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叩见太后公主。”阑珊跪地行礼,杜庭曦抬抬手:“免礼,起来吧。” “谢太后。” “意妃可是有急事禀报?”魏清璃给她下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跟进北国情况,现在看来是有消息了。 阑珊点头,但碍于还有旁人在场,没有立即开口,魏清璃看得出她的顾虑:“贵妃和母后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公主所行的离间之策......”阑珊看向她,低头说道:“失败了,胡国舅拒绝了秦将军,边境军没能进得了武贤郡。” 魏清璃脸色骤变,伸出手来,阑珊将秦玉堂的传信递上,她看完后怒气冲冲地撕得粉碎。 “此事你怎么看?”魏清璃看向阑珊,想听听看她的见解。 杜庭曦淡定地喝茶,静观其变,不插嘴不吭声。 “臣妾觉得......”阑珊内心为难,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刚来公主身边就遇到难题,不说会让人觉得她无能,说出来又可能会得罪人,但又必须回答:“按照公主对胡国舅的了解,他不该拒绝,臣妾想会不会他身边有什么谋士或者谁扇了耳边风?” 她已经很委婉了,但魏清璃却心如明镜。 “你跟本公主想的一样,是有人把这件事提前透露给了胡叁。”魏清璃冷冷地吐出这句话后,眼神落在了官如卿身上。
第121章 负气相对 千里马传信, 即使日夜赶路也要五天才能到先锋郡,但白鹰传书只要一个晚上便能抵达。魏清璃狐疑的眸光,流转至官如卿脸上, 两人对望间, 让整座念华都陷入了阴沉,逼人的寒气,仿佛能穿透身体,让阑珊退却了两步。 她怀疑的是有人接触过密旨或是边境走漏风声,但没想到魏清璃第一个怀疑的人会是官如卿。秦玉堂的回信写得详细,胡叁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明显是临时改变的主意。 可官如卿又怎能撼动得了这位北国宰相的决断? 官如卿望着疑心重重的魏清璃, 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她们每天都如此, 看待彼此从来没有真诚,这眼神, 真是久违了。 她轻嗤一笑:“公主这是怀疑本宫吗?” 此话一出, 阑珊惊得屏住呼吸,这稍有不慎, 就会被牵累,得幸是公然所说,否则贵妃恐怕会觉得是自己在煽风点火。 要知道官如卿在风月楼杀人时心狠手辣,像极了一个杀人的老手,动作利索,甚至信手捏来。 她瞥向泰然自若的杜庭曦,不知太后会作何感想?这些人的心思, 一个比一个重,城府一个赛一个深, 阑珊不敢揣测,也很难作出判断。 官家出了这么大事,官如卿没有在家办丧,只是简单命人处理旧府后,就置身事外,也不见其伤心。阑珊一度怀疑,此官如卿非彼官如卿,再往深处她不敢想了。 魏清璃背手在后,锐利的眸间,平静似水,不见一丝波澜,刚刚的怒气也消失殆尽,她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上钩:“我怎么会怀疑贵妃,这一计不成,贵妃可还有好计?” 公主与贵妃这样的称呼,一来一回让两人之间生分了很多,虽在外总要顾及身份,但魏清璃的眼神让官如卿深感不适。 杜庭曦对二人这样的对峙,只是沉默观望,不多一言,阑珊自然也视自己不在。 她会怎么回答呢? 官如卿低眉浅笑,幽幽地走到阑珊身边,拉起她的手:“意妃妹妹应该比我本宫更有主意,公主的侍官绝非池中之物,既然能揣测出胡国舅受人蛊惑,甚至怀疑有人出卖公主,那妹妹一定也想到了应对之策吧?” 她果然把矛头指向了阑珊,当时初立四妃,魏清璃也是和意妃走得更近,和杜玲珑疏远,当时母女隔阂未消,也是为了戒备杜庭曦。 叶清流胆识过人,性子直爽,不适合留在身边用;李梦浅才高八斗,孤傲清高,不屑玩弄权术;杜玲珑虽聪慧过人,也懂得进退有度,察言观色,但毕竟是杜家人,在母族中只是受宠却没有威严,只有阑珊兼具了所有人优势,代替未央非她莫属。 这位松风大师,松风古琴至今也只给魏清璃弹过曲子。 留个如此美人在身边,官如卿不吃味是假的,多少有点私心针对。她倒要看看这意妃有多大能耐,能不能解决眼下之忧。 阑珊预想到会如此,不卑不亢道:“贵妃谬赞了,臣妾只是依据秦将军之信判断,并无实据。”她初来公主身边,本就成了众矢之的,如今还有个贵妃和太后在,必须懂得藏锋。 “那意妃可真是神机妙算,都未曾见过胡国舅,便能猜晓他是受人蛊惑。”官如卿字字珠玑,咄咄逼人,她就是要逼阑珊拿出真本事来。 “意妃之言,与我所想一致,本公主也怀疑有人提前透露密旨。”魏清璃不露喜怒,不维护任何人,被触动逆鳞,即使身穿公主华服,也压不住君王气场的外露。 官如卿见她维护阑珊,渐起怒气:“公主这话里意思,好像密旨是本宫透露的?” 两人语锋犀利,暗暗较劲,魏清璃觉得她有事隐瞒,她觉得魏清璃疑心太重,一道长长的鸿沟,阻在她们之间,把心拉开了距离。 她走到魏清璃身边,两人对望,少了昔日的几分深情,多了一层防备。 官如卿瞳孔泛红,寒光凛冽,忽而转瞬温柔,她挑起魏清璃下颚,媚然绽笑:“我很久没见过你这个眼神了,充满算计、怀疑,透着深沉和冷漠。” 没想到有天,魏清璃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官如卿的妩媚笑容里,带着丝丝自嘲。 魏清璃下颚微微扬起,避开官如卿的手,眼露失望:“你知道我为何急于逼出大国巫吧?”她不明白,官如卿为何要如此?自己掏心掏肺,坦诚以待,得到的却是距离和远离。 她只是想早些解开嗜亲血咒之谜而已。 可官如卿大护法灭口之因不说,对北国离间之策,心中有顾虑也不提。她的确是没证据确认是不是官如卿出卖了自己,更不希望找到确切的证据,这件事轻则欺瞒,重则叛国,触犯了自己的底线。 这次,她真的很生气。 “我知道,你想找出天司,也想趁机驻兵武贤郡,为将来拿下北国做准备,一石二鸟之计,自然很精彩。”官如卿说着笑容渐渐消失:“可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引天司出来?” 魏清璃没有解释是为了嗜亲血咒,听到这话,只是更气愤:“你的意思是,我利用查天司的事,想侵占北国?” “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争锋相对,争吵一触即发,惊得阑珊心中发慌,杜庭曦也终于忍无可忍,拍桌起身:“够了!” 随着她一声厉喝,阑珊忙低头,魏清璃和官如卿敛起气场,表情柔和,微微屈身,不敢再多言。 “内讧有何用?彼此猜忌,相互质疑,像话吗?”杜庭曦问责之后,忍不住轻咳起来,本不想插手此事,但见她们经历万千,好不容易能够相守,还这样不珍惜,难免生气。 她自己的遗憾,不希望在下一代重演。 “儿臣知罪。”魏清璃黯然垂眸,心中苦闷无处宣泄,心情一落千丈。 官如卿低眉不语,两人在太后跟前耍性子,闹脾气,多少有点不成体统。 只有阑珊最无辜,在这些杀气浓浓的对话中,捕捉到了很多碎片信息,就算很多事本不知晓,现在也能拼拼凑凑将其凑完整。 杜庭曦勾了勾手,示意阑珊起身,她不怀疑四妃的忠诚,但要想对有宰相之能的阑珊委以重任,就必须拉到风口浪尖。 她俨乎其然道:“当年清剿宸国余孽,玉华活抓了几名军将,至今被关押在五鼎牢,本是惜他们之才,想收入我朝麾下,但他们执迷不悟,日日要复国,年年不屈服。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便拿出来当棋子。” “天司可能还在帝京或是周边,若她的身份跟前朝有关,定不会对这些死守旧国的忠臣名将视若无睹。”这也是魏清璃今日刚和杜庭曦相商的重点,要放这些人,必须有太后手谕或者懿旨,因为当年提出留下活口的,便是她。 杜庭曦觉得有朝一日这些人能派上用场,今日时机已到。 “太后是想处决他们时设陷阱引人来劫法场么?”官如卿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离剑歌曾经告知过她,可用这个法子一试,但从五鼎牢放人,必须得到杜庭曦首肯。 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但魏清璃偏偏要用让北国陷入战乱的方式,这才导致了官如卿与她产生间隙。 “你们觉得如何做好?”即便已有策略,杜庭曦也故意把问题抛出:“一人说一个法子。”犀利言语间尽是威严,她心思难测,即便凤体欠安,也不减其震慑力。 魏清璃言道:“游街示众,警醒世人,随即推至玄门,五马分尸。”她凛若冰霜,对待所有与天司有关之人,都狠辣甚至冷血,嗜亲血咒害得官如卿生不如死,自己定也不会手软。 “立朝以来,只有叛国或谋逆罪才会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若是对前朝战犯如此,恐怕会惹人非议,公主这法子妙在游街,是羞辱也是给对方时间伺机而动,至于人会不会死,如何死,不重要。”官如卿冷笑着拨弄着手指:“天司武功深不可测,我也不是其对手,所以若是不慎人被救走,再种下天道符,便可以追踪线索了。” 杜庭曦默然不语,看向阑珊:“珊儿,你意下如何?” 第一次被太后这样称呼,阑珊受宠若惊,心被触动,竟涌起被信任的感动。但她既不能压过魏清璃和官如卿,也不能说出没用的废话,转念之间,缓缓回答:“回太后,可否让臣妾试着再去游说一次,若有他们相配合,此事事半功倍。” “你有把握?”杜庭曦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这么多年来,哀家也派过人前后劝降数次,都未见其果。” “臣妾姑且一试。” “好,世青。”杜庭曦唤道,上官世青踏入待命:“太后,请吩咐。” “赐令牌,颁诏五鼎牢,配合意妃一切行动。珊儿,哀家只能给你一天时间。” “臣妾遵旨,谢太后。” 魏清璃和官如卿两人心思悠远,时不时瞟向对方,就是不愿说话,都在负气中。 “咳咳咳......”杜庭曦清了清喉咙,魏清璃这才意识到自己心神恍惚了,甚至没听清刚刚阑珊说了什么。她只是吩咐道:“先张贴皇榜,太后生辰,大赦天下,五鼎牢重囚将押至镇刑司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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