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地铁,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步履匆匆,感受着秋日的晚风从她耳畔拂过。 从前的旧筒子楼之于她,是辛雷一笔一画写下的“家”字。周琨钰的到来,起初不打眼,分开这两天的时间,却像墨迹随想念在心间晕开,重重把“家”那个字又重新描摹了一遍。 从此家有了不一样的分量,力透纸背,翻过这页还能在新一页上看到浅浅的痕。 辛乔忽然有些紧张,捋了捋自己的马尾,又扯扯衣角。 周琨钰会在旧筒子楼下等她吗?在逐渐浓稠的夜色中,也许换了条裙子,罩着件粗针毛衣,随雾气一般的夜风飘摇,脸又被那盏圆形铁皮的路灯打亮,像雾中的一轮冷月亮。 抱着双臂,靠着镌刻岁月痕迹的灰砖墙,温柔得不像话。 辛乔背着包,脚步时快时慢。线著敷 快是因为她想快点看到这一幕。 慢是害怕周琨钰识破她的慌张。 从前她是一个率直的人,从不会有这些纠结婉转的心思。 周琨钰像一阵春雨,对人的改变无声无息。 远远的,她能望见她家的旧筒子楼了。 心里一空。 楼下空荡荡,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身影。 辛乔一脚踢飞了路面的一颗小石子。 周琨钰并不像她这样的想着她么? 顺着窄窄的楼梯拾级而上,略带锈迹的防盗门发出熟悉的嘎吱声,一开门,便能听到辛木背英语的声音。 辛木坐在写字桌前,那盏台灯已被周琨钰给她换作新一代更护眼的。 辛乔换鞋时,发现很奇怪——自己去外地培训了两天,这会儿好不容易回家,辛木居然没过来迎她。 “辛木。” 辛木“嗯”了一声,没回头。 “你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脸?” 辛乔突发奇想:“你不会是去纹身了吧?” 辛木嘟哝:“谁纹身纹脸上啊。” “你转过来。” 辛木犹豫了下,大概觉得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妥协的转身。 辛乔这才看到她脸上的框架:“你近视了?” “一点点。”辛木辩解:“才一百多度。” “不是要你好好保护眼睛的吗?”辛乔有点急,音量就跟着大起来。 “你先别骂我,琨钰姐姐找你有事,在你房间等你,你先进去,待会儿出来再骂。” 辛乔听到周琨钰的名字才往屋里走,路过时还瞪了辛木一眼。 辛木抖了一下肩。 她好怕怕。 辛乔一推门就愣了。 周琨钰正对着电脑打字,抬头对她笑道:“回来了?” 扶了一下耳畔的眼镜腿。 那副金丝边眼镜架在她鼻梁上,微微流光,越发显得她肌肤光润如玉,主要她神情端方,唯独那么一挑眼尾瞟向你的时候,其中的媚惑像不经意甩出的软勾。 辛乔背着包走进:“你也近视了?” 周琨钰的说辞与辛木一样:“一点点。” 辛乔心里窝着火:“你们一个两个。” 周琨钰扬扬唇角:“真生气啦?” 她拉着辛乔俯身向下,翕动的嘴唇好像是不小心才碰到辛乔耳廓,轻声耳语了句什么。 辛乔直起腰,清了清嗓子。 她问周琨钰:“你还有多久忙完?” “快了。” “我先去收拾一下,洗个澡。” 辛乔走出去,瞥一眼坐在写字桌前的辛木。 辛木正襟危坐,主要辛乔一张脸长得冷,面无表情的,也不知周琨钰把她哄好了没有。 她生怕还是等来辛乔一顿骂,但辛乔说:“算了,近视也有近视的好处。” 背着包走了。 辛木坐在原处愣了半天。 她万万没想到,想象中的急风骤雨就化为了这么一句和风细雨。 就因为她老姐看了琨钰姐姐戴金丝边眼镜的样子?那又勾人又禁欲的样子? 琨钰姐姐!牛啊! ****** 辛乔洗了个澡,又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 收拾完一切,换周琨钰去洗,她先回了房。 也没开灯,靠在床头,对着窗外投进的一线月光。 回想方才周琨钰戴着眼镜对着电脑工作的样子,她觉得其实这样,反而比周琨钰在楼下等她好得多。 她大概就是喜欢这样的周琨钰,理性、强大、目标清晰。 温柔是荆棘丛中开出的玫瑰,只有懂得品味强硬一面的人,不惧被划伤才能采撷。 正想着,忽然门被推开,周琨钰斜倚在门框上,刚吹完的头发还透着一点潮气,平时直着的发尾平添了些许缭绕,垂在肩头像是要勾人。 偏偏她戴着眼镜,表情一本正经,抱着双臂,简直像以前要来查辛乔的房。 正因为辛乔见过周琨钰的那一面,觊觎过、幻想过,周琨钰只对她展露的这一面才显得分外勾人。 她抿抿唇不说话。 周琨钰关上门,款步轻摇,向她靠近。 睡衣是丝绸质,长袖长裤的款式看似保守,却充满垂坠感的挂在周琨钰身上,该有的玲珑一览无余。 随着她步履轻晃。 辛乔的心也跟着她晃了两晃,但保持理智:“先跟我说说,这两天我去外地,你家那边没什么情况吧?” 周琨钰一手虚虚搭在她肩上,仍是一副端庄模样,像是医生在耐心跟病人商量:“待会儿再聊这些行么?现在不想说,因为我……” 她微微俯身,长发垂下来,语气又变作只被辛乔一人窥得的妩媚:“有点急。” 这样的两面来回切换,风情被最大程度激发,辛乔不自禁的屏息。 换来周琨钰一声笑,就要跨坐过来。 “等等。”辛乔一个如此直率的人,难得扭捏了下。 周琨钰温声启发她:“说。” 辛乔迟疑。 周琨钰的食指那么纤长,轻轻挑起她下巴,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眼眯了眯:“说不说?” 其实这时辛乔已经想说了,周琨钰的这副神情让她理智全线溃防,但她发现自己学坏了,故意抿唇不开口。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周琨钰会微微俯身向她靠近,舌头化作一把温柔刀,撬开她的唇,在她于无限温柔中沦陷的时候,对准她舌尖一咬。 微微的痛感向舌根蔓延。 然后周琨钰微与她拉开一段距离:“还不说?” 吐息中缭绕的清香被黑暗无限放大。 辛乔一手搭在她后腰,凑近她耳边,好像接下来这句话,说得越小声,害臊之情就能越少一些似的。 如雷的心跳让她甚至没听清自己的声音,但周琨钰显然听到了,笑着点评她:“玩得挺花啊,辛队。” 微微的嗔意背后,有一种温柔的纵容。 辛乔房间的衣柜很小,周琨钰只有少量几件衣服挂在这,她踱过去拉开门,取出她正好需要的那一件。 低头,纤长手指抚上睡衣纽扣。 再次向辛乔走回来的时候,身上变成只有一件白衬衫。 跨坐在辛乔膝头:“满意了吗?” 辛乔自然是满意的,事实上周琨钰这副装扮的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超过。 腰微微挺直,白衬衫的肩线就越发挺括,配着她隽雅的金丝边眼镜,一本正经的神情,简直还像白日那位坐在诊室开处方的医生,禁欲极了。 可目光再往下,白衬衫却不设防。 腰身微微往前屈,双臂绕过辛乔后颈。 辛乔的心跳已经快炸裂,就要吻过来。 偏偏周琨钰像是与她游戏,又与她拉开距离。 辛乔:“什么意思?” “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木木近视这事,回头也不许找她算账,只能好好跟她说。” 辛乔哼一声:“你现在跟她是同盟了是吧?” “不可以吗?” 周琨钰解放出一只手,捏住辛乔的下巴,轻轻晃两晃:“你赶紧答应吧,我有点难受。” “怎么了?” “心痒。”周琨钰挑着唇角:“行不行?” 辛乔强自镇定:“你自己不就是医生么?” “是。”周琨钰妩笑了声:“可,医者不自医。” 连气息都是她的武器,绑架辛乔的耳垂。 一个语气里的微妙停顿像引线烧尽前的那一刻,两人都知道一瞬的宁静后,是两天的想念尽数爆裂。 辛乔神思颠倒,想到方才戴着眼镜刷卷子的辛木。 小丫头出息了。 找的这同盟,有点太过厉害。
第79章 秋末的夜里怎会有春宵一般的旖旎。 一场迷乱后, 两人缩在辛乔窄窄的床上,辛乔一手搭在周琨钰纤瘦的腰际:“现在可以说了,这两天, 你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周琨钰犹豫了下。 “喂,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这句本该柔和的话, 辛乔说起的语气简直像“我是不是你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周琨钰笑了。 细细想来,她们的关系的确有点像这样, 是缠绵的爱侣, 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在镜山那次是, 在面对生活时也是。 “好,我说。” 辛乔听完周承轩来找她的事:“他什么意思?” “不知道。”周琨钰声音里透着罕见的迷茫:“我可以看透所有人,但我看不透爷爷,毕竟,我是他教出来的。” 两人沉默一阵, 周琨钰问:“你呢?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我去津市之前,陈队找了我一次。” “什么事?” “说我受伤以后,操作想要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会练得很辛苦, 考虑到我在镜山立了功,我爸又是队里的老前辈, 可以给我转岗。” 周琨钰屏息一瞬:“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跟陈队说, 要考虑一下。” ****** 周日这天, 辛乔起得早, 蹑手蹑脚没吵醒身边的周琨钰,换上运动服出去晨跑。 略带些凛冽感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 等她回来的时候,正顺着旧街往筒子楼走,听见有人叫:“辛乔。” 一回头,见周可玉刚好在她身后。 手里拎着一兜油条,问:“吃早饭了么?” “没呢。” “正好我买得多。”她慷慨分出一兜:“拿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买。” “拿着吧,本来我朋友说要过来,现在放我鸽子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 这时又有个声音柔柔的唤:“辛乔。” 周琨钰居然下楼来接她了。 因刚刚睡醒,少了些端重,多了些绵软。 辛乔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想:完犊子了。 她告诉过周琨钰,说周可玉对她有过意思。 现在一大早的,周可玉就给她递早点,身上“入乡随俗”,跟其他出来买早饭的大爷大妈一样穿着珊瑚绒睡衣,虽然裹着厚厚的长款外套什么都不会被看到,但,显得两人平时这么楼上楼下的住着,关系多近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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