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初带着一组年轻姑娘表演开场热舞,她是领舞,站在极其醒目的位置上。 林恃很精准地说出了她的名字。 “商初,A组组长。嗯,舞跳得也挺好。” 杨姐接话:“就是人有点浮躁。” 接着往下看,杨姐惊讶地发现就一个会议的时间,林恃居然能将运营部五十多号人中一半人名字和职位对上号。 舒泉在很靠后的位置,有一个独唱节目。 唱得不错,就是表情显而易见的紧绷。 林恃看着她的脸,心里“咦”了一声。 这不是那天在餐厅遇到的小姑娘吗? 这么巧,就是这个公司的。 开会的时候都没发现她,存在感挺低。 杨姐看舒泉整个人像木偶一样僵硬,笑了: “舒泉啊特别内向。工作能力还行,就是除了商初很少跟人搭话。入职有一年多了吧,我都没怎么能跟她说上话。” 说到这儿,杨姐惊讶地发现全程板着脸的林恃,居然浮现了一丝笑意。 “挺可爱的。”林恃说。 中午午休时间。 舒泉找了大半天,才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找到商初。 商初背影落寞,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 初夏的阳光将周围的栀子花照得白到发光。 唯有坐在中间的商初像一抹灰暗的阴影。 舒泉中午一下班就坐了三站公交,去给商初买她最喜欢喝的荔枝奶茶。 安静地坐到她身边,将奶茶递给她。 商初下意识接过奶茶,目光还发直地落在地上。 奶茶接过去也没喝,只是握在手里。 “下周六,是你生日。” 商初目光沉沉。 “请同事来家里吃饭吧,好好聚一聚。” 舒泉还以为她因为总监的位置被空降的陌生人抢走而难过,没想到她居然惦记着生日的事。 “不用那么麻烦了吧,生日的时候就咱们俩……” “当然用。”商初打断她,“怎么不用?等那个姓林的站稳脚就晚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这些事应该都不用我说,你但凡在意我,现在就该好好想想怎么办!” 商初眼皮控制不住地一直跳,自言自语般说: “只要能将姓林的挤走,我还有机会。是……我还有机会。她一个总部来的,一上任就耍官威,这是非常低级的错误。和这么个莫名其妙空降的人相比,有点脑子的人肯定还是站我这边的。” 舒泉看着商初咬牙切齿的模样,觉得这认识了一年的女人很陌生。 “就这么定了。我现在拟一个名单给你,咱们就邀请最有用的人。” 商初打开手机备忘录,飞速打名字。 “要是有人问咱们为什么住一块,就说房租太贵才合租的。听到了吗?” 舒泉看向天际,缓缓地点了点头。 S城高新区。 陈幻到工作室的时候,看小桃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聊着天,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陈幻:“怎么了这是?” 小桃拉着陈幻进屋,愁眉不展。 “听说咱们这一片区遭贼了,有些公司放在屋子里的货物被搬空,空调外机直接被拆走,几十块钱的耗材也不放过。这是什么小偷啊,穷疯了吧?” “贼?”陈幻问道,“咱们公司呢?丢什么了?” “咱屋没事。不过也只能说是暂时没事。幻姐,这事可太神了。” 小桃喝了口水,唠得神采飞扬。 “我听楼下那两家公司的前台说,她们每天下班走人的时候都会把门窗关好,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结果你猜怎么着,门窗纹丝不动,屋里的东西不翼而飞了,你说怪不怪?” 陈幻:“你还挺兴奋,这不迟早轮到咱们?走,去物业看看。” 陈幻和小桃到物业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吵翻天了。 几家失窃公司都堵在这儿,非要看监控。 值班的物业满头大汗,说监控坏了,都说多少遍了,遭贼了他们也没办法啊。 业主们不依不饶,有人打110,有人双手叉腰将物业办公桌紧紧围住。 “监控坏得可真是时候,怎么一有贼就坏了?” “怎么着咱们也得进总控室看看,不然谁知道是真坏还是假坏?” “就算监控坏了,那丢东西肯定也是你们的责任,该赔偿得赔偿吧?” 陈幻听了一耳朵的七嘴八舌,回头问小桃: “咱们的锁换过吗?” “换过啊,你忘了?之前那破锁特别不好开,每次开门我都得把钥匙往上提一下才转得动。后来钥匙断在里面,跟房东说要换锁,房东说是我们弄坏的,让我们自己花钱找人换。” 这么一说陈幻想起来了。 当时小桃骂房东骂得特别有节奏感。 陈幻心里有个想法,挨个问了一圈业主后,似乎证明了设想,拉着小桃从物业办公室出来。 “你有业主群吗?” “有啊,咱们C区有个大群,所有公司的前台和助理都在里面。” “行,你在群里这么说。” 中午午饭时间,听说遭了贼,裴醒亲自来了一趟。 放在室内的装修耗材和刚刚进场的油漆都还在,空调外机被整个端走。 损失虽说不算大,也足见盗贼丧心病狂。 裴醒问陈幻:“物业那边怎么说?” 陈幻将物业那头的推辞复述了一遍。 听完裴醒都笑出声了,“监控坏了,晚上值班人员还没发现异常?他们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监守自盗?” 陈幻说:“我问过了,被偷的都是没有换过锁的,当初这儿出售的是毛坯房,门是统一采购的,估计物业还留着备用钥匙。晚上人一走都不用撬门,有备用钥匙的直接开门进去了。” “有人报警了吗?” “早报了,不过看这情况应该是提前准备好了,没留证据,能不能追回来就要看警察上不上心了。” 裴醒估计了一下损失,倒是不多,就是得和物业周旋,还得联系空调厂家那边重新给她安装外机,这些事儿有点麻烦。 高新区跟她住的地方相隔二十多公里,来回一趟挺折腾的。 陈幻见她愁眉不展,主动说: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在这儿帮你看着。有什么情况跟你视频,非来不可的时候你再来。” 裴醒立刻握住陈幻的手,千恩万谢。 陈幻说:“不至于,举手之劳。” 小桃站在一旁怎么看都觉得,自家老板那颗菩萨心肠,被姓裴的千年妖怪给精准拿捏了。 裴醒走后,小桃说:“美色误人啊,幻姐。” 陈幻:“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幻让小桃在群里告诫大家立即换锁,C区业主们纷纷响应,且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有内鬼。 不仅换了锁,大家还团购了摄像头。 陈幻跟着一块儿决定摄像头位置,保证没有任何死角。 这段时间陈幻就住在公司,白天工作,到了下班的点钟隔段时间就在园区里走走,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裴醒特意来看过她,买了一大堆水果和点心,跟下乡慰问一个水准。 陈幻准备了一把大剪刀,就放在床头。 她倒是想看看这群贼还有没有胆量再来。 贼其实已经来踩过点了。 只是陈幻没发现。 就在裴醒来慰问的当天下午,陈幻站在裴醒那辆闪亮的宾利边上,听裴醒在那儿画饼说要给她投资。 陈幻面上礼貌笑笑,内心波澜不惊。 安抚自己不要在意资本家的客套话。 在心里默念“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警示箴言,陈幻自然没发现,不远处穿着一件外卖服的中年女人默默注视了她半天。 那女人骑着电动车,缓缓从陈幻和裴醒身边路过,开出了园区,停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 中年女人飞奔上楼,撞开一扇屋门。 屋里烟雾缭绕,两男两女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叼着烟围在一张歪歪斜斜的桌前打牌。 角落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物件,用蛇皮袋盖着,上面是层层叠叠臭气熏天的外卖盒。 几个稍微年轻点的男孩蓬头垢面,正在给打牌的人倒水。 中年女人一进门就扯开嗓子大喊: “红姐!你知道我今天见着谁了吗?!陈幻!我看见陈幻了!” 听到“陈幻”这个名字,背对着门口的短发女人用力将手里的四张A甩在桌上。 对家骂了一句脏话,红姐“呸”地将烟蒂吐掉,回头,一张黝黑、麻木的脸上,最清晰的是上唇一道深深的伤口。 红姐晃了一下脑袋,疑惑道: “陈幻?” “对!就是陈幻!你敢信,现在人模狗样的自己开了家公司,身边都是开豪车的大老板!就在咱们最近掏的那个科技园区!操,我说最近怎么又换锁又按监控的,背地里都是她在整幺蛾子!” 红姐听完她的话,笑了起来。 “陈幻,又是她。我怎么跟她这么有缘?” 坐在她对面的光头男人说: “陈幻,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红姐指着自己唇上的伤疤。 “看见了吗?她留的。” “哟,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就是她啊,嗐,既然这么有缘,那肯定得去打个招呼啊,不然人家觉得你没有礼貌了,是不是啊红姐。” 红姐用力吸鼻子,大大地“呸”了一声。 中新证券大厦。 陈幻今天依旧将白境虞准时送到楼下。 白境虞准备下车的时候,陈幻发现路过的人都在往她们这儿看,附带着捂嘴低语,眼神闪烁。 陈幻对白境虞说:“真不用我把车停在前面那条街?” 本来已经准备下车,白境虞被她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一抬头,“咣”地一声闷响,很久没和车门框亲密接触的脑壳又来了一场久违的激烈碰撞。 陈幻:“……” 白境虞捂着额头,凶神恶煞地回头。 “理由?” 陈幻:“那……不是怕你继续被关注,在同事眼里的形象更加不可描述么?” 白境虞懂了。 “白境虞贪恋女友床上功夫”这传闻落进了“女友”本人耳朵里了。 “方栀跟你说的吧,无聊。” 白境虞再次准备下车的时候,对车门框明显有了一丝畏惧,脑袋稍微瞄准了一下才出去。 顺利下车,白境虞气焰瞬间嚣张了几分,临走前丢给陈幻一句话: “陈幻,你自己反省一下。” 陈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反省了一下自己要反省什么。 反省不该被流言蜚语所困扰,提议在前一条街下车? 还是自己的形象怎么就让人想要往下三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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