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成婚的动静不小,更何况沈熙宁还从不遮掩,因此很快安宁公主即将迎娶女子的消息就传遍京城乃至大梁。 有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大臣上书反对,说什么女子与女子成婚有违纲常,与伦理不合,就差当朝骂安宁公主罔顾人伦,不堪为公主了。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或者换个朝代,他们的上书或许会起点作用。 但一来皇帝宠爱公主,沈熙宁从小身体就不好,现在能活蹦乱跳地长大成人,帝后已经别无所求。 二来沈牧这个太子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皇姐,从小沈牧就想要行走江湖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沈熙宁也算是实现了他的愿望。 因此朝堂上不等皇帝训斥那些大臣,沈牧就先把他们奚落了一通。 皇帝和太子都表态了,一定会坚定支持安宁公主的所作所为,做臣子的再想闹腾,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除了让大梁朝上下都为此争论了一段时日之外,对公主成婚的事情没能造成丝毫影响。 婚期定在了第二年三月份。 正是春风送暖,万物复苏之时。 沈熙宁非常清楚,她会喜欢上身为女子的余弦,并不代表她们两个之中有哪个要充当男人的角色。 因此她直接否决了礼部建议她去迎亲的做法,而是选择两人从各自家中出发,中途在天街汇聚前往皇宫拜见帝后,再回公主府成礼的做法。 公主府这边出发后有太子沈牧随行。 余弦那边随行的则是秦灵波和杨青平。 因为余家已经没人了。 当初余绪林答应将余锦嫁给沈文山,就是私下里知道齐王有不臣之心,这才想要沾点好处。 即便他不知道齐王是冲着余弦来的,也没能逃脱责罚,现在已经在某个矿山里背石头了,而且要背石头直到死的那一天。 余夫人和余锦虽逃脱一劫,但她们不愿再牵扯进京城乱事之中,早已经回到余夫人的老家。 因此算来算去,能送余弦出嫁的竟然只剩下秦灵波这个朋友。 正好趁着齐王谋逆之事,沈熙宁和沈牧联手成立了悬决司,专门接管江湖之事。 悬决司的主要职责是和六部对接,处理涉及江湖的大小事宜。 既可以吸纳江湖人为朝廷效力,减少乱象。 又能够颁布悬赏,让那些不愿入朝的武林人士通过完成悬赏获得好处。 因此即便悬决司需要留存所有与之接触的江湖人的记录,还是吸引了很多人投靠。 赤霞庄和忘忧谷早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就已经和三江阁合作过,如今三江阁公开为安宁公主的产业,为表诚意,悬决司成立后秦灵波和杨青平就都来挂了名。 当然,秦灵波主动来京城,主要目的还是她收到余弦即将成婚的信,便想要带着还没完全开窍的杨青平来看一看女子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 进了皇宫拜见帝后,又游城一圈,两位主角终于回到公主府,成拜天地之礼。 沈熙宁抓着余弦的手,按照礼官唱赞的步骤拜过天地高堂,直到进洞房要喝合卺酒了,才松开手。 明明是春意十足的三月份,她却热出了一手心的薄汗。 侍女放下酒具后已经全数退下。 沈熙宁挑开余弦头上的红纱,提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坐在床上的年轻女子身穿嫁衣,喜庆的妆容更衬得她眉目如画、娇艳动人。 沈熙宁把酒杯递给她,心中激动却还要稳住声线:“师妹……” 叫出“师妹”两字后,沈熙宁终于还是忍不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自从心意相通后,余弦越来越少见她这等羞怯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柔软与甜蜜。 即便知道这一世相伴并不是永远,此时的她也早已没有了上个世界的悲观。 余弦主动拿起酒杯,挽住她空闲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沈熙宁手中酒杯。 沈熙宁看着她脸上的浅笑,整个人就像是呆住了,有样学样地跟着余弦举杯,喝下半口。 两个半杯的酒液被混在一起又分开,两人手腕交错,共同喝完。 沈熙宁脸上红霞已经连成一片。 “殿下这便醉了吗?稍后如何宴客?”余弦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笑着问她。 沈熙宁捉住那只带来清凉的手,展开贴在脸上,两只眼睛映着烛光,亮晶晶的。 “客人有沈牧招待,我们可以不出去。” 更何况就算无人招待,那些客人也不敢闹公主的洞房。 难得她会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余弦拉着她主动坐到床上,为她除去头上繁复的装饰。 “那殿下打算做什么?要躲在这里不见人吗?” 沈熙宁摇头,将她的手指抓得更紧了一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到:“师妹会陪我一辈子吗?就像梦里那样。” 余弦怔忡片刻,点头肯定:“当然会。” 这还真是一个熟悉的问题。 沈熙宁勾唇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意,虽并不怀疑她的话,但还是觉得安心。 她定定地和余弦对视:“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以后是什么样的以后,但我知道,在我可知的今生,我都不会后悔,如果以后能够再次遇到你,我想我也不会后悔。” 余弦心中一酸,竟然转过头去不敢看她。 两人心里都清楚沈熙宁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赤霞庄里沈熙宁袒露心意的时候,余弦用几乎断定的语气,说希望她以后不会后悔。 可实际上余弦一直认定她会后悔。 不只是因为沈熙宁是上个世界里和她共度一生的人,不只是因为上个世界的亏欠。 更重要的是沈熙宁的真实身份。 如果她真的是余弦猜测中的那个人,那么回到时空局后她有很大可能会后悔。 时空局是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余弦之所以愿意在枷锁中忍耐,就是为了等待沈熙宁。 甚至为了沈熙宁,余弦还要主动把她拉回到那个枷锁中去。 因为如果沈熙宁真的是她等的人,如果余弦什么都不做,而是任由沈熙宁的灵魂在小世界中飘荡的话,那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果——彻底消亡。 沾染过时空局能量的灵魂,对小世界来说是大补之物。 就像是上个世界的俞霜宁一样,如果剧情没有中断,“俞霜宁”这个角色很可能会成为男主的对手,最后被男主打败。 俞霜宁的产业会被男主瓜分,俞霜宁自身灵魂中的力量则会被小世界汲取,成为其成长的养分。 小世界不会去区分俞霜宁灵魂的力量中哪部分属于时空局,哪部分属于她自己。 只会将其囫囵吞下,能吸收多少算多少。 如今的沈熙宁也同样。 余弦不知道她已经在小世界中轮转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既然现在两人既然已经遇到,那余弦就不会放她走。 至于今后如何,回到时空局如何,余弦一直不愿意思考。 因为如果要深入思考这个问题,那就不可避免的涉及到另一个问题。 而现在的余弦只想自欺欺人,并不想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猝不及防听到沈熙宁的保证,余弦心中不难受是假的。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对沈熙宁来说是对是错,是好是坏。 可她没有选择。 正因为爱意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这份难受也足够汹涌。 余弦一时失语,心口发酸,那股酸涩从心间涌上眼眶。 她只能轻抚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呢喃着唤她,“殿下,殿下……” 沈熙宁只是想表明心意,没想到余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立刻就慌了,顾不上思考太多,连忙把人抱紧,不断安抚。 她曾怀疑过,余弦选择接受自己,到底是因为她真的心悦自己,还是因为知道她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她也曾怨过,为什么余弦明知道她上辈子的选择,还是会觉得她会后悔? 余弦在她面前向来是游刃有余的,就连两人第一次亲吻,都靠余弦引导。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余弦睫羽上的湿意,沈熙宁终于明白,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们确实所见不同,所知不同。 但有时候知道太多的那方,反而要背负更多。 “阿弦,不要怕。”沈熙宁扶住怀中人的后脑勺,轻柔吻她眼角,心中隐约已有预见,“不管你所知道的以后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怕,我不会怪你。” 她贪恋地看着眼眶洇出一层红色的余弦,从她眼中看到了痛苦。 “我只要这一世就够了,你只要安心陪我这一世就够了,阿弦,不要怕。” 轻柔的吻从眼角蔓延到唇边,不再说后悔或不后悔。 沈熙宁怀着十足的耐心,安抚着怀中的妻子。 余弦没想到自己会情绪失控,或许是那些陈年旧事在她心中停留了太久,曾经的过往又给了她太沉重的压力,即便删除了记忆,也无法删除那些过往带来的影响。 就连518在她脑海中急切的提醒,都没能让她平静。 可是沈熙宁全心全意的安抚和亲吻让她缓和了下来。 即便知道她说的只要一世是假的。 怎么可能只求一世呢? 明明知道她们有上辈子的相遇,又怎么会不奢望下辈子重逢呢? 可面前这个人,还是能够为了安抚自己,说出违心的话。 余弦止住泪水,过往那些日子里的纠结痛苦,突然消退了不少。 或许,完成这个小世界的任务回到时空局后,她可以想办法恢复曾经被她删除的记忆。 不管沈熙宁是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经过两世相伴,余弦已经不想放开她了。 如果沈熙宁不是,那余弦用尽一切办法都会追踪到她的去处,找到她,陪着她。 念头转变不过一瞬间,但并不是毫无预兆。 心中烦闷尽去,余弦主动勾住沈熙宁的脖子,笑着唤她:“殿下,成礼吧。” 成周公之礼,成欢好之礼。 方才退却的红晕瞬间重生,甚至扩展到了脖颈。 沈熙宁踌躇着伸手,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同样的婚服。 还是余弦当先挑开她的衣襟,进入正题。 明明成婚前有宫中嬷嬷为她演示过如何行周公之礼,可真的到了使用起来,沈熙宁还是慌了手脚。 她红着脸,任由妻子勾住手指,跟随她的力道一处处拂过,似演示、似教导、更似勾/引。 情到浓时,耳边一声声的“殿下”,让她身也颤抖,心也颤抖。 红烛未熄,常年习武的沈熙宁到底先缓过来。 她目光灼灼地探出手去,扶上她曾经贪恋的腰腹,吻上那曾一声声唤出“殿下”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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