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之前拍摄的时候骚话说惯了,言涣之非常顺嘴地溜出了我们组里常开的玩笑话:“她演爱而不得的女同性恋。” 爱而不得四个字落在空气里,竟比女同性恋的杀伤力还要大,我看见常喜和宋与眠,都明显的受到了冲击,愣住了。 救命啊。 此时此刻我又有了一种当年告白被拒的万念俱灰感,这下只用三秒,我就可以落下眼泪来。 三。 二。 一。 只听咚的一声,对面把电话给挂了。 黑夜里只剩我和言涣之,一个莫名其妙,一个欲哭无泪。 过了好像很久,又好像没多久,言涣之抱歉地问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以为你室友都知道你来当演员了。” “那不是我室友。” 我又一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流下来,这次我连瞒都不想再瞒了,夏夜晚风吹的我眼眶发热,我吸吸鼻子,无奈地长出一口气。 “她是我…喜欢的人。” 下章回来惹
第30章 宋与眠把我的电话挂了以后也没有要再打回来的意思,我怀揣着七上八下的心回到宿舍,尝试着再给常喜打过去时,接起电话的只有常喜自己了。 我们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我问:“怎么只有你?” 常喜不满:“除了我还能有谁?” 想起那短促的挂断音,我又伛偻了下去。 “那个…你回你自己宿舍了啊。” 言下之意,就是怎么没和宋与眠一块儿。 常喜当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挑起眉就给我来了个火上浇油:“她啊,挂了电话就说自己困了,然后我就没好意思多待。” 我看了看手表,又推算了一下她们的时间,大白天的,困才有鬼。 宋与眠恐怕是生气了。 可是,她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我便直接问了常喜:“你说,宋与眠她是不是生气了啊?” “我怎么知道,她又没说。”常喜歪了歪脑袋回想了一下,把自己撇了个明明白白,“而且我也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可能是真的困了吧。” 我痛心疾首:“我见过!她是不是不想理人?” “可能吧。” “是不是面无表情?” “好像是。” “是不是在你问她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回答了没有啊?” “我又没问她。”常喜耸肩,顿了顿之后,抛下一句你等等,便离开了镜头。 我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开门,关门,两分钟后,又开门,关门,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回到了沙发,坐了下来,脸蛋因为运动的缘故红了几分,喘着气对我说:“呼…我帮你去问了,她说没生气。” 果然是生气了! 我悬着一颗心,颤抖着嗓子问她:“你怎么问的?” “我说,你是不是生常乐的气了。” “然后她说,没有啊。” 我捂脸:“你好直白…然后呢?” “然后?”常喜莫名其妙,“然后我就回来了啊,这不是赶着告诉你吗。” 赶个毛线啊。 我气急败坏:“你怎么不帮我给人解释几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直男呢?” “我怎么解释?”常喜表示爱莫能助,“而且她自己都说没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两个怎么一回事,多说无益,万一人家真的没生气呢,倒是显得你戏多。” 没聊几句,常喜就也把我的电话给挂了,我还捧着手机孤寡得像是无措的留守老人,对着黑洞洞的手机屏幕发了好一会的愣。想起宋与眠挂断电话时最后定格的脸,只觉得万念俱灰,翻来覆去地点开和她的对话框又退出去,也没组织出适当的语言。 要是问有没有生气吧,对方的答案肯定是那句没有,常喜已经没头没脑的去问了一遍了,我再去问一遍,不但无济于事,说不定还让人厌烦。 但直接解释吧,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我和宋与眠说到底也不过是关系微妙的仰慕者和被仰慕者,八字没一撇的社会主义姐妹情,要是对方真对我没意思,我这么上赶着的解释,又显得我太过自作多情,这么多年过去,我说不上有什么长进,但自作多情这件事是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莫名其妙地过去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的闲聊更显得我这个人轻浮又刻意,对方理了我还算好,要是干脆不理我了,那以我常乐心碎一年修补三年的玻璃心和薄脸皮,以后的日子,我还要怎么面对宋与眠? 斟酌到夜深人静也没想出个过得去的开场白,又拉拉扯扯到了天边泛白,我那为了四六级六点就要起床背单词的室友还在睡梦中,我还熬鹰似的瞪着眼在被窝冥思苦想,想人生没有重来,想犹豫就会败北,继而想到我这一生败北的每一个时刻,最后看了看时间,往前推算了一下,得,这会英国也入夜了,要说宋与眠大白天就困了太过匪夷所思的话,这个点,肯定是已经睡下了。 好烦。 时间隔了这么久后来我也再没好意思提那天挂电话的事,忐忑不安地等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估摸着这回对方应该起床了,才试探着给人发过去一条不痛不痒的问候。 我说,宋与眠,你起了吗。 过了三十秒钟,我看见对方开始正在输入。 三十一秒后,宋与眠回,十二点了。 言下之意,就是早起了。 我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宋与眠没把我拉黑,而且还有心情回我。 靠,我好没出息。 可没出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宋与眠的回复里没有想要和我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找些话题。 我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回她回的挺快,但依旧惜字如金:“七月三号的飞机。” 我掐着指头算了算,我们学校六月二十三号开始期末考,可能七月一号没到,考完的人就放假回家了。 那他们估计也不会回学校,应该落了地就回箱洲了。 一系列的你问我答过去,宋与眠虽然惜字如金地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但也没有要主动说些什么的意思,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话题来延长这段对话,只好讪讪地留下一句客套的一路顺风,也没再自找没趣。 每一年的考试周都是学校里气氛最紧张的时候,由于我们专业特殊,需要考试的科目随着年级的增加越来越少,考试周对我们来说就等同于一个小长假,本着越到考试我越浪的精神,我们学院的楼几乎空了一半,就连我的室友,也每天光鲜亮丽的早出晚归,生活丰富多彩,娱乐得不亦乐乎。 我跟着她们出去聚了两天餐又唱了两个晚上的ktv,被动次打次的廉价音响折腾得生无可恋,在她们第三天提出三天三夜跳舞不要停歇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被埋怨了扫兴之后,她们也没再管我,继续过着都市丽人的精彩生活,我闲下来后也没做什么正事,安安静静的在宿舍玩了两天游戏,恶补了一晚上的题库后,稀里糊涂地考完期末考,在七月一号前就收拾完了行李,片刻不留地回了箱洲。 其实考完试的那天就可以非常明显地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走在校园里的路上时,我还会偶尔想起上个学期的这时候我穿着厚厚的棉袄和常喜宋与眠打的火锅味的雪仗,一转眼两个季节过去,不由得感慨时光飞逝,再转眼,我发现从那天的微信聊天之后,我和宋与眠,就再没说过话了。 这种谁也不吭声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我回到箱洲,大学生的暑假总是千篇一律,所以主观的感觉上也过得飞快,没一个礼拜就到了七月三号。大人没有暑假,去车站接人的活便落在了刚拿了驾照不到一年的我身上,常喜的国际航班降落在省会的机场,又坐高铁回到箱洲,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我在出站口哈欠连天地喂了半个小时的蚊子,才看见巨大人流中,大包小包向我走来的常喜。 赶了一天的路常喜也是一脸倦容,看到我仿佛看到了救星,我接过她的行李带她去了停车场,发动车子时,假装云淡风轻地随口一问:“宋与眠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刻意了,常乐。”常喜果然没吃我这套,“她家里人直接去机场接的她。” 我哦了一声,压下心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一个转弯开出了停车场,回家的路有差不多半个小时那么久,夜色里路灯映得车里忽明忽暗,常喜没一会便缩在副驾驶睡着了,我和她之间难得有这样安静又温馨的姐妹时光,在夏色浓郁的山城里,我轻手轻脚地调低了音乐声,尽量把车开的缓慢平稳。 箱洲是很小的城市,三面环山,规模不大,光污染也少,从车里的天窗看出去,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星星,我想起宋与眠告别的时候说的夏天见,现在就是夏天,可常喜都回来了,她也没让我见到。我在心里默默又盘算了一轮剩下的算有纪念意义的夏日时刻以及在那些时刻中可以遇到宋与眠的可能性,一路胡思乱想地到了家。 常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补了快二十个小时的觉,连带着我的生物钟也受到了影响,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手机早就被99+的群消息给震得翻天覆地,我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点进了最后给我发消息的黎畅的对话框,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点开后果然是熟悉的火急火燎,一句别睡了快起来后面,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快看我们班班群。 我又一头雾水地点开被我设置免打扰快一年的高中班级群,发现里面静如止水,刚想回头问问黎畅,又被一句话堵了回来。 “不是文科班的班级群,是我们高一的那个班。” 我这才发现,我的微信列表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高一十四班班级群。 九十九条消息看过去,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哪些热情的同级毕业生怀旧心切,在分道扬镳三年之后,想起我们那萍水相逢的不到一年的同窗情谊,组织了这场同学会。 班长很积极的在群里鼓励大家报名,不少人在下面热情捧场外加追忆似水年华,在感慨当代大学生真的好闲的同时,我回头点开黎畅的对话框,跟她说我不去。 黎畅不信:“你干嘛不去?” “我干嘛要去。”我想了想关于高一的回忆,成绩不好,感情受挫,苍白没有什么色彩,更加坚定了不去的心,“我跟他们又不熟。” “真的啊?” “真的。” 黎畅发过来一个可惜了的表情,说:“那好吧,既然你不想去,我就不逼你了。” “难得宋与眠也参加,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让我代你说的?” 打住。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宋与眠,也要去。
73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