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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应景。我有些好笑地想，宋与眠这个名字，起的还当真经得起推敲，凭着我那挣扎着过了录取线的文化水准，都能从中领略到一丝意味深长。 而我和常喜的名字就无聊的要死，一个常欢喜，一个常快乐，我要是硬拗一点内涵的话，还能扯出一点知足常乐的中庸意味，简而言之，便是除了好记以外，着实没什么让人想要赞叹的闪光点。 雨水带来的水雾很快便在狭小的宿舍里弥散开来，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空气湿润了许多，像是久而不得，却又终于赶到的大雨，耳畔雨声逐渐从清脆变得连绵。 我约莫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想起来被我带回来后便孤零零地放在了椅子上的独角兽，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一百个币换来的歪打正着颇有一种俄狄浦斯王的悲剧宿命感，像是没有办法看见的命中注定的轨迹一样，推拽着我一步步走——为什么偏偏是最后一次，为什么又偏偏是那样临时起意的无心之约，为什么这些巧合都那么恰到好处地击碎了我这些天来的逃避，为什么是宋与眠，为什么是我。 我把手伸向胸腔的左边，在寂静的夜里伴着雨声，数起了我那算不上有力，但也鲜活得紧的心跳。 咚，咚，咚，咚。 拳头大的器官在雨夜里孤独地发出只有我能听见的声响，越想到宋与眠，便越清晰上几分。 我想起妈妈说的，人生一世。 左右心房，寸土寸金。 漫长的雨夜不过一个难捱的开始，想到过去与现在，宋与眠的疏离亦或是鲜活，笑意亦或是凛然，那么多个片段拼接在一起，拧出苦涩与期待相织的恍然的同时，我发觉我的眼眶不知何时，也已有液体随雨而落。 这一次，我真的有些生自己的气了。 气年少盲目的心动，气现在明知故犯的纵容，气自己终究也没得到那个人的青睐，气这即便是寸土寸金，我好像还是把它留给了宋与眠。 雨声落耳，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难得起了个早，跟着室友们按时按点的到了早课的教室里，周一的课基本是年级性的大课，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 我挨着叶敏敏在最后一排坐下还没多久，便有各个班的班干起身分发资料，我揉着惺忪地睡眼看了看，两张纸，一张是英国合作高校的半年交换通知和申请要求，一张是空白的申请表。 坐在我们前面的何琉看了看表，拉住还在附近派发资料的班长问道:“这交换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班班长是个留着平头的热心男孩，听到有人发问，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转过来给我们答疑解惑:“下学期，过完寒假直接就去英国，一整个学期的交换，学校公费的项目，你们符合要求的话可以申请。” 我闻言看了看第一张纸背面的申请要求，第一条写着英语雅思6.5及以上，立马打消了念头，把纸推给了叶敏敏。 “啧，这些要求也太难达到了吧。”江羽西扶着脑袋怪叫起来，“放着绩点和排名不说，才大一没几个人英语能达到要求的吧，还要有学生组织经验…班长，以后这些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东西，就不要给我们发了，怪浪费纸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班长笑笑，“虽然这个项目大二大三的学生参与的多，但偶尔也会有特别优秀的学生大一就能达到所有要求的，毕竟是公费项目，名额有限，还要经过选拔，含金量也高，以后写在档案上也好看，有句话怎么说的，出国要趁早嘛。” 一边的叶敏敏从手里的倾城之恋中抬起头，纠正道:“是出名要趁早。” 班长笑嘻嘻地继续发:“这不是差不多嘛。” 考虑到我废铁水平的英语，报名表最后被我非常随意地留在了阶梯教室的抽屉里，比起交换不交换的，站在十八岁的尾巴上的我更在乎我的少女心事究竟能不能找到它的出口——自从那天夹娃娃机闪现了命中注定的神迹之后，我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宋与眠ptsd又开始反复，那个礼拜到最后我也没理由和勇气去约宋与眠见面，只得把娃娃转交给常喜，让她看着哪天学生会开会的时候，有机会帮我给宋与眠。 常喜还嫌我麻烦，不情不愿地抱着娃娃问我:“你干嘛不自己去送？” 我说:“这不是你跟她接触时间比较多，顺手就帮我给了呗。” 常喜想了想也有道理，又问:“那你怎么不给姐姐准备一个？” 为了防止她即将的上纲上线，我只好忍痛放血:“不让你白干，礼拜五下了课我请你吃饭。” 这才欢欢喜喜的把人给哄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两姐妹中了什么邪，还是那家啤酒餐吧风水不好，本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倔强，我周五又订了那家餐吧的位置，按时按点的就坐后，常喜这厮又给我迟到了半个小时。 像是上个周末的重演一般，她一坐下，就抬手把面前水杯里的水喝了个精光，然后冲服务生招手要了半打百威，哐哐哐地连起六个瓶盖后，咕嘟咕嘟先吹了半瓶，这才有余地想起对面的我，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地开口。 “夏如斯这个贱人！气死我了！” 这顿饭还没开始我就累了，但面对常喜满脸的倾诉欲，我又只能配合着跟她互动:“怎么了，你又被横刀夺爱了？” “比这还气人！”转眼间常喜一瓶百威快见了底，“我们学校不是有那个和英国合作的交换项目吗，大一大二那么多机会她不参加，大三了，老娘前脚才填完申请，后脚她就也申请了！” “这不是很正常。”我觉得常喜这气生的属实没有道理，“学校的项目本来就是所有人公平竞争的嘛，要是你输给她，也只能说她比你优秀啊。” “放屁！”常喜肯定道，“她就是看了我申请才申请了的！我就奇怪了，怪不得我填表的时候她这么殷勤的来看呢，原来就在这等着呢！我大二还问过她怎么没申请，她说没兴趣，怎么这会又变卦了？” 我弱弱地举手:“可能是她对你有兴趣…” 常喜明显语塞，顿了顿后又斗鸡似的昂扬着脑袋数落起来:“不可能！她就是找我不痛快！明明知道一个年级只有两个名额，可不是要把我挤下去？” “每个年级都有两个吗？”我奇怪道，“按理说不应该给大三的多点名额吗，大一又没人能申请。” “怎么没人申请？”常喜横了我一眼，“我们学校优秀的人还是很多的好吗。” 哦。 我撇撇嘴:“我怎么知道，正常人也没有刚上大学就能把英语这关过了的吧。” “有啊，你们大一。”常喜打开手机，从不知道那个群里翻出电子文档，“你没看公示吗，你们年级有六个人申请呢。” 有病啊，谁没事看这种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公示。 常喜把她的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说啊，你能不能多少也长点心，你看人家宋与眠就申请了，听说人家雅思高中的时候就考出来了。” 我听到了什么。 “哈？”我耳朵动了动，精准地捕捉到了常喜话里最重要的六个字，翻来覆去地咀嚼了一下，缩句又缩句后，心里咯噔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 我又重复了一遍重点:“宋与眠申请了？” 常喜嗯了一声，翻了我一个白眼:“你才知道啊？” 我不信:“可是她才大一。” 常喜一脸坦然:“可是她很优秀啊。” 没事，我在心里自我安慰道，这个还要选拔，六个人选两个，宋与眠也不一定—— “我刚刚来之前在办公室还听到导员说起这件事。”像是看穿我那略显阴暗的侥幸，常喜的打击来的毫不留情，“我看宋与眠是稳了，就不知道另外一个会是谁。” 靠。 我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抄起了手边的酒瓶，学着常喜的样子，咕噜咕噜的吹了半瓶。 而我心里的小鹿，也咕噜咕噜的，还没蹦跶起来，就重新沉回了湖底。 今天也是为常乐叹气的一天
第23章 但是震惊归震惊，后来我回去想了想，以宋与眠的条件，会去交换怎么说也是情理之中，我常乐要是今天能有宋与眠的能耐，别说申请交换，牛津剑桥我都一并申请了，年纪轻轻的，本是没有藏拙的道理。 要不班长怎么说，出国要趁早呢。 撇开我那无人在意的小小失落，宋与眠能去交换这件事，确实是众望所归，皆大欢喜，而我常乐，也又将和她渐行渐远，各自走上人生的岔路口。 一回生两回熟，相比高中时失恋的撕心裂肺，这一次我那单方面还没破土的小心思败落得也算是体面又平和，至少在身边人看来，我一点也不伤心。 再加上年尾的课程作业都需要提交，忙忙碌碌的十二月很快也在各个秃头的熬夜中过去了，之后和宋与眠也没什么联系，我们都是不爱发朋友圈的人，要不是偶尔看到给共同好友点赞，我都快忘了我们还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朋友。 元旦我回了趟家，跟黎畅还有陈一格无所事事地斗着地主跨了年，在知道宋与眠可能要去交换后大家都失望地扔了牌，出门左转进了隔壁的ktv，从痴心绝对唱到好心分手，可惜不是你唱到爱情玛奇朵，一路苦情唱过去，最后的结果是我们都喝多了，嗓子也唱哑了，第二天早上灰溜溜的回到家的时候，还被我妈逮住，好一顿数落。 回到学校没多久，交换的名额便定了下来，除去常喜和夏如斯双双上榜这件算不上新闻的喜事外，宋与眠的名字果然也在名单里。 告示贴到橱窗里的时候，我还驻足了许久，身边的常喜看见她的名字和夏如斯列在了一起，气得吱哇乱叫了好一阵，我被吵得头疼，拧着眉问她:“你这不是没被人挤下去吗。” “我倒是想被她挤下去呢！”常喜这会又翻脸不认账，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更加不想和她一起去交换！看着她我都火大！” “那你就别去了呗。” “那不行。老娘自己争取来的机会，还能便宜了她？” 我觉得常喜也是幼稚得很，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处处较劲，也不知道夏如斯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真和常喜过不去，估计这会儿也在鸡飞狗跳着，要是没有，那也是太过好脾气的曲线救国了。 不过这会我自己都无痛失恋了，哪有心情去揣测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看着常喜那静若处子，动若疯兔的性子，我看那夏如斯，之后也免不了尝一尝爱情的苦。 常喜在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完夏如斯那些无关痛痒的“图谋不轨”后，才终于想到了我，换上成熟前辈的笑脸，一把揽过我的肩膀，没头没脑就保证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宋与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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