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安入了棺木之后,江术主动请旨去为苏映安守灵,江予也都默许了。 夜晚,江予站在灵堂殿外,身穿一身单薄的丧服,冷冷的看着殿内,江术和公孙右以及太子江衡,他们恭敬的跪在灵堂一侧,添着香纸,可在江予看来全是惺惺作态。 江予才到暮晨宫口,景昭慕便过来了。景昭慕将怀中大氅,披在了一身单薄丧服的江予身上。江予看了她一眼,勉强勾起笑意,随后伸出手牵住了景昭慕,声音似乎很是倦怠的道:“回去吧。” . 江术衣带不解为苏映安守灵七日后,江予下旨让百官前来祭拜,而后移入皇陵,等待吉日下葬。 宫内墙壁阴影下的雪已经全都融化了,大臣们穿着丧服随着内侍官的声音传出后,全都跪在了地上,准备送太后最后一程。 江予和景昭慕也跪在地上,江予低着头看不出情绪,景昭慕则是面色从容的看着眼前。 内侍官在准备喊第二声跪礼之时,江术缓缓站起了身。内侍官见状,有些惊诧的看着江术,不知该喊还是不该喊。江予疑惑内侍官为何不出声时,顺着内侍官的目光,回过头看到了已经站起来的江术。 江术站起身,走至灵堂外,看到外面一地跪伏的朝臣。今日是他的夺回皇位的最佳时机,他之前一直被江予软禁在宫中,不能与外界联系,如果得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怎么也不能放过。 文武百官没有听到第二声跪礼,有些个大臣偷偷的抬起了头,偷看了一眼,只见武王站在大殿门口,一副他才是这宫中正主的模样。 江术神色没有一点悲伤的模样,大臣们久不闻声响,但碍于礼数,都不敢抬起头。 江术见状,大声道:“诸位大人。” 闻声,大臣们全都抬起了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武王站在灵堂前,阻碍了内侍官的喧礼。江术不以为意,又继续道:“太后如今已经驾崩,小王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外面跪地的大臣,不知江术要说什么,全都静声听着。江予和景昭慕在灵堂内跪着,也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江术继续道:“小王自幼体弱,诸位大臣也都是知晓的。也正是因为体弱,小王才身不由己被母后换掉了太子的身份。” 江术的话,让大臣们一阵议论,整个宫殿前,嗡嗡作响。有几个官员附和着故意问了江术一些问题,一唱一喝,将他被换的原因过程,以及自己的无奈说了出来。 无非也就是当年苏映安为了苏家,为了保住太子之位,才让江予替代了江术之事。 说到后面,江术似乎有些哽咽了,下面几位大臣准备再问话之时,江予的怒声传了出来:“够了!” 天子发怒,底下一瞬雅雀无声,江术也似乎被江予的怒声惊到,片刻,他回过身看向江予。 江予抬起头,眼中全是怒意和不屑。她站起身,慢慢走向江术,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道:“是我占了你的太子头衔继承了皇位,那又如何?”若不是因为谎言已经扯下,她才不愿当什么太子! 江术被她反问的一瞬有些懵住,随后他也不示弱的回道:“占了,就要还回来。” 江予哼笑一声,冷声道:“那我要是说,不呢?” 江予对江术从来都是百依百顺,如此冰冷强硬的态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心中的气势一瞬矮了下去。 不过也是片刻便又恢复了过来,他低声用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要忘了,你是女子。”江术想利用江予是女子一事,逼她让位。 “那又如何?”江予再次不屑的道。 “你!”江术一瞬语塞,片刻他恶狠狠的道:“是你逼我的!” 江予再次冷笑,看他要做什么。 江术转身对大臣们道:“你们的陛下,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过你们。” 底下的大臣又是一阵疑惑,他们兄弟二人长相一模一样,又是一胎同生。他们的皇帝除了与他的身份调换外,还能有什么,难不成不是江魏然的血脉?可这怎么可能呢。 退一步讲,就算江予曾经占了他的太子之位,后来也禅位于他了,如今她重新拿回皇位,也为成国做出了不少的丰功伟绩,这皇位江予来做也不是不可。 这时,底下有位大臣忽然出声道:“陛下于我大成国呕心沥血,数次救成国于水火,陛下不做皇帝,难不成要数次置百姓于水深火热的武王来做不成?” 江术唇角勾起一瞬,此话正中他意,他声音高了几分,道:“那若你们此刻的皇帝,是女子呢。这样,难不成还能做我大成的皇帝?”这皇位只能他来坐。 江术的话一落,底下的百官一瞬像炸开了锅一样,殿前嗡嗡的声响更大了。但江予却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江术,可笑的是,在今日之前,她竟然还在为江术寻借口。 要知道,江予是女子一事,一旦暴露出来,极有可能是会让她和苏家丧命的! 景昭慕此时从殿内走出来,站在了江予的身侧,将手从袖中伸出,寻了江予冰凉的手指握在了手中。 江术对于百官的反应十分满意,他侧目看向一旁的江予,发现景昭慕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低头看到景昭慕的双手,此时正握着江予的一只手,有些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都已经将江予是女子之事说了出去,她还能不顾别人眼色,走向江予,在第一时间和她站在一起。 江术心中的嫉妒,还不是显露出来的时候,他要等到万事具备,再将她夺回来。江术再抬起头看向江予时,却让他为之一愣。 他以为江予会惊慌,会失措,或者会想要逃离。可他看到的却是无比冷峻的神情,没有预想的狼狈模样,也没有想要哀求他的眼神。 江予看向一旁的景昭慕,神色缓和了一些。 片刻,她看向江术,神情再度冷了下来,慢声问道:“还有什么招数?” 江术一瞬蹙起眉头,江予苦笑一瞬,道:“说了这么久,就这些吗?” 江予话落的一瞬,殿外便传来了厮杀的声音,随后进来了一批官兵,将大臣们团团围住。 也在官兵进来的一瞬,江予便将景昭慕护在了身后。江予皱眉,看向江术,有些出乎意料惊惶的问道:“你何时联络上城郊大营的人?”来的官兵,是驻扎在云阳郊外的守卫军。 江术终于看到了江予脸上的惊惧之色,他勾起唇角,学着江予方才的样子,不屑的道:“不久前。” 江术看到大局已定,眼神不在收敛,肆无忌惮的看向了景昭慕。江予看着江术的神色变化,竟生起了厌恶,她警惕的看着江术,将景昭慕挡在了身后。 江术看着江予如此护着景昭慕,哼笑了一声,道:“阿予,你不觉得是你霸占了我的人吗?” 江予听到江术的话,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羞愧难当。可如今,面对这样的哥哥,她非但一点歉意都没有,还生了嫌恶的心。 再说,她的昭慕本就是为她而来的,若不是因为她,嫁过来的是不是景昭慕还不一定,谈何霸占? 景昭慕忽然笑出了声,她从江予的身后走出来。看着江术,眼神轻蔑的道:“武王好生自信,若你还没有昏了头,应当记得,你的病还是我给你治好的吧?” 江术还未回话,景昭慕又继续道:“你是怎么会觉得我堂堂一个恒国公主,会愿意嫁给你这样的病秧子呢?” 若不是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江予,知晓了她是女子,并生了爱慕。她是一定会想办法,让景司筒另选她人来做和亲公主的。她在恒国受宠的程度可是跺一跺脚,整个皇宫都会为她震三颤的。 再者,且不论她当年有没有见过江予,若是江术来做太子,就他那连风都受不得的身体,景司筒怎么可能会同意把她嫁过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不是江予替代了他,恐怕太子之位,也不是江魏然这一条血脉上的人了吧。 作者有话说:
正文马上要写完啦~
第98章 江术最恨人说他是病秧子,从前许秀筠说他是病秧子,他杀了她的全族,将她活生生逼疯,如今连景昭慕也这样说他。 江术眼神中藏了一丝阴狠,但也只是一瞬,他始终舍不得对景昭慕做什么。他舍不得,可他可以摧毁她引以为傲的事情,像摧毁许秀筠的一样。恒国公主?上次她就说她是恒国公主,不需要他的照顾,所以他攻占了恒国,让她父皇跪在地上受降于他。 江术忽然挑眉,好心情的看着景昭慕,漫不经心的道:“恒国?恒国的皇帝都已经没了,何来的恒国?” 江予听到江术这么一说,心中咯噔一瞬,她猜测的没错,江术已经将景司筒他们都杀了。景昭慕听到江术的话,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久久没有响动。可她心中似乎还期待有一丝希望,声音明显颤抖,问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江术看到景昭慕如此,邪笑一声,再次重复道:“我说,我已经把他们,都杀了。”最后三个字,江术说的又慢又骄傲。 景昭慕听到江术给出的确切答案,睫羽眨动,低下了头,手足无措像个没了归宿流浪街头的孩子。片刻,她想起了江予,她慢慢侧身无助的看向身后的江予,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江予急忙过去将她圈在了怀中,下颚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一手紧紧的抱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柔弱的细肩,试图安抚她此刻遭受‘灾难’而支离破碎的心。 景昭慕贴在江予的怀里,明明是清朗的天空,可她却觉得乌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了。江予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崩溃的样子,她心疼的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这些。景昭慕曾因为景昭泰的死,而哭的肝肠寸断,如今一下失去了这么多至亲,让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江予双目微红,眼中噙了一层冰霜,她看着如此丧心病狂的江术,回想之前。江术在二次大婚走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他明知道苏映安担忧他,却还是未有书信。他可以写对洪帝驾崩悼哀的折子,却故意对苏映安吝啬只字片语。 也许从那个时候他便在算计怎么夺回皇位了,而一环扣着一环,江术知道只有洪帝死了,她才敢为了苏映安让他回京。而他也确实回京之后准备谋权篡位,只是被她的慷慨退让打消了。 江予还是不太敢相信江术,会害已经是风烛残年的皇爷爷。可她心中起了疑心,她就要弄个明白。 江予冷声问道:“当年你大婚后,为何不写信给母后?” 提及苏映安,江术从方才的愉悦中脱离出来,身上像被泼了一层凉心刺骨的冷水,江术回过头看向殿中苏映安的棺木,没有说话。 江予眉头深蹙,又问道:“你看着母后,心中可有悔?” 江术看向江予,眼中似有杀意。他知道,江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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