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怕天司不知道这个是局么?”官如卿似乎在讽刺她。 “知道又如何,知道难道她就不来了吗?她这等狂妄之徒,怎会把我们的布局放在眼里。” “别忘了大护法刚刚被诛,她即便心高气傲,也绝非莽夫,公主会不会太轻敌了?”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要不得,贵妃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了?”魏清璃回复得不留情面,官如卿亦是不甘示弱:“自视甚高才容易被敌人牵制,公主虽江湖阅历浅,但聪慧过人,擅长权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道理,您应该懂。” 两人一言不合又杠上,杜庭曦轻按额头,拧眉说道:“行了,要吵出去吵,哀家要歇息了。” “是,母后,儿臣告退。”“臣妾告退。” “等等。”杜庭曦还是不能任其离开,得想办法把她们拴在一起才行,顿了顿,说:“五鼎牢一事就由珊儿负责,如卿陪璃儿走一趟左相府,摄政司能不能心向于你,全在左相,你必须登门拜访。” “儿臣明白。”魏清璃正有此计划,算起来向嫣然的肚子应该也隆起了,她也想去探望,后宫所有妃嫔中,属她最无辜。 官如卿满脸不悦,此事似乎与她无关:“太后,您是不是把任务派反了,阑珊妹妹才是公主侍官,臣妾更适合看管那些战犯吧,真的跟天司交手,也只有臣妾联合未央能够勉强应付。” “两件事今天就办,不矛盾,怎么?哀家已经叫不动你们了吗?”杜庭曦就是要强用太后身份,逼她们就范,两个孩子实在让人不省心。 “臣妾不敢,臣妾遵旨,臣妾告退。”她木木地回答后,微微屈身,径自离去,魏清璃亦如此,往念华阁外走去。 阑珊手持凤鸣令,跟着上官世青先行去五鼎牢。 出发相府的马车已提前备好,魏清璃先上了马车,端坐其中,她见官如卿还没上来,忍不住倚着窗边望去。 “请贵妃上车。”马夫跪地,官如卿站立未动,转头看来,魏清璃忙放下车帘,只听见她说:“本宫自行前去相府,等候公主,不坐车了。”说罢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魏清璃忿忿地握拳,当即吩咐:“出发!快马加鞭!”她倒要看看是官如卿轻功快,还是自己的马车快,看她要如何在相府等自己。 “是,公主。”马夫当即驾车准备出发,同时一对锦卫御也已待命,修远骑马随行保护。 官如卿停下脚步,望着马车从眼前跑过,低眉暗笑,只见她轻点足尖,一跃而起,往相反方向飞去。
第122章 公主有礼 皇宫至相府的路上, 魏清璃一直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回想过往的一幕幕,又想到失败的北国之策, 心中总是意难平, 反反复复,千头万绪,萦绕心头,拧成一个死结。 或许离剑歌有着不能言说的秘密,官官作为她最信任的弟子,只是不愿师尊之事被人所知?这是对师门忠诚的坚守, 也是对恩师的尊重吧。 亦或者北国这场计谋, 确实与官官无关?就因为自己刚与她说过, 她反应异常, 便先入为主了? 一日三省是魏清璃的习惯,她总喜欢将事情前后重新捋一遍。 这两个问题, 即便她开口问, 官如卿也不会回答。魏清璃心中苦闷,拌嘴了几句, 只会让自己更难过,丝毫没有舒缓心情,反而牵挂更深。 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惴惴不安的心情很久很久了。 “公主,相府到了。”修远在外禀报,魏清璃缓缓睁眼,他又说:“贵妃已在相府门口等候。” “如此之快。”魏清璃惊叹官如卿的卓绝轻功, 又抑制不住心中窃喜,倘若可以, 她片刻都不想与之分离。 她速速下马车,落地便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官如卿一身翩然红衣,高挑的身姿,挺立雪地,额间形如腾枝的花钿,缠绕成蕊,宛如一朵细小的彼岸花,与她后背那朵神形相似。 说起来怪诞无比,后背两朵花,一朵纹绣一朵因为地狱天罗而生,这花钿也是诡异万分,从官如卿走火入魔后,额钿就从未消失过。 短短这一路,魏清璃心情起起伏伏,想了很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她便思念大过负气。 望着魏清璃抵达,官如卿嘴角勾起一抹狐媚笑意,眼中漾起涟漪:“公主有礼了,本宫等你很久了。” “官官......”魏清璃不想生分来生分去的,她妥协了,官如卿还承受着嗜亲血咒的折磨,自己怎么再忍心计较。 她有事隐瞒也好,心生别想也罢,魏清璃都舍不得再与之置气。 但碍于今日到访的是相府,又是第一次以公主身份见左相,她的姿态不能低。 “不吵了,好不好?”她沉音说道:“有何事我们一同面对,有敌人我们一同对付,我根本不在乎天司怎样,天司是谁,我只在意能不能解开你的嗜亲血咒。” 魏清璃这几日没见官如卿发作过,但一定是她故意避开自己或是独自承受着极大痛楚。 官如卿笑容不减,表情不变,淡淡地说:“嗜亲血咒之事不用你管,我自有打算。” “你有何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如卿漫不经心地回答,好像说了好像又没说。 这无疑是在捶打魏清璃的心头,她本就担心官如卿会作出极端行为,现在忧心加重,彻底陷入被动。 她表情渐冷,一言不发,只觉得多说无益,也不便说更亲密的话。 此时,相府大门敞开,左相带领家眷府兵迎驾。 “老臣叩见贵妃娘娘,公主殿下。”左相虽已近不惑之年,但青丝只见半白,不穿朝服时,很是平易近人。 官如卿没有吭声,虽先贵妃后公主是礼数,但如今帝京一切都以公主为尊,仅次于太后。 “左相快请起。”魏清璃调整好状态,素手微抬:“璃儿回京当早些来拜访,您老人家可还好?” “老臣甚好,谢公主关心。”左相抬眼,正视魏清璃,只觉得那眼底的深沉似曾相识,公主遇刺,死而复生,离京多年,却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历经三朝,在文官中颇有威望,门下学生无数,阅人有道。重见公主,他竟然看到了野心,而且丝毫不藏其锋芒,与先前所见到韬光养晦的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贵妃有请,公主有请。”左相不敢怠慢,贵妃手刃天字书院院士,在风月楼诛杀叛贼之事,至今还在谣传,官家刚出事,她便随着公主进出重臣之府,足见这个女人手段之厉。 幸好女儿当初没有过分得罪她,否则在后宫跋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左相现在想来都后怕。 魏清璃白羽落地衫,仙逸飘飘,气质卓绝,与官如卿红衣完美相衬,两个绝色美艳的女子,被众人敬仰。 相府所有人都跪地相应,她们从宏伟的正门跨过,行至一条长廊,可穿梭至主厅。 练武之人天生敏锐,行走时官如卿忽然感到一双窥视的目光,她当即甩头望去,见到园林亭中站着个淡色清影,正目光灼灼地凝望她们。 “向妃?”官如卿停下脚步,口中的喃喃声传入魏清璃耳朵,她驻足寻望,果然是已经隆起肚子的向嫣然。 左相忙说:“公主,那是小女向梦然,不是嫣然。”闹出这等丑事,他只能将向嫣然送走,不能被世人所知,对外都说向贵妃染病回乡,在府中的是左相小女儿向梦然,都知道她是谁,可谁又敢戳穿真相呢?何况她闭门不出。 魏清璃和官如卿相视一看,心领神会,孩子父亲已经被处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向家唯一的骨血,自然舍不得堕胎。 “怎么不看好二小姐,还不快扶二小姐回屋休息。”左相厉声训斥下人,向嫣然原本的确在乡下老宅养身体,但自从听说皇上病重,坚持要回京,左相没办法,接回来后一只关在家里,不得外出。 听说公主到访,她很想得知皇上近况,便趁人不备偷偷跑了出来。 下人刚要过去,被魏清璃拦住:“别动。”她平静的语气,透着沉重的压迫感,明明是轻声细语,却令人不敢逼视。 府中下人何时见过高高在上的公主,顿时吓得不敢乱动。 魏清璃向园中凉亭走去,官如卿跟随其后,担心女儿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语言,左相也忙跟过去。 向嫣然浮华已褪,往昔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现今素面朝天,气血亏损,面色苍白无色,整个人看起来没有精神。 望着步步靠近的魏清璃,她顿时湿了眼眶,公主跟心里朝思暮想的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像穿了女装的皇上,又觉得皇上更像换了男装的公主,恍惚间,她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她忘记行礼,不知作何称呼,只是傻傻站在原地,眼泪打转。 “还不给公主贵妃行礼。”左相拼命暗示,今日的公主和贵妃,已不同往日,不可怠慢。 向嫣然这才回神,挺着肚子正要吃力地下跪,魏清璃箭步上前,扶住了她:“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礼。” 虽然声音不同,可她温柔的气息,跟心中的皇上很像。向嫣然的手被魏清璃搀扶着,那真实熟悉的触感,把她突然拉回从前,怎么会完全一样的感觉呢? 向嫣然猛然抬头望着魏清璃,魏清璃也深深地凝视她,一切都藏在眼中,藏在不能言说的真相中。 见这二人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官如卿转身退后两步,面露不悦,被左相洞察,他刚想说点什么,向嫣然开口了:“请公主代小女向皇上问好。”她似乎知道了什么,却也不点破。 “好,你也保重身子。”魏清璃感觉到她的变化,心中感慨万千。 向嫣然鼻子一酸,强忍泪水:“小女只是残花败柳,不值得公主关心。”她抿嘴自嘲:“只可惜孩子不能随心中之人而姓。” “然儿,不要乱说话,回房间去。”左相忙打断她,再胡言乱语,怕是真的要说出大逆不道之言了。 “你想让孩子姓什么?”魏清璃的眼中竟有怜惜,整座后宫,最无辜的女子当属向嫣然,明明出自名门,娇生惯养,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她心有愧疚。 官如卿充满杀意的眼神,迸射而出,微起的内力,化为丝丝寒风,悄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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