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僵着脸和她并肩上了电梯,“是我妈硬要我穿的。” “挺好的。”黎畅又仔仔细细地把我看了一遍,“你把背再挺直一点,对,唉,我的青春回来了。” “什么青春?” “常乐王子啊。” 靠。 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 随着电梯门盯的一声打开,我们之前班里的班长便像是等在那里好久一样及时地迎了上来,看见我,非常亲切地堆起了笑,没等我们开口,回过头就冲着包间喊:“同学们,黎畅和我们常乐王子来啦!” 于是刚一进门,里面的人便起立鼓掌,欢呼,我在这潮水一般的热情里无所适从,一抬眼,就看见背对着门坐着的宋与眠,刚好转过身子,和我对上了视线。 第一秒,我下意识地把挽着我胳膊的黎畅推到了一边。 第二秒,我局促地冲她笑了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 第三秒,在感慨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的同时,我心慌意乱地移开眼,干巴巴地对包间里的人说了句,大家好啊。 脑海里却只回荡着一行加粗的红字。 完了,腿要断了。 大家圣诞快乐啊
第32章 许是好久没有见到的缘故,再见到宋与眠的时候,竟久违的有了刚上大学时撞见她的茫然感,我向来说不好漂亮话,包间里又是嘈杂得让人听不清话的氛围,欲言又止间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水涨船高的热闹里,我只好挨着黎畅在同学们的簇拥下坐了下来。 我和宋与眠的位置离得不远也不近,几个人的距离,又恰好听不清对方说的话,这样的若即若离像极了我们之间这段算不上长的友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久别重逢后,我感觉我们之间的的距离就像是回到了原点——算不上熟稔,但也不至于陌生,就像中学图书馆的长桌,我们各占一头,没有交流,却又一起数着时间流走。 宋与眠爱看书,做图书管理员的时候,总是坐在桌子靠窗户的那一头,看的都是书名我都嫌拗口的世界名著,墨绿色的窗帘把整个图书室笼罩得像一座孤岛,静得翻页的声音都像是老旧胶片的一寸寸定格,而宋与眠,只有宋与眠,在最好动的年纪有这个耐心和定力,不动如山,让人佩服。 而我就和大多数会把漫画书绑在课本底下的学渣一样,只不过把课本换成了书架里随便抽出来的一本大部头名著,看得不亦乐乎,我们两个就这样一个全神贯注,一个装模作样,还真就顺顺利利地把工作做了下去。 因为比宋雨眠高出半个头的缘故,每次整理图书的时候都是我负责踩着梯子放书,她在底下给我递,偶尔翻出几本有意思的,还会隔着老高的海拔差聊一会天。宋与眠看过的书很多,每次说出点感想来的时候,都能让我惊讶地推敲好久,再深深地反省自己的肤浅,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宋与眠。 可这喜欢来得没头没脑又稀里糊涂,最后还没来得及等我想明白为什么图书室的阳光只有打在宋与眠身上才格外的好看的时候,我们的值周任务就结束了,最后一天收拾的时候,她还借走了一本书,看上去挺有年代感的烫金标题印着五个大字:弗兰肯斯坦。 我看着她在借书卡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她的名字,再后来,鬼使神差地,我也去借了这本书,喜滋滋地在借书卡宋与眠的名字下面写上了我的,回去后哈欠连天的看了好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在角落吃灰到了归还的期限,也就不了了之。 大学生之间的聚会不外乎还是吃饭喝酒唱歌这雷打不动的老三样,参透了这一点,组织同学会的班长直接找了个既能吃饭又能唱歌的包间,三巡酒后,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从饭局到KTV 的转场,啤酒一箱一箱地搬出来,声嘶力竭的歌声里,晚会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宋与眠理所当然地被簇拥着嘘寒问暖,上了大学后她愈发出落得标志,两首歌的功夫,便被不同的人拉着喝了好些酒。我和这个班的人算不上有太多的感情,象征性地喝了几杯便闲了下来,而本来跟我一起的黎畅一向人缘好,一头扎入了狂欢的派对中就再没上岸过,我失去了这场聚会中唯一的搭档,也不想坐在太显眼的地方,便从桌上拿了一支打开了的小百威,推开包间连着的小露台的门,在外面的秋千椅上坐了下来。 我不太爱喝酒,也不喜欢荡秋千,可在这个无聊又没有办法太早离开的当下,我也没别的选择。好在箱洲的夜里山风稍带的热气都温柔的很,远山快要隐没在黑夜里,啤酒花散落在空气中恍然间有海浪的味道,我想到我重新认识宋与眠一年了,连她酒后的烂摊子都收拾过,也没跟她碰过杯,世界那么小,世界又那么大,就像我们这么近,我们又这么远。 于是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完了大半瓶啤酒,我酒量还行可是上头的很快,在视线开始微微模糊的时候,我就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打住了,再多喝一点,我可能就会有勇气伸手去摘星星。 闲着也是闲着,我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小幅度地荡起了秋千,许是童心未泯,荡到后来竟还颇为投入,有人推开门上了露台也没发现,在我认真尝试着如何把自己荡到一百八十度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很轻,可是在这样静谧的夜色里,反而是清亮得有些突兀。 我听到有人喊我,常乐。 而我偏过脑袋和门口的人四目相对时,脸上还挂着幸福又满足的迷之微笑。 然后我猛地一脚踩住了地,长长的急刹震得我差点从秋千上翻下去,来不及关心我那发麻的脚,我看这门口的人一步一步靠近的身形,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宋、宋与眠?” 昏暗的灯光下宋与眠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我身边,看了看秋千椅,又看向我,一向黑白分明的眼中此时像是起来一层薄薄的雾,靠过来的时候,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酒香。 我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给宋与眠腾出了位置,宋与眠也没说话,顺势坐了下来。 秋千因为重量的增加小幅度地晃了起来,我有些无措,悬着双腿,荡也不是,不荡也不是,最后之好干笑一声,开始我们算不上久别的重逢后的第一句问候。 “你喝多了吗?” 说完我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那么多的开场白里,我又一次选中了最烂的那一句。 “还好。”宋与眠没再向上次一样逞强,吸了吸鼻子,“好像是有点晕。” 我没忍住吐槽她:“知道会晕还喝那么多。” “因为都是同学,不好拒绝。” 那怎么没见有什么同学来邀请我。 我心里不合时宜地酸了一下,想到那天被突然挂掉的电话,心想着你拒绝我的时候可从来都是当机立断,但看到宋与眠因为酒意而柔和了不少的神态时,又顾不上那些边边角角的零碎情绪,安慰道:“大家都找你喝,说明大家都喜欢你。” “是吗。”宋与眠哦了一声,整个人软下去窝在秋千椅的靠背上,距离很近,近到她一歪脑袋,就能靠在我的肩膀上。 然后我的肩膀便一沉。 “那你呢。” “我——”我还在原地沸腾着消化宋与眠靠在了我肩膀上的事实,面对下一句,根本分不出神来转这个弯,“我怎么了?” “你没找我喝酒。”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想起被我放在地上的小半瓶啤酒,心虚地正了正身子,解释道:“我想找的,但是你很忙。” “我不忙。”宋与眠眨眨眼,冷不丁地抬手拿过秋千架子旁的酒瓶,在我面前晃了晃,笑了,“我现在有空。” “有空就坐着歇会儿。”我伸手想要拿回那个酒瓶,被她躲了开来,无奈之下只得苦口婆心地劝,“你别喝了,一会真喝多了。” “不会,我酒已经醒了。” 醒个屁。 我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和脸颊,问她:“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这个问题你上次就问过了。”宋与眠一仰脖子做势就要把我的酒喝了,听到我这老掉牙的问题,皱起了眉,“那你倒是说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眼疾手快地从她嘴边抢过了酒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咕咚咕咚地喝了,生生压下去打嗝的冲动,回答她:“你是宋与眠。” “谁?” “宋与眠。” 宋与眠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抬手拉了拉我的衣袖,要求道:“你再说一遍。”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我的衣袖拽到我的衣领,最后又顺着领口,抓住了我的领带,松松地转了两圈缠在她的手腕上,“…要不我还是早点送你回去吧。” 话刚说完,我的领带被她猛地一拉,连带着我整个人的上半身不得不向她靠过去,一阵慌乱后我才发觉她的脸已经离我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鼻息。 她的语气里像是有不满:“我酒已经醒了。” “…知道了。” 像是看出了我的敷衍,她提高声音,又唤了我一次。 “常乐。” 我龇牙咧嘴:“诶。” “为什么没来找我。” 这答案该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她问的是之前,还是现在,可纵使是迟钝如我,事到如今也瞧出了宋与眠的反常,我感觉到我的脉搏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鼓动着,慌乱中,我略略地偏开视线,说:“…我没有不来找你。” 黑夜里传来一声轻叹,下一秒,对方坐直了身子,抓着我领带的手松了开来,我还没来得及失落,便听到再一声唤。 “常乐。” “干嘛。” 然后我又被人拉着领带给拽了去,这一次的力道很大,因为我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撞上了我的嘴角,蜻蜓点水的触感,下一秒,对方的手便松开了来,而我的脑中直接炸开了烟花。 !!! 他妈的。 我这会才直直地看清了宋与眠的眼,不知何时已经是一派清明。 “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 他妈的。 我终于反应过来那触感是什么,我,常乐,好像被宋与眠亲了啊! 我被这巨大的喜悦给冲的头晕目眩,一片茫然之中,我愣愣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嘴角,对上宋与眠的眼睛,问她。 “你刚刚…在干嘛?” 说完这句屁话,我连巴掌都懒得冲自己打了,因为我看见宋与眠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消失不见,正当我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宋与眠打了个哈欠,径直站起了身,不由分说就往外走去。 “忘了,我喝多了,要回家。” 常乐:想自杀
第33章 话说出口的那刻,我就知道我搞砸了。 我知道主动的靠近是一件多么消耗勇气的事情,也知道找回被消磨掉的勇气需要有多大的代价,而今无论宋与眠是在一个怎样的心态下做出这样示好的举动,我都不应该这样潦草又糊涂地泼下这一盆冷水。
73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