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祁颔首,然后低下头继续查看堪舆图。 嗯?就这?他是对她的反应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王汗……”刘元乔觑着燕祁的脸色,试探道,“兔子好像饿了,可是吾马车中并没有它能吃的食物。” 燕祁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 刘元乔:“?” 什么意思? “兔子拿来。”燕祁动了动手指。 “啊?哦。” 刘元乔将兔子放到燕祁掌心,“给。” 燕祁看也不看,接过兔子以后,弯腰将兔子放到了草地上,“去吃吧,吃饱了再回来。” 刘元乔:“……” 还能这样? 听过驯马、训鹰还有驯狼的,没听过还有训兔的。 “王汗你还会训兔啊?”刘元乔好奇地问。 “用不着训,它饿了便会想要去吃,”燕祁继续看堪舆图。 “那它怎么回来啊?”刘元乔伸长脖子往兔子离开的方向看去,已经看不见兔子的身影了。 “再抓回来就是了,”燕祁在堪舆图上指着一处点了点,“派人先行一步前往日曜城,加强对此处的驻军防备。” 刘元乔:“……” ----
第44章 关山月(九)
兔子回到刘元乔手中时,她总觉得此兔非彼兔。 是她坐马车坐得时间太久头晕眼花了吗?兔子怎么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抱在怀中的分量也比之前重。 燕祁迎上刘元乔怀疑的目光,从容地解释说,“它应是吃得太多的缘故。” 刘元乔目光移向燕祁身后的孤臣,孤臣垂首不语。 燕祁清了清嗓子,“快要出发了,君侯还是回到马车中去吧,还是说,君侯想换成骑马?” “不了,吾坐马车。”刘元乔怀抱着兔子,一溜烟跑了。 春芜先一步回到马车中给刘元乔收拾,听见刘元乔的脚步声,回头欣喜地看向她怀中的兔子,“君侯回来啦!” 刘元乔钻进马车,将兔子递给春芜,“给你兔子,”然后歪倒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春芜接过兔子,依旧放在膝盖上,温柔地摸了摸兔子的头,摸着摸着,倍感不对劲,“君侯?这兔子是先前那一只吗?耳朵上怎么多了一小点黑点?” 刘元乔半阖眼眸,冷哼一声,“燕祁王说它是之前那一只,它就是之前那一只。” 马车晃晃悠悠重新踏上前往日曜城的路。 刘元乔无聊到极致,便半躺着看春芜逗弄兔子,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兔子也能玩得津津有味。 “君侯,王汗令臣下来告诉您,我们现下到了括林大峡谷,您若感兴趣,可以看一看两边的风景。”马车外响起不怎么熟悉的声音,刘元乔略一思索,才想起这是新提拔不久的右大将,而她较为熟悉的左大将巴彦被燕祁王派到别处出任务去了。 刘元乔打了个哈欠,抬了抬手,“王汗好心请吾看风景,春芜,打开窗子吧。” 刘元乔本没报什么期待,大峡谷嘛,最多就是花花草草,郁郁葱葱一片绿,可待车窗在她眼前开启后,她看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对面陡峭的山壁间,有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在飞檐走壁。 刘元乔惊讶地扑到窗前,只见对面的那些白色的动物,纵身一跳,便跃起一丈高,然后稳稳地扒在山壁上,如此重复行为,向着崖顶攀登。 说是扒,是因为刘元乔觉得山壁光秃秃的,根本没有落脚的之处,即便有,也不过是一掌宽左右突出来的石块,如若不是扒在峭壁上,难不成还能是站在那里? 刘元乔看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燕祁是何时来到的马车旁。 “君侯觉得本王请你看的景,好看吗?”燕祁冷不丁出声问道。 刘元乔目不斜视,“稀奇,之前从未见过,不知那是何种动物?远远看着像是长了角,莫非是羊吗?” “是岩羊。”燕祁回答,“既像山羊又像绵羊,它可以在高山峭壁上跳跃行走,也可以纵身一跃三丈而毫发无伤。” “竟是如此神奇!”刘元乔叹为观止。 “万事万物,各有所长,皆是为了生存。”燕祁说话时侧头瞥见刘元乔趴在马车窗旁的样子,微微凝眉,情不自禁地想道,刘元嘉现下这般姿态,怎的有些许娇俏? 刘元乔察觉到燕祁的目光,她回看过去,奇怪地说,“王汗盯着吾看做什么?” “没什么,君侯继续赏景吧。”燕祁拉起缰绳回前头去了。 鬼鬼祟祟的,什么毛病。 刘元乔小声嘀咕了一句。
同昌王府后宅雅颂堂,梁昭仪正在陪伴行完大礼的梁少姬。 梁少姬规规矩矩地执扇,一动不动跽坐在案前。 梁昭仪在屋内随意走动打量,瞧见梁少姬的样子,笑劝道,“少姬,此处只有你我,你也不必如此谨慎,那扇子且先放一放,等同昌王来时再执起也不迟。” “是,姑母。”梁少姬正要放下,堂外忽然有人高声唱道,“同昌王到。” 梁少姬紧张地将执扇端好。 同昌王一步入堂内,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侧身站在帘后的梁昭仪。 大魏女子嫁衣为红,为了不与新嫁的梁少姬冲撞,一向喜爱红衣的梁昭仪今日罕见地着了一身柳黄的曲裾。 可即便不着艳色,她的颜色也令满室的正红变得寡淡起来。 在红烛红罗帐的映衬下,柳黄反而更加醒目。 “既然同昌王到了,那吾便也不再多留。”梁昭仪笑盈盈开口说道,“少姬,吾今日便陪你到此,望你今后与王上互相扶持,得以期颐携手。” 同昌王的眉心动了动。 “那吾便先回宫去了,出来了一整日,陛下可还等着吾回去给他说说今日朱雀大街和同昌王府的盛景呢。”梁昭仪拂开红纱帐,从同昌王身边路过,片刻停顿都无,径直离开了雅颂堂。 同昌王的眉心拧得更深了。
荥阳王暗中助刘元嘉从山中观脱身的事惹得荥阳王妃发了好大一通火,可气归气,真实的缘由依然得瞒着,对外只说荥阳王是个没良心的,自己替他生儿育女打理王府,到头来他见自己的嘉儿和亲图勒,世子之位空悬,荥阳王爵位后继无人,所以要娶妃纳妾,给他生儿子继承王位。 荥阳王登观了好几次,可王妃铁了心闭观不见,次次都让人给他打出去。 “腰再挺直一些,手臂端正,对,就这样,保持住。”荥阳王妃亲自纠正秋芃的身姿,“你跟在阿乔身边许久,很是熟悉她的神态,表里已经能学出七八分,差的那两三分则需靠‘居宜体养宜气’来补,你也不必心焦,操之过急反而坏了养气这一道。” 夏芷静悄悄从外面走进来,附在荥阳王妃的耳边低声禀告,“王妃,王上又来了。” 荥阳王妃冷哼一声,“让他进来,”夏芷领命转身时,荥阳王妃又补充道,“记住,只许他一人进来。” 秋芃闻言,身形顿了顿。 荥阳王妃温和地开口,“你继续。” 秋芃连忙端坐好,调整自己的气息。 “王妃,你可算愿意见本王了!”荥阳王喜出望外的声音由远及近,“本王还以为此次定是见不到你,看来王妃还是舍不得……” 荥阳王一跨入屋内,便瞧见背对着他,立在荥阳王妃身侧的素衣女子。 这女子穿着刘元乔的衣裳。 “阿乔?”荥阳王不确定地唤道。 荥阳王妃握住身侧之人的手腕,着意提醒,“阿乔,怎么不给你父王见礼。”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垂首恭敬地福身,“请父王安。” 荥阳王走近几尺,微微屈膝,半侧头盯着女子看了一眼,“你是……” 荥阳王妃沉声打断,“怎么,这才过了几天,王上光顾着纳妃,连自己的亲女都不认得了?” “认……认得。”荥阳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 “哼,认得?我看王上早就将吾母女忘得干干净净,”荥阳王妃走到长案后头跽坐,吩咐秋芃,“阿乔,杵在你父王面前做什么,让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反省,你过来。” “是。”话一出口,秋芃就知道自己回错了,急忙改口道,“好。” 秋芃跽坐在荥阳王妃身旁,荥阳王妃递了一块素酥果给她,“你在屋内给嘉儿跪法跪了半日,饿了吧,来,垫垫。” 这素酥果乃杏仁粉与麦粉混合着牛乳烤制而成,是刘元乔往昔喜爱的一道甜食,隔三差五便要吃上一回。 秋芃定了定神,接过素酥果,回忆着往昔自家翁主吃东西时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吃起来。 “说吧,王上来寻妾身,可有事?若是纳妃的事,那便免了。”荥阳王妃一副“但凡你敢开口我便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荥阳王抖了抖,心道王妃做戏未免也太真实了些,这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看得他心惊肉跳。 “王妃上回说的事儿,吾已……” 荥阳王妃一个眼神斜过去,荥阳王急忙住口,抬手在自己的嘴边拍了拍,“口误,口误,是吾想着王妃一向心慈,那些同嘉儿一起背井离乡之人的家中亲属,等王妃想起来必会于心不忍,对他们有所补偿,吾不愿王妃费心,故而前些日子将这些人家一一请到府中,赏赐安抚。” 说着,荥阳王从袖中掏出一叠木简,“这便是随嘉儿去往图勒的那些人以及其家属的名录。” 夏芷接过来呈给荥阳王妃,荥阳王妃看罢松了口气,“此事王上做得还算妥当。” “那王妃打算何时回府?”荥阳王暗中瞧着王妃神色有所缓和,趁热打铁,追问道。 “怎的?王上等着吾回去替你甄选侧妃?”荥阳王妃立刻又横眉冷对起来。 “不不不,王妃误会了,是长安传来消息,同昌王大婚,天下同庆,故而陛下派使臣前来送喜饼,”同昌王为难道,“陛下体谅吾夫妇骨肉分离,因此同昌王大婚,并未要求吾夫妇千里迢迢去往长安观礼,此刻使臣来荥阳,若是只见本王不见王妃,恐多有疑虑。” 提到乾武帝,荥阳王妃简直恨得几乎要将牙咬碎,什么体谅他们夫妇骨肉分离,令他们夫妇保守骨肉分离之痛的,分明就是他陛下! 如今假模假样做给天下人看,可天下人又不是傻子! “吾……” 秋芃忽然开口道,“阿娘能否听阿乔一言。” 荥阳王夫妇同时看向秋芃,秋芃摇了摇头,他们便知,此阿乔非彼阿乔,是他们真正的幺女,如今在图勒那个。 “何事?”荥阳王妃语气微微凝滞。 “阿兄和亲图勒,荥阳再无世子,”秋芃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忧患暂歇,需得谨慎行事荥阳才可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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