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开心哦,” 她笑了: “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能来见你一面,没有直接把你杀掉,这让我感到很快乐。” “是吗,这让我感到不开心。” 孟易觉面无表情,没有拿珠子的另一只手暗暗准备着掐诀。 “哎呀,没关系的。” 对面的少女笑的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样吧!” 映着血色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我呢……” 她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已经没有了,随后她绕着步思帷转了一圈,又重新用右手抓住步思帷。 当然,这次没再抓头发了,而是抓的衣领。 “我就把这个还给你,怎么样?” “你先把她还给我。” “好哦。” 少女甜甜一笑,手上一发力,步思帷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直接朝着孟易觉飞了过去。 孟易觉赶忙用刚刚汇聚而成的星云温柔地托住她,之后让她慢慢地躺到地上,熟练地掏出各类急救用具为她止血。 待到急救结束,总算是没有了生命危险以后,孟易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孟易觉再次抬头时,她脸上的嫌恶越发浓重。 洛觉迟见状大笑道: “你这个表情好有意思。” “啧。” “想问什么,快问。” 孟易觉站起来,毫不胆怯地与眼前的魔族对峙。 “嗯……” 染血的魔族歪头: “就刚刚那个问题啊,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你不是见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魔族了吗?” 洛觉迟当时还有过一瞬间的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哈?我不知道啊。” “?” “我只是认识你而已。” 孟易觉直截了当地说。 “你,认识我?” 洛觉迟的表情终于不再是刚刚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了,她的眉毛皱起,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样。 “嗯哼,” 孟易觉常常觉得快乐是会转移的,就好像现在,洛觉迟之所以没了快乐,就是因为她的快乐转移到了孟易觉身上。 “而且,你的画画技术很好。” 好到像是练了一百年,好到像是有着能够堆满一屋子的练习作。 虽然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只有偶尔,才能在那些画作中间,发现属于另一个人的影子,但那多半潦草又尖锐,像是怀着无尽的恨意去下笔一般。 此言一出,洛觉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 她低下头,沉声问道: “它们……让你进了那个房间。”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是啊,毕竟它们说,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我当然是……想进就进啊。” 孟易觉挑眉,表面上轻描淡写,实则天雷的引子被紧张地握在心脏之中。 “死——!” 一声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尖啸猛地从魔族的口中钻出,她的眼中流出血泪,如同厉鬼一般向着孟易觉扑来。 “引!” 说时迟那时快,孟易觉果断引来天雷,世界法则的力量以无人能比拟的速度从天而降,没有受到丝毫阻拦的突破句芒神府的屋顶,直接降落在了厉鬼的身上。 “啊——!” 难以想象的痛苦降临到身上,厉鬼的动作被迫停止。 她蜷缩起身子,但天雷仍旧不止,直劈的她全身缭绕出黑烟。 “孟……易……觉……!” 血泪越流越多,一流下来便又被天雷所蒸发。 身体的疼痛比不过心灵上的疼痛。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通过那些所谓的“快乐”逃避悔恨与痛苦,但孟易觉却血淋淋地将她最不愿提起的那段过往撕开来给她看,在她最敏感的伤口上撒盐。 她怎么能不痛苦?她怎么能不痛恨?! 但这具身躯太过弱小,孟易觉又不知用了什么诡异法子,叫她就快要神魂俱散。 “再见,雪落尊上。” 孟易觉同厉鬼挥手道别,但脸上却是嫌恶与高傲的混合。 “你灵魂的颜色,很难看呢。” 她指向那些在天雷的劈伐下冒出的黑烟。 厉鬼张着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就这样化作了飞灰。
第052章 再遇 “呃啊, 好重,难道我真的需要锻炼了吗?” 即使用上了灵力加持,一个大活人的重量依旧让孟易觉感到压力。 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混合了血液的发丝自然地垂下来, 轻而易举就将孟易觉的衣服染上了颜色。 千乘珠被孟易觉放在了衣服内侧, 如果不是它可能会有些作用的话,孟易觉很可能就为了减轻负重当场把它找个地方扔了。 “该死的, 这中心领域到底有多大啊!” 孟易觉暗暗骂道。 中心领域有着坚不可摧的领域, 仅仅只有三十岁以下的修仙者可以进入, 虽然她不知道雪落尊上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偷偷溜了进来, 但她毫不怀疑自己那一道雷根本不可能让自己完全失去这个敌人。 雪落尊上的真身必定还潜伏在这秘境之中的某一个角落,而且随时伺机而动。 如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的话, 身处即使摘星层也不能进入的中心领域的她们就非常危险了,因为说不准什么时候雪落尊上就会杀她们个回马枪。 先且不说天雷只剩下一道了, 雪落尊上那般的人物,在受过一次伤之后, 就很大概率不会再被袭击一次了, 所以若是雪落尊上真的来了……不好说, 那还真不好说。 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背着重伤的步思帷, 孟易觉也要转移阵地的原因了。 “不过说到底,那女人不是死了吗,又为什么……” 孟易觉皱起眉头。 如果不是恰好见过她的自画像, 孟易觉可能还真猜不到那人就是以冷情冷心闻名修仙界的雪落尊上。 传言雪落尊上是近千年以来最典型的无情道,杀妻以证道,却在摘星层之后一个平平无奇的时间点自我了断。 有关雪落尊上自我了断的缘由, 修仙界直到如今还众说纷纭,有说雪落尊上是因为修为无法进益产生了心魔的、也有说雪落尊上修炼走火入魔无法接受自己的魔身从而愤而自戕的、更有说雪落尊上实则非自我了断而是被人所刺杀的……种种说法, 但从未有一人提出过,雪落尊上是在杀妻的负罪感与愧疚感中自我了断的。 孟易觉不关心雪落尊上其人到底为何自我了断,她只关心雪落尊上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以及,她和吞海的关系…… 那天,她推开那扇门,里头满满当当塞的全部都是画像,形态各异,或精致或粗糙,但描绘的都俱是一个人。 她没有兴趣做艺术鉴赏,她的目光仅仅放在同她一起的吞海身上。 那双蓝金异曈,似是怀念,又若憎恨,一步也不肯踏进那个房间。 自那时她就明白了,那大抵是那位雪落尊上的房间。 吞海怀念的,是那位不知名的女子,憎恨的,则是雪落尊上。 而雪落尊上,大抵也是如此。 年幼的孟易觉眼睛挪到角落里那张画像之上。 那是张被人撕成两半的纸,一半被好好地放在台子上,而另一半,则被挥至积满尘埃的地面,任凭脏污沾满了画中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那么,吞海,你在这段关系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你又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眼前正好出现了一个形状完美的山洞,孟易觉的思绪回收,吭哧吭哧地将步思帷扛进山洞里,直到将她好好地放在自己铺开的毯子上之后,孟易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去以后要不要稍微锻炼一下呢……” 孟易觉一边擦着汗,一边暗自嘀咕道。 一旁的步思帷气息微弱,胸腔的起伏几近不见,但孟易觉并不担心,修仙者可是很强韧的,只要还能呼吸,就能活! 更何况……她孟易觉也什么都没法做啊! 她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给步思帷擦擦脸,让她稍微舒服一点了。 掏出储物球,孟易觉从中拿出了水和毛巾,稍稍地用水沾湿毛巾,她开始清理步思帷脸上那些早已凝结的血痂。 其实这个时候她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帮忙清理的是步思帷那一张美人面。 无论碰到哪里,露出来的地方都很好看。 人天性/爱美,孟易觉也不能免俗。 但是当她看到美人紧皱的眉头还有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色时,她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好了。 低低叹了一口气,她俯下身子,手轻轻搭在步思帷的脸上。 一个浅淡的吻落在对方蹙起的眉心处,带着安抚的意味: “真傻……” 不远处的草丛中,正巧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苏世鸣捂住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从被那虎型妖兽打乱了队伍,他便一个人在这山林之中转了许久,刚刚在这看到二人是,他的的确确是欣喜的。 先且不说关系如何,能在这样一种处境下见到同一宗门的伙伴便已然是一种幸运。 但却未曾想到……竟让他看到了这副场景…… 孟易觉和师姐……竟然是那种关系?! 不!不对! 苏世鸣脑中天人交战。 像师姐那样的人物,又怎会同孟易觉那样的人……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 他一直敬仰着步思帷。 他痴迷她的剑术、渴望她的温柔,想着她作为女性的那一面,而不是面对每一个人都一样的那层和善的壳子,即使怀中拥抱着别的女人,他也依然想着对方那张若春桃一般的面庞。 可无论他怎样献殷勤,对方都没有一星半点的回应。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师姐并不耽溺情爱,心中只有家族大业和修仙大道,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幻想,或许自己能成为特殊的那一个。 但是…… 不,不会的,不是那样的,一定是孟易觉…… 嫉妒一旦在心中存留,就再也无法消除,它只会变得越来越浓厚、越来越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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