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如同雨点一般。 孟易觉愣住了。 步思帷的泪落了下来,在她的脸上驻足,然后又向下滑去,看起来就好像是她在流泪一样。 就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落泪一样,那人又俯身,用舌头将落在孟易觉脸上的泪滴卷回自己身体之中。 顺势而下。 从脸颊到下颌,再从下颌到裸/露的脖颈。 侵略者没有受到半分阻拦。 步思帷越界了。 孟易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从一开始,当她将徘徊的舌伸入孟易觉口中的时候,孟易觉脑中的警铃就已然敲响了,但她就是……没有推开步思帷的勇气。 她的心在纵容步思帷。 潮湿的热气悉数扑洒在孟易觉脆弱的脖颈上,伴随着针扎一般的疼痛感 步思帷先前没有擦去的泪水此时与孟易觉的体温化作了一体,但两人都没有去在意。 就连一刻也没有停歇,对方的呼吸来到了耳畔。 “我爱你。” 步思帷的声音很柔软,和她蹭在孟易觉耳垂上的唇瓣一样柔软,和她悄然无声之间从耳朵吹进孟易觉神经之中的热气一样柔软。 “唔……!” 身体一阵震颤,耳朵只在一瞬间便红了个透彻,犬齿发狠般地刻入手指之中,那一滴含在眼中良久的泪终究还是滑了下来。 “已经……够了,这已经超过……‘吻’的范围了。” 孟易觉就连声音也带着颤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恢复过来。 步思帷抬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的状态也说不上好,面颊泛着红晕,眼睛中浮着水色。 喜悦与愁苦两种完全矛盾的心情混杂在她的心中,仿佛就快要将她的心扰成一团乱麻。 心脏跳动得太快,此时正在隐隐作痛,急需什么药物来将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楚忘却,于是她再次俯下身去…… “咳咳。” 并不算大的咳嗽声终于将屋中奇怪的氛围给拉了回来。 小猫形态的吞海带着半分尴尬,坐在窗前: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 孟易觉一把推开还在自己身上发愣的步思帷,猛地站了起来,胡乱理了下自己身上已然凌乱了的衣服就朝吞海走去。 “那什么,孟易觉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吞海现在不是一般的尴尬,是非常的尴尬了。 已经到了它和孟易觉约定好的时间,结果孟易觉还没有出现,它有点担心她,于是就到她家来找她,这有什么错?!啊?!这有什么错?!至于让她看见这一幕吗?! 吞海此时真的是欲哭无泪,要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和孟易觉的形象,估计它早就转身从这个让它无比尴尬的地方逃走了! 步思帷被推的一懵,也没有着急站起来,就这么坐在地毯上点了点头。 “那……那我们走了啊……” 吞海突然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就好像战争时期的征兵士官一样,非要带走人家刚刚新婚的伴侣,说实话这感觉不是一般的糟糕。 所以它戳了戳孟易觉的背后,示意她赶紧救救场。 孟易觉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被弄乱的衣服,抬眼就看见步思帷那一副抑郁的样子。 “步思帷。” 她尝试性地叫了一声,好在步思帷还没到不理她的地步,听话地将头抬了起来。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孟易觉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衣服也散乱着,就好像在彰示她们刚刚在做些什么一样…… 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此时又死灰复燃了起来。 “咳。” 无情道轻咳了一声,试图将这种奇怪的温度掩盖下去。 “那个……再见?” 虽然她不知道步思帷会不会接受这一声“再见”就是了。 出乎意料的,今晚几乎可以说是一直处于一个低落状态的步思帷在听见这句“再见”之后竟然向她展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再见,一路顺风。” 她这么说着。 一如往昔,同她还是思齐宗上那个温柔、和顺的师姐时一样。 就好像所有的反对和执着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一样。 孟易觉愣住了。 直到吞海呼唤她的名字时她才猛地醒过来。 “……嗯。” 无情道迅速地扭过头,不再去看那让她产生了幻觉的人。 是夜,白虎踩着雪花,从思齐宗的天空中飞过,去清算那余留了百年的愤恨。 孟易觉骑在白虎的背上,怔怔地抚摸着侧颈上残余的酥麻感。 肯定留下痕迹了。 她这样想到。 这时的她,尚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与身为修仙者的步思帷见面,也是她最后一次,与能够轻松露出温柔笑意的步思帷见面。 此后百年,这一次不同寻常的“再见”就将被残酷而可悲地掩埋在了封雪峰终年累积的雪花之下,只等待着…… —— “你不用担心,我能追上它们。” 鹰隼锐利的目光穿透纷纷扬扬的雪花。 它的羽毛不惧怕雪花,它的羽毛也不惧怕黑夜,它的羽毛中每一片都夹杂着愤怒,每一片都想要迅速插入到梁旅落的咽喉之中,让她的血液尽情地飞溅而出。 步思帷没有回答。 她沉默地站在小屋门前,像一座冰雕一样僵硬,却又毫无生机,就连雪花落满了她的睫毛也未曾在意。 眼见着白虎那小小的影子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鹰隼这才长鸣一声,展开长约几米的巨大翅膀。 步思帷依旧没说话。 但是一声急促的“等一下”却将鹰隼即将起飞的动作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鹰隼转过脑袋。 季星成拿着他的剑,正站在门旁。 “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他紧握住手上那把剑,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只要有这把剑就行了,他只要带这把剑就行了。 “季星成!” 鹰隼的声音不同于寻常的优雅,变得严肃又尖锐: “你……” 只可惜还没等他说完,便已被心急的少年所打断: “我可以帮上忙!我一定要去!如果你不带我一起去的话,我……” 少年拔出经过千锤百炼的剑,意思很明显。 他必须要去,他一定要去。 他要回到他的北境,回到他家乡的废墟之上,让仇人的鲜血洒满他全身,以祭家族泉下之灵。 即使不和梁旅落对上也行,即使只是杀几只寻常的魔族也行……他的愿望中带着哀求的意味。 面对这样幼稚的威胁,鹰隼还没来得及发言,便被仍望着夜雪之景的步思帷抢了先: “……让他去吧。” 她的声音淡淡的,有种孟易觉给人的味道,但却比孟易觉伪装出来的风雪要冰冷得多。 鹰隼沉默了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 “……上来吧。” 季星成大喜过望,立马矫健地跳上了妖兽宽阔的背部。 —— 雪地上,终究只留下了步思帷一人。 她茕茕独立于温暖的灯光前,灯光为她投下一片阴影,让她的身形看起来如此寂寞。 “一路顺风……” 这样微小的话语终究是被撕碎在了雪花与北风的舞曲中。
第091章 奔跑 “到了, ” 又一次的,孟易觉与吞海站在了雪原罕见的山坡上,眺望着远处的明烛城, 只是这一次, 无论是谁都怀抱着沉重的心情。 “明烛城。” 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称呼它。 早就不复以往的坚硬、挺拔、虽伤痕累累却仍旧无畏的模样, 现在的它破败、萎靡,沾满了血与火的味道, 城门大开, 视力良好的修仙者甚至可以从窥见其中杂乱的摆放。 任谁也不会想到, 不可一世的魔尊, 梁旅落,此时就龟缩在这个小城之中, 不,准确地来说, 是龟缩在这个小城的地下。 孟易觉伸手,手心朝上, 瞬间, 淡蓝色的影像便出现在了雪域飘洒着黑色尘烟的空气中。 “她在这里。” 无情道伸手指了指影像最下层, 一个不起眼的小方块, 梁旅落就缩在那里,整天捣鼓她那莫名其妙的祭祀仪式。 吞海的胡须颤了颤,示意自己明白了。 五天, 她们仅仅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便从思齐宗赶到了明烛城,这是吞海拼尽全力所跑出来的速度, 但它仍旧担心……来不及。 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担心似乎是不必要的。 “还剩一点, 赶上了。” 孟易觉垂眸,看向空无一物的掌心,淡淡地说道。 吞海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赶上了,梁旅落还没攒够发动秘法的生命。 它不会去问孟易觉为什么对梁旅落的行踪和进度一清二楚,即使是它看着长大的孟易觉,也有着许多秘密,为了达成她们共同的目标,吞海只需要去做就好了。 这是它流亡人间几百年,所学到的最切实的东西。 熟悉的雪境之风夹杂着魔界的余烬气味吹过,孟易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侧颈。 红色的标记已然消失,不知为何留给孟易觉一种怅然之意,就好像她失去了什么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一样。 回过神来,孟易觉挥手取消手中那简易的地图投影,冲着吞海点点头道: “我们走吧,小心不要惊动那些魔族了。” 除了梁旅落以外,那些散兵游勇的魔族对于她们二人来说其实都不成威胁,但是当下这个情形……果然还是不要引起骚动的为好,免得梁旅落鱼死网破,强行促成仪式。 好在,千乘珠不仅为她传来了地宫的清晰地图,还为她时刻侦测着地宫中游荡的魔族。 这下孟易觉也能体验一把地下城冒险破解版的爽快感了。 可惜的就是,这个地下城里没有宝箱,有的只有魔族们吃剩的残肢断臂。 —— 地宫内,幽暗逼仄,孟易觉和变成了小猫的吞海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边行走着。 按理来说,凭借她们的隐匿技巧,能发现她们的人在这个地宫里除了梁旅落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更何况梁旅落现在还沉浸于她的美梦之中,她们被人发现的几率可谓是微乎其微,但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她们顺着通道前进,一股股血腥味不断地冲入鼻腔,激得孟易觉不住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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