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吓了一跳,有的人想逃跑,有的人则持刀朝洲渚砍来,被洲渚一棍敲过去,手骨都碎了。 听到动静的掣雷都军也冲了出来,将那些逃跑的地痞都抓了个先行。李青瓷的仆役反应慢了些,是最后才出来的。 夜里的动静惊动了耆长他们,他匆匆起床,集结了乡里的壮丁才去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抓到一伙强盗。”池不故开口就给这群人定了罪。 “我们不是强盗!”这群地痞狡辩。 洲渚十分生气:“你们毁了我的蔗田,损失七万多钱,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耆长很快就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他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游荡在乡野的浮客,也只打他们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而这个人八成是跟黄长生、陈县尉有关的人。 但正因如此,这事才会棘手,毕竟是被洲渚、池不故,还有李青瓷这些苦主抓了个现行。还有,他们落入了掣雷都军的手中,这事就不是乡间能解决的了。 他决定将这事汇报到县里去,让县尉来解决。 县尉得知这事是他那个刁蛮任性的妹妹搞出来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将她寻来呵斥了一番。 “区区一亩田,怎么就值七万钱了?!”陈氏不满地叫道。 县尉看了李青瓷交上来的一笔账,被毁的这亩蔗田所产的甘蔗预计能长到五千斤,制成糖冰的话,能卖出八万多钱。考虑到它还没成熟,所以扣了些,只按七万钱来算。 这笔损失,足以将那几个地痞当成强盗来处置了,而幕后主使也得赔偿洲渚的损失。 地痞是掣雷都军抓的,陈县尉没法替他们开罪,他只想保住自己这个糟心的妹妹。但他也知道,陈氏必然已经得罪了洲渚。 于是他想办法让这几个地痞闭上了嘴,不要攀咬到陈氏的身上来。再让陈氏拿出七万钱来弥补洲渚的损失,避免洲渚将事情进一步闹大。 洲渚看在他的“面子”上,拿了钱息事宁人。她知道此事过后,陈氏会更恨她,但那又怎样?就算她什么都不干,陈氏就不会恨她跟池不故了么?她们之间早已势同水火,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海康县,黄宅。 “你这个蠢妇,让你莫要去招惹她们,你偏偏要去招惹!”黄长生怒骂陈氏。 陈氏满腹委屈:“你就护着你那两个心肝!” “我说了,她们不是我的外室!”黄长生倒也想,但她们是他能肖想的吗? 陈氏不相信,还怨恨地道:“我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黄长生劝不动她,只能将她禁足。 不过此事黄长生虽然觉得招惹了洲渚不太好,但又隐约觉得奇怪,洲渚跟池不故的关系怎么还是这么好?池不故难道就不恨洲氏族人吗? 他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还是该去探查一番。
第43章 船商 洲渚的蔗田被毁这事闹得很大, 乡人都知道了是陈氏在背后搞鬼,不过牵涉到陈县尉及黄长生,他们也不敢多管闲事, 只在闲暇唠嗑时讨论一番。 “她们得罪了陈大娘子,只怕以后日子不好过咯!”有人说着风凉话。 “这可不一定, 那晚掣雷都军肯定不是凑巧出现的,如果是事先收到消息, 早早来埋伏,那说明阿洲娘子或阿池娘子跟掣雷都军有关系。” “我听说是阿池娘子认识掣雷都军的都头……” 这个消息一经传播,大家才清楚原来孤苦伶仃的池不故并非全无背景,只是她平常太过低调, 所以才没人知道罢了。 但是乡人想不明白,池不故明明有这么强大的背景, 为什么会被黄长生和陈氏欺负呢? 有靠山不靠, 反而自力更生这在大家看来是非常不解的事情, 不过池不故并不在乎他们是什么看法, 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着。 洲渚虽然获得了七万钱的赔偿, 但对于蔗田被毁还是十分心痛,为了确保接下来不会再有人来捣乱, 洲渚安排了人值夜班, 每隔两个小时就来巡逻一次蔗田。 又过了一个月, 这场风波最终渐渐平息,也没什么人再去讨论这件事了。因为到了丰收的时节, 不仅是甘蔗成熟了,连晚稻也都长成, 到处都是农人的身影。 随着甘蔗的成熟,李青瓷也派人来验收洲渚的甘蔗了。 看到乡里出现的小型糖寮, 李青瓷皱了皱眉。洲渚自然也看到了,事实上,乡民在搭建糖寮,准备制糖工具时,就曾来向她取经。当然,被她四两拨千斤给糊弄过去了。 “他们那点量只够乡里消化。”洲渚道。 李青瓷也想明白了,这些以家庭为单位的糖寮无法对他的糖寮造成威胁,紧皱的眉头很快就松开了。 他现在已经发展了新的市场,不再局限于海康县,所以失去这一个乡的市场,对糖寮的影响不大。 更何况,他不认为这些小糖寮生产的糖能比他的糖好吃。 有了洲渚的甘蔗加持,李青瓷对自家的糖越发有信心了。 就在这忙碌的关头,夏馆来了一位客人。 对方自报家门:“我是南浦津的船商,鄙姓郑,名缇。” 恰巧来夏馆做客的李青瓷顿时眼冒绿光:“郑郎君!” 郑缇看着热情的他,略疑惑:“阁下是……” 不是说夏馆只有几个女人吗? 李青瓷道:“我叫李青瓷,在县郊开了家糖寮。” 郑缇恍然大悟:“最近听闻南康州出了一些本土产的糖冰,品质上佳,是一家李氏糖寮产出的,想必正是阁下的糖寮吧?” 李青瓷十分高兴,他主动给洲渚介绍:“郑郎君家是南康州的大姓,他有二十二艘海船,数百船员,不仅常往来于广州、福州一带,还去过占城、扶南、吕宋!” 很多买卖遍布南边的商贾,其实都没有自己的船队,这时候,他们只能租借船商的船只(按洲渚的理解,郑缇就是做物流运输的)。郑缇就是船商,他不仅有船队,还有航海经验十分丰富的船员。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大船商为什么会主动上门来寻洲渚,但如果能跟郑缇交好,他的糖冰就能通过水路,卖到别的地方去了。 洲渚微微诧异,显然也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认识她的,找她又有什么事? 很快,郑缇便道出了他的来意。 每年的秋冬是盛产香料的季节,所以诸多南边的香料商都会找上门,托郑缇将香料运送到苏杭的津口去。 如果仅仅是帮忙运输物品,郑缇的船队挣不了多少,他看到香料挣钱,便想利用船只到达盛产香料的诸多蕃国的机会收购更多的香料,再自己卖到北方去。 然而他是船商,不是香料商,没有人脉与客源,他的香料就卖不出去。 这时,他听说了洲渚出身汴京的香料世家,必定有诸多人脉,所以求上了门。 洲渚:“……” 她有个屁的人脉! 看到洲渚陷入了沉默,郑缇心中一提,道:“阿洲娘子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 洲渚很快就想到了措辞,道:“郑郎君,我也想帮你,只是你既然已经打听到了我的出身,那么必然清楚,我在汴京已经算个死人了,就算我回去,也会被族人重新控制起来,跟我有关的人可能也会被他们视为威胁,从而想尽一切办法阻挠你在汴京做香料买卖。我实在是帮不上你的忙。” 郑缇皱着眉头,显然也是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良久,他看了眼李青瓷,似乎有些顾虑。 李青瓷识相地走出前堂,只在庭院远远地看着他们。 “阿洲娘子或许可以联系洲相……”郑缇压低了声音。 洲渚心头一跳,顿时意识到郑缇或许是别人找来的,因为猜测她跟洲赫有关系的人并不多,只有陈县尉、黄长生一党。 这样一来,那他的来意就是假的,或许另有目的。 转瞬之间,洲渚便作出了反应,她故作无知地道:“洲相是宰相,岂是我一介民女可以接近的?” 陈县尉和黄长生的推测从未正面告诉过她,因此,她依旧得假装自己并不认识权势滔天的洲赫。 郑缇讶然地道:“阿洲娘子难道不知道,洲姓在汴京代表着什么吗?” “一个姓氏罢了,又不是国姓。” 郑缇无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洲氏是外姓,在汴京只有洲相一族是这个姓氏,阿洲娘子是汴京人,哪怕你不清楚自己跟洲相的关系,可你们是族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他倒是没怀疑洲渚为什么会不清楚这一点,毕竟洲渚是女子,从小养在深闺,而又被人刻意隐瞒的话,的确有可能不清楚家里跟洲赫的关系。 洲渚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表现出一副思维混乱的模样:“但爹娘从未提过……” 郑缇见状,越发觉得洲渚是被蒙在鼓里的。而且她的族人夺了她的家产,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一切,不然等着她去找洲相撑腰吗? 洲渚似乎是消化完了这个消息,重新寻回了理智,她道:“就算如此,欺负我的族人不一样是洲相的族人吗?洲相又凭什么帮我一个女子?” 吃绝户的情况屡见不鲜,她的家产被夺时,族人都没有站出来帮她,她又如何肯定洲赫会帮她? 郑缇张嘴欲提洲渚跟洲相的爷孙关系,然而想到洲相未曾公开,他们贸然将此事告知洲渚,也不知道会不会触怒洲相。 “恕我无能为力,郑郎君还是请回吧!”洲渚叹气。 郑缇觉得来日方长,便先离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给洲渚上眼药:“我听说夏馆是池家的,而池御史之所以会被流放至此,是因为弹劾了洲相,故而池小娘子十分不喜欢跟洲相有关的人。阿洲娘子若是继续跟她同住,还请小心一些。” 洲渚在心里“呸”他,面上故作迟疑地点点头。 送走他后,又送走了李青瓷,洲渚将夏馆的门关上,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妈耶,池不故不在,她险些应付不来。 池不故怎么还不回来?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回了池不故。 “怎么了?”池不故从未见过洲渚如此迫切地盼着她回来。 洲渚左顾右盼,见门外没有眼梢,这才关上门,将池不故拉回屋,告知了今日之事。 池不故眯了眯眼,道:“郑缇很有可能是黄长生或陈平找来的。” “我猜也是。”洲渚说着,有些顾虑,“阿池,你说他会不会打听到汴京压根就没有洲氏香料世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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