是惊心动魄,她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没想到一下就睡着了。 睡眠质量还挺好。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阳光大片地从侧窗洒落,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微微发烫,眼皮被阳光一刺,微微睁动。 林白坐起身,拢了一把微乱的长发,看见窗外九月底姑河的街景,叶子金黄,天气晴朗。 这一觉睡得真是好。 能让她将昨夜的烦恼全部抛到脑后。 她伸手捞过手机想看看几点了,没想到摁亮屏幕看到了好几条微信消息提示。 “邵知寒又发什么了?”林白无奈地想,她摇摇头,觉得这个女孩真是精力旺盛得像一只撒欢的小狗,永远活泼热烈。 没想到却不是邵知寒发来的消息。 一点进去,林白就看到——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红白金鱼的头像,还未经设置、名字为X的微信好友。 林白刚醒时未散完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没错,的确是她。 ……徐影春竟然同意了好友申请? 林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目光再往下一瞥,就看到了对方通过申请之后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是一条转账消息,转账说明上写着“喉糖”两个字。
第7章 出发 林白瞬间懂了徐影春的意思。 她一个字都没打,之前那条通过好友验证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消息,而她径直转了账,好像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一个字可以说。 是拿了她一包小小的喉糖都需要转账过来、泾渭分明、毫不亏欠的关系。 林白忽然之间就有点莫名的委屈——她给她买包喉糖怎么了?连一包糖都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从前……从前她们不是这样的,徐影春以前吃了多少次她做的饭,睡了多少次她的床,从没有冰冷冷地划清界限,给餐费房费的道理。 可她也知道,那加上了从前的限定。 现在不是从前。 林白看见那转账消息还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跟她买喉糖的价格一模一样,所以她还回药店里去确认过了么?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她觉得更委屈了。好像给她买了包糖是多大的错误一样。 忍着那股委屈,她缓缓打字:【不用。】 又问:【喉糖有用么?你嗓子好点了么?】 徐影春没回复,直到周末林白去和邵知寒采购进藏需要的东西时,徐影春还是没回复。 林白推着购物车,邵知寒疯狂地往购物车里扔东西,防晒霜买了一打,堆起来像小山一样高,林白无奈地说:“需要买这么多吗?带得下么?” 邵知寒理直气壮地回复:“带不下我就囤着以后用。” 手机响了一声,林白查看消息,发现来自X。 林白的消息徐影春没回,最后一条仍然是她关心的询问。林白没收那转账,过了24小时就自动失效退回去了,此时,徐影春又发来一条一模一样的转账消息。 她一言不发,就光续上时间发来转账,像是林白不收就誓不罢休一样。 林白蹙眉,盯着屏幕沉思,徐影春像是个闹别扭的小朋友,那么执拗,非要她收下那买喉糖的钱。 可是她收了就真的能划清界限了么? 那么不想跟她再扯上关系,干嘛不一口回绝了邵知寒,不带她一起入藏了? 她也有些生气了,发什么对方都不回,索性她也不费力了,摁灭了屏幕,无视那条消息,仍然不收。 林白不收,徐影春再发,仍然不收,继续发送。 两个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较劲之中。 * 几天眨眼就过,九月翩然离开,十月如期而至。 因为她们要去墨脱,特地在姑河办了边防证才走,多留了几天,从邵知寒发给林白的消息能看出,她简直度日如年。 林白之前私下问过邵知寒,入藏少说也是月余,那纹身店怎么办,邵知寒理所当然地回答她说:“就关了呗。” 林白由此得知,徐影春开这店也随意得很,什么时候想上路出发了,就暂停营业,说走就走。她的手艺好,在姑河小有名气,因此也越发难约,之前那老板娘的纹身等了大半年才排上。 “反正姑河的店面又不贵。”邵知寒说。 边防证拿到手的第二天,就是她们出发的日子,一辆租来的四驱越野车,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林白看见徐影春靠在车边打电话,姿态懒懒的,仍然戴着那副皮手套,看见她们就结束了通话,在她们放行李的时候主动搭了把手。 林白的行李不多,邵知寒的行李倒是一大堆,对比鲜明。徐影春侧身拎过林白行李时,发梢擦过林白的手背,但她们仍然没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四人坐上车,邵林二人坐在后排,徐影春握住方向盘,巴丽在副驾驶上扣好了安全带,秋日金黄的阳光洒落在前方,邵知寒元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出发!” 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她们就这么上路了。 这天还是工作日,她们午后出发,林白上午退了房,拎着自己那一点单薄的行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野马旅店,而邵知寒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直接踏上旅途,很快手机就连续不断地响动起来,有她的同事领导,也有父母家人,邵知寒一概不接,在电话连续响了十分钟之后直接把手机卡拔了下来,潇洒扔出窗外。 巴丽提醒:“随地乱扔垃圾不好。” 邵知寒哈哈大笑:“对不起啊!” 阳光刺目,林白眯着眼看向窗外远方风景,余光飘向前方,徐影春一直沉默开车,腾出一只手从储物盒里勾出了一副墨镜带上,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飒得不行。 巴丽抱着一只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本教辅书,居然在车上、在这种时候还在看书。 邵知寒夸张地叫了一声:“不是吧,出去玩你还要学习?!你怎么不干脆留在姑河学好了?”一把抢过那教辅书合上,“不许看了!” 两个人前后座也不妨碍抢来抢去,笑作一团。 反正她们的动作没影响到开车,徐影春对此毫无意见,仍然一言不发,林白偶尔装模作样地拉一拉,听着少女们清脆而无忧无虑的笑声,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 阳光真好,身边的人也真好。 姑河是西南的小城,距成都并不远,开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她们在接近黄昏时抵达成都,经过收费站的时候,天边的火烧云燃得正烈。 邵知寒和巴丽拿出手机对着天际拍照,都被那美景惊艳了,林白选择用眼睛默默记录一切,没有拍照的习惯,而徐影春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情绪不明。 “小春姐不是带了相机么?”邵知寒想起来,叫道,“能借我用一下么?” 徐影春还没发话,巴丽先替她嚷嚷起来:“那不行,你弄坏了赔么?再说了,你会用么?” 她们半真半假地吵了起来,颇像是一对欢喜冤家。 只有林白留了心,悄悄向邵知寒询问:“她还带了相机么?是爱好摄影么?” “可不止爱好吧。”在同一辆车里议论人家,虽然不是什么坏话,但邵知寒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听我小姨说,人家还是自由摄影师呢,好像拿过什么奖来着,好像挺厉害的。” 林白发现,眼前这个人离自己印象里的又迥异了一分。 八年——的确可以发生太多事,她的确对现在的徐影春太不了解了。 自由摄影师、纹身师,还学会了抽烟,开车的样子也是那么纯熟、游刃有余。 她很可惜,没有参与陪伴见证她的成长。 车子正式驶入成都地界,邵知寒问今晚住哪,巴丽回答说之前就定好了酒店让她们不用担心,但她们没急着入住,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几个人都饿极了。 预定的酒店楼下就有家串串店,里面热火朝天,蒸腾白气嚣张地蔓延到了店外,花椒和八角的味道一直往鼻子里冲,林白又忍不住掩住鼻子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她们办了入住,就提着行李往楼上走——只带必要的,而大部分暂时用不着的仍然放在车上。 天色已深,徐影春的墨镜被摘了下来,挂在衬衣领口上,只从后备箱里拿出个背包,就跟她们一起进了酒店。 邵知寒善于交际,拿个房卡的工夫就跟前台聊了起来,跟前台打听成都哪家店的火锅最地道够味,巴丽扯住她的后领强行将她拎过来,才作罢。 四个人一起往楼上走。邵知寒在电梯里说:“待会儿放完行李咱们就去楼下那家店吃串串吧,我饿死了。” 巴丽说好,林白摇摇头:“你们去吧。” 邵知寒哎呀一声:“忘了你不吃辣了。”这是之前的饭局后,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林白告诉邵知寒的。 “要不换一个?距离远点也没关系。”邵知寒又掏出了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拔了卡,现在除了拍照打字之外,基本跟块板砖差不多。 邵知寒用胳膊肘碰碰巴丽:“你搜一下,有没有不辣的川菜店。” 林白笑起来:“哪有不辣的川菜店?太麻烦了,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真的。” 邵知寒又征询徐影春的意见:“那小春姐呢?想吃什么?” 徐影春薄唇轻掀,刚要说什么,兜里手机就适时地叮了一声,她拿出来瞥一眼,脸色微微一沉,说:“我不吃,有点事。” 电梯门刚好开了,来到了她们房间的那一层,邵知寒和巴丽都往外走了,林白正要迈了一步,却发现徐影春站在原地,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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