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填满,倒也不觉得累。 陈幻和白境虞从来都没有确定过关系,到了这份上,也不急于为对方安排身份。 在白境虞看来,自己对陈幻就是有那么点儿不甘心。 这份不甘心正是因为这王八蛋当年的不告而别。 要是陈幻当初没走,她俩也未必能坚持到今天。 毕竟白境虞活了二十八年,最长的亲密关系就是当初和陈幻在一起的三个月零五天。 最短的在高中,仨小时。 以白境虞对自己的了解,等她对陈幻打击报复够了,两人关系自然就结束了。 到时候陈幻想上哪儿修高铁都跟她没关系。 白境虞相当恣意地坐陈幻的车上下班。 另一边。 易织年躲躲藏藏了大半个月,还是被同事发现她这个地铁党居然被辆奔驰S级车接车送。 围追堵截了好几天,非要她交待开车的富婆是谁。 易织年真是有口难言。 别人家的司机都是憨厚可亲的中年大叔,一看就是正经开车人。 她们家司机呢,偏偏是气质凌冽的漂亮姐姐。 不怪人家觉得夏步青是富婆,她的确就是非富即贵的形象。 夏步青这还都是坐在车里,没长腿一伸站到众人面前。 不然她那近一米八的模特身材,更得晃瞎大家的眼睛。 易织年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夏步青说: “夏姐,我还是自己挤地铁上下班吧,不劳烦你接送了。” 夏步青保持着一贯不多嘴的作风,易织年让她别来她很干脆就不来了,改去接送易雪林。 正好这段时间是易雪林最忙碌的月份,她也能承担助理的工作。 按理来说,像夏步青这样一人干好几人活的,怎么着也得跟主家计较一下工资待遇问题。 据易雪林的秘书说,夏步青跟随易雪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提过工资的事儿,每回涨钱都是易雪林主动给她加的。 夏步青对待金钱的态度,就跟她本人面上表现出来的一样冷淡。 六根清净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这事儿落在易织年耳朵里,感觉夏步青的身世更神秘了几分。 夏步青是哪儿的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家人在何处,又怎么愿意十年如一日当易雪林的司机,且多年来任劳任怨不计回报,都是未解之谜。 易织年记得她要中考那会儿,有段时间易雪林为了扩展公司业务,时常往东南亚一带跑,还遇到过生命危险,在ICU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夏步青就是那个时间点出现的。 易织年第一次见到夏步青,是在中缅边境某家医院。 她穿着一身非常普通的衬衣,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颀长的身子杵在医院刺眼的白光下,一动不动却自带让人不敢靠近的危险气息。 易织年还没看见她的脸,就被她身上一道恐怖的血迹震惊在原地。 易织年在医院坐了大半个晚上,脑子里无法停止给自己放电影。 总觉得手术室大门随时都有可能打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遗憾地对她摇头。 手术还没结束,她先将自己吓够呛。 本来母亲突然生命垂危,已经很可怕了,夏步青还在那落井下石。 她坐到易织年身边,用沾着不知道谁血的脸对着易织年,低沉着嗓音说: “如果你妈不在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十五岁的易织年被当场吓哭。 不久,白决和白境虞分别杀到医院。 那时候易织年也不管和白境虞的关系还势如水火,还没喊过她一声“姐姐”,看到她就像看见了自家人,抱着白境虞就是一顿猛哭,说自己要没有妈妈了。 白境虞衣服被她哭湿大半截,回头一看,易雪林已经被推出来了,过了麻醉人都醒了。 这件事后来被白境虞笑话了整整三年。 直到易织年十八岁那年考驾照,一个自信飘移,连人带车带教练一块儿摔进水潭后,才被这个新的笑料全面取代。 易织年没法不为自己辩解。 当时她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初中生,本来面对生死就已经很不知所措了,夏步青这浑身带血的天降煞星还跑出来说那一堆交接感言,换成谁谁不害怕啊? 夏步青就在这特殊的场合,带着一身传奇的血腥味踏入了易家大门,一言不发地成为了家中的一员。 那辆醒目的奔驰消失后,重新开始挤地铁的易织年虽然累,可心里踏实不少。 从地铁出来,往公司走的时候,手机连续震动。 都不用拿出来,单凭这节奏感她就知道,准是群里那群寂寞单身男女又在花痴裴老师。 拿出来一看,果然。 不知道谁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刨出几张照片,看上去是某年运动会。 照片里裴醒穿着一身运动服,难得将长发扎了起来,手里拿着罐饮料,微笑着正递给身边人。 整张照片洋溢着满当当的青春靓丽。 【裴老师!!也太美了!哪位菩萨找到的照片?行了,周一续命成功!】 【裴老师居然笑得这么温柔!不会是在恋爱吧?】 【不会,虽然身边接饮料这人没露出脸,可这小手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手。】 易织年沿着路边,边看微信边摇头。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 就算是女孩子,裴老师也有可能在谈恋爱的好么? 时隔几天,再次想起在餐厅遭遇的那场人生TOP级的尴尬场面,易织年后背依旧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裴老师到底是下海经商之后转变了性向,还是在当老师的时候就是同性恋了? 看她照片里笑得这么甜蜜,当时不会正在和小女友暗戳戳约会吧。 这么一想,易织年觉得自己挖到一个大八卦。 易织年正吃瓜吃得忘乎所以,“缺德”突然跳了出来艾特她。 【@烤吐司年年,裴老师的饮料好喝吗?】 易织年停下脚步,发了一长溜的问号出去。 【照片里扎爪子不就是你的吗?手腕上绑头发的七彩皮筋还是咱们一起团购的!】 易织年震惊。 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你,易织年。背叛革命,成天黏着裴老师的人可不就是你么?当时我还将你的微信备注改成了‘一直黏’】 【原来是对易织年笑得这么好看,那没事了。】 易织年:“……” 什么叫“那没事了”? 易织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幸好没跳出来吃瓜,不然这瓜一转头不得结结实实砸自己脸上? 一早上易织年都没敢再看微信。 生怕这帮水起群来不要命的又在那儿说裴醒,把她给卷进去,简直防不胜防。 中午的时候,同事过来说门口有人找她。 “找我?谁啊?” “不认识,特漂亮一女的。” 特漂亮一女的? 短短一句话在易织年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裴醒。 不是吧? 易织年立即紧张起来。 裴老师怎么知道我在哪儿上班?怎么会来找我? 不会是后知后觉特意来警告我,不要到处说她那天在餐厅的事吧? 易织年往门口走的时候,在心里演习过好几遍赌咒发誓现场,向裴醒保证坚决不出卖她。 结果到了门口,发现白境虞双臂抱在胸前,正等着她。 “是你?” “怎么?不满意?” “……” 多少有点失望的易织年觉得,同事描述得不够准确。 不是“特漂亮一女的”。 应该是“特漂亮一臭着脸的女的”。 去餐厅的路上,白境虞问易织年为什么不回她微信。 易织年张口就来:“我上着班呢,没看见啊。” “以前你上班的时候就是你朋友圈和微博最活跃的时候。什么时候网上不见你人,说明你下班了。” “……” 全世界的人都好糊弄,唯独白境虞,一抓她一个准。 易织年知道不能和这女人比逻辑,只好火速换话题。 “今天可是周一,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跑来请我吃饭?” 此时白境虞已经带着易织年到了她公司附近平均消费最高的商场,对着五楼餐饮一条街偏了偏脑袋,说: “有得吃还问?随便挑,机会难得,过时不候。” 易织年隐约猜到了。 她和她家这位异姓姐姐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天天掐架,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后来两人前后脚上大学,完成学业又陆续搬出去住,见面次数骤然变少。 连易雪林都说怀念她们以前吵架的热闹氛围,说那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温度。 易织年真是怀疑易雪林女士是否有受虐倾向。 话说回来。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战友,而是你的敌人。 她和白境虞在斗争中长大,互相没少叫嚣着“她撅起屁股我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这话渐渐也成了事实。 易织年猜到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女魔头能特意来找她请吃饭,肯定是为了小侄女满月酒那档子事儿。 果然。 易织年随便选了个常当工作餐吃的平价餐厅。 坐下后,白境虞便开始旁敲侧击问她那天去满月酒,小婶婶有没有为难她。 易织年懒得告状。 她知道整个白家,包括白决本人在内,都对白境虞有种说不上来的惧意。 要是她这会儿将曹兰刁难她的事稍微添油加醋说一番,白境虞肯定会去找曹兰家晦气。 毕竟她是代替白境虞去的。 不过,就像之前易雪林跟她说的。 曹兰要她帮忙买东西,得买好的,因为要尽礼数。 但不要买最好的,不然就是巴结。 做人做事就是这样,得做好但别做满。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易织年知道自己妈不容易,特别是ICU那段时间的经历,几乎让她一夜长大。 十八岁之后该懂事了,明白行事低调的道理,能不给她惹事就尽量不惹。 所以白境虞这会儿问,她假装没听懂,只说满月酒酒席挺好吃的。 白境虞也没再追问,只说她“就知道吃”。 吃饭的过程中易织年的微信一直在响,她时不时回上几句。 白境虞:“恋爱了?” “神经病。”易织年说,“闺蜜,闺蜜好吧!是我的同事,饭搭子兼遛狗搭子。” “吃饭遛狗还要搭个人?” 一贯喜欢独来独往惯的白境虞不是很能理解。 “舒泉和我一样,爱吃,不过人家比我讲究,会吃。最近好几家好吃的餐厅都是她带我去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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