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望无际,俯瞰竟见北国都城——武贤郡。天涯石下,无烟无雾,视野开朗,茫茫北国,尽收眼底。 一片素白繁象,宛如画卷,映入离剑歌眼眸,变得五彩斑斓,她淡淡问道:“不知太后找本尊有何贵干?” “请离尊主救我儿。” “本尊为何要救你和魏延仁的女儿?”离剑歌背对着她,微微侧头,冷笑:“若不是他,你我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境地?我还要救你们的女儿?” “你知道......?”杜庭曦对此好不意外,她深深闭眼,独忍所有,不解释,不哀求,只是平静地说:“哀家既然上山了,离尊主有何条件尽管提吧?” 本尊,哀家......本该最亲的人,说着最生疏的话。 “条件......难道我提了你就会应吗?” “哀家尽力所为。” 离剑歌转过身来,身后是悬崖峭壁,薄雾环绕,明明是朝思暮想的脸,却那般冷漠,陌生得好似从来没相识过。 每当凝视离剑歌眼神,杜庭曦都心如刀割,一刀比一刀深。 离剑歌嘴角勾起弧度,半晌才开口:“我以为你推行男女平权,是为了实现我们曾经的理想,原是为了自己女扮男装的女儿,名正言顺地掌管天下,登女帝之位。” 杜庭曦只有无尽的沉默,她不喜解释,更不会卑微求原谅,此生注定孤苦无依,眼前这人活着,还不如逝去。 至少留着一份念想,好过于现在每个字都如利剑插入心头。 “我倒想知道女儿的命重要还是那个皇位重要,要我救她可以,但必须是我女儿清遥为皇。”离剑歌嘴角上翘:“怎么样,云歌,若你应下,我现在就去救她。” 杜庭曦紧锁娥眉,凤眼含情,难以置信地摇头:“皇位岂能儿戏?岂是你说谁坐就能坐的。” “为什么不能?!”离剑歌笑意加深:“你不是很在乎江山和权利吗,本尊就要毁掉你在意的这些。你想让你女儿做皇帝,可惜她没命享。” “所以你就培养离门谍卫,协助忠王与哀家作对,甚至想颠覆皇权。” “没错!我是在协助他暗中扰你江山,为女儿铺路。你为了这些所谓的权利和天下,几次抛下我,我怎能让你如愿以偿,又怎能让我白白失了心魂,瞳色异变,红颜未老发先白?”离剑歌瞪望杜庭曦,似恨似爱,笑得如悲如戚。 身处苦海中,方知忘情难。 杜庭曦望着她,摇头后退:“你怎会变得如此阴邪?” “离剑歌本就如此,太后缅怀的故人叫离玉华,被您亲手杀了。” 杜庭曦被这些话伤得体无完肤,她捂着心口,缓缓挪步,险些跌倒。 一场轮回皆是报应,一段深情却成挚恨。 她涩然一笑,望着离剑歌的眼神温柔依旧:“如果你假死,做这些是为了折磨我,那恭喜你,成功了。你成功地击垮了杜云歌的心房,可杜庭曦不会倒下,贺朝的江山,不容你们颠覆,百姓的安居,亦不容你们破坏。” 丢下这几句,杜庭曦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离开火寒潭。 一念之选,一生之恨。太多身不由己,杜庭曦不后悔,也不喜解释,已然如此,又何必纠缠不清。 心,痛着痛着便习惯了吧。 让她戳吧,将那些年受过的委屈、痛苦、癫狂,全部倾泻到自己身上。 若是今生不够还,来世继续。 望着她孤寂纤瘦的背影,离剑歌五官紧拧,手不自觉地抚在胸口,悲色若寒,她五指紧握,一拳出去,千年雪松,断裂落崖,摔得无声无息。 “阴魑。”她用传音功唤道。 很快阴魑出现,她跪地行礼:“师尊有何吩咐。” “解药如何?” “已在炼丹。”她用搜集的那几方药,开始研制解药。 “把小皇帝带到东潭,让她泡七天,你辅疗。” “是,师尊。” 火寒潭分东西两潭,相隔一道石壁,内流相同,水效相似。不同的是,东潭水温较低,早晚不同,养身护心,魏清璃是从娘胎带出来的重病,心脏先天带疾,影响肺腑之能,须慢慢调养,再结合功法治疗。 一座潭水,相隔两人,她们背对而坐,却不知对方近在身边。 魏清璃受到疗养,渐渐苏醒,耳边还回荡着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幻听,不是想象,一定是官如卿。 可她跌落悬崖,还能回到这里吗? 可她若真的脱险,受伤那般重,当只有离剑山庄能救。 魏清璃长丝垂挂,已恢复女儿相,无人在此,也不会有人识得她是当今皇帝。她不用时刻束胸,小心翼翼地伪装。 暂时做回真实的自己,魏清璃轻松几许,只是心中执念太深,想起飞来峰那一幕,便无法释怀。或许这会是她此生最大的痛,就算永远深埋,也做不到当做没有发生。 她环顾四周,此处松柏参天,枝头落地,好似被雪压弯了腰。远处雾霭蒙蒙,什么都看不清,身旁是一座岩石壁,殷红泛白。 魏清璃侧耳聆听,忽然感觉东潭池水哗啦作响,好似沸水涌动。她浸泡太久,有些不适,便从池中起身。 火寒潭,气暖地热,披上长袍绒衫,魏清璃赤脚向西潭走去,只见那水面泛着红光,好似血染一片,潭中坐着一人,正在运功驭水。 魏清璃揉了揉眼睛,这背影与她晕倒前看到的人如此相像,难道是...... 她步步轻盈,小心呼吸,生怕打扰潭中人。从背影方向到正脸,魏清璃走了很久,担心、害怕、彷徨,想着心中之人,又怕是一场空欢喜。 “官官......”她还没未完全看清人脸,就情不自禁地唤出这个名字。 官如卿睁眼,赤红瞳孔,透着一股冷意,她抬手,五指内扣,离心掌让魏清璃失控离地。 “噗通”一声,她被迫落入池中,被掐住脖子。可当看清眼前人是官如卿时,魏清璃却欣喜若狂,笑颜逐开。
第62章 恩断义绝 魏清璃青丝落水, 薄衫遮胸,红雾环绕之下,她深眸含情, 那张惊艳绝俗的脸, 带着几分病娇姿色,清媚脱尘,脸上红晕如潮,笑漪荡漾:“官官,你还活着。”她喉咙挤出低哑之音,望着官如卿那张如魅如妖的脸, 心不禁拎了起来。 官如卿眼神冰冷无情, 没有重逢的波澜, 亦没有相见的喜悦, 反而透着面如死灰的绝望。 她微微松手,连恨都化为无声的淡然。 “误会了!如贵妃, 飞来峰杀手不是皇上的授意, 我们被人算计了,那天我们是想去救你们的。”闻动静赶来的未央, 忙解释道:“皇上从未想过要杀你,即便修远自作主张,用你宫中人布阵,皇上也是不知情的。” 官如卿不为所动,僵硬的表情,喜怒不露。只是放手后,身子后仰, 没入水中,宛如一条美人鱼, 畅游之后,才缓缓浮出。 她未听解释,对魏清璃的冷淡和视若无睹,好似从没认识过。 “皇上,您快上来,西潭水热,您身子承受不起。” 魏清璃却是望着官如卿,一动不动。西潭的水,炙热无比,烫得她肌肤泛红。 见她不听,未央捣鼓身边的阴魑:“你倒是说句话?” 阴魑挑眉,伸手点了点额间:“我人微言轻,说了无用。” “东潭西潭终究不同,皇上若伤了身,你如何向离尊主交待?” 阴魑双手揣兜,今日她一身白绒,玉面遮目,依然不露真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的顽疾没有一年半载,无法治愈,不差这么一会会。”她声音轻细,恍若豆蔻年华少女,变化莫测。 离剑山庄少见烈阳,阴魑行走自如,若非离剑歌命她留下研制丹药,她早已离开。 “尊主不是说要泡七天七夜?” “是啊。”阴魑故意提高音量说:“鬼煞师妹祛除心魔关键时期,若分神被扰,恐将适得其反呐,加重走火入魔以及离心丹之毒的折磨。” 听到此话,魏清璃转过头,走向潭边:“你说什么祛除心魔?” “皇上不如先回东潭?” 魏清璃这才上岸,那泛红的肌肤,像被灼伤一般,隐隐作痛,却远远不及心中之伤。 未央那些极力解释的话,官如卿什么都没听见,她自封听觉,凭气息流动,判断有人。 “地狱天罗的心魔,难以祛除,在下奉劝皇上少去叨扰,鬼煞舍不得废除功法,就只能自己受罪,若非师尊辅以功法调息,她早死了。” 官如卿为了脱离离心丹控制,才在蛰伏皇宫,与她合作。现在变成这样,红甲令、离心丹,似乎都不若这个地狱天罗的反噬严重。 双重折磨对她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魏清璃不敢深想,她问阴魑:“鬼医,我们的约定还作数么?” “皇上不如多多担心自己,您这身子比鬼煞严重多了,况且我已有药引,在下又奉师尊之命为你们治病,自当尽心尽力。” “你不是说缺所爱半身血,难以寻觅?” “在下不是取过皇上的血了吗,不够再问您拿。” “我的血真的有用?”魏清璃至今不敢确定,她会是官如卿所爱吗?若是自己之血真的能够帮其解毒,她愿意舍去半身血。 那晚的深吻,总是萦绕心头,令她情不自禁地回味。可念想越深,思之更痛。 “不知,劳烦皇上按照时辰泡潭。”阴魑身影如魅,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花飞落,魏清璃在冷暖之间,无助徘徊。官如卿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她忘了自己吗?还是再次断爱绝情了,为何再见已形同陌路,还是带着恨,再也不想与自己纠缠? 若非再次重逢,或许此生再无相见机会,可既然见了,是不是老天在提供机会给她? 魏清璃紧紧靠着石壁,仿佛这样就能离得更近一些。她每日就这样静静地待着,实在按捺不住自己,便偷偷张望。 那一池红色,倒映着霞光,颜色时深时浅,官如卿不知在遭受何种煎熬,有时能听见她哀痛呻/吟,有时听那潭水波涛汹涌。 白天,雪意浓浓,一片霜白,层云叠嶂,恍若置身仙境。夜晚,浩瀚银河,星辰万里,四周缥缈,静谧无声。 孤寂清寒之夜,总能放大思念,魏清璃发现东潭许久没有动静,披上外衫,前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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