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之意,实在于尔,不宜亲自办理丧礼。”王在泽说完,接着道:“此事老夫深思熟虑,自知非孝之举。” 元静云听了王在泽的话,略感诧异,不明白为何王大夫要阻止她亲自操办葬礼。她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疑惑:“王大夫,为何不宜我亲自办理葬礼?难道您是觉得我的身份有何不妥之处?请您明示。” 王在泽轻叹一声,目光温和地看着元静云:“你可知,以大燕之律法而言,若家中有人逝世,父母皆去世,子女当守丧期三年,此为孝道之规。这三年之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亦不可行嫁娶之事。” 元静云听后,轻声念叨:“三年……” “是的,正是三年。”王在泽再次确认道。 “我今年已满十四,若是再等三年,怕是这身形更难过科举的搜身这关。”元静云冷静地分析着,突然抬头问道:“您是支撑我继续参加科举吗?” “参与与否,全凭你自己决定。只是,若你希望为你母亲讨个公道,恐怕只有此路可行。”王在泽轻叹一口气。 “若是,现下你放弃了复仇的念头,倒不如恢复女儿的身份,你可以跟随老夫行医,与过去的种种告别。” “不!”元静云眼中闪过一抹愤恨:“我办不到,如果我离开,那岂不是让我娘白白舍了一条无辜性命!” “既然你如此坚决,老夫也不强求。”王在泽苦笑着摇了摇头,“但你要明白,复仇并非唯一的出路,有时放下仇恨,选择重新开始,才能真正获得解脱。” 元静云默默地咬紧了嘴唇,眼神中仍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不愿放弃,不愿让凶手逍遥法外,她发誓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但王大夫既然同我说不宜亲自办理丧礼,便也是觉得我不该轻易放弃,不是吗?”元静云沉声道。 “是,”王在泽坦然道:“老夫亦不忍王大娘无辜枉死,只是,此路坎坷,你可走得下去?” 元静云点了点头,复仇之路充满艰险,她不仅是为王二娘讨回公道,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铺平道路。 “静云,尔有此决心,已是难得之孝。”王在泽赞道:“葬礼涉及许多细节和繁文缛节,颇为繁琐,老夫愿替尔主持葬礼,且会请一些擅长此道的人前来协助,保证二娘得到合宜的安葬。你只需从旁协助,无需亲自过多操心,安心准备来年县试。” 元静云微微蹙眉,神情间带着些许忧虑:“感念王大夫大恩,只是,我娘下葬时,我能否观礼?若是,她要走的最后一程都没看到我,怕是当真要怨我不孝了。” “那是自然,只是,你需站在远处,以免有心人升疑。”王在泽语气凝重。 她虽非古人,然深知古礼之重。王在泽此举言论若落在其他人眼里或视为惊世之举。 然而,在元静云眼中,实为此刻上佳之双全之策,她感激地鞠了一躬,神情肃穆:“静云,再次拜谢!” 王在泽皱眉催促道:“快快起身!” “若是旁人听到此番对话,怕是会将老夫驱赶出门,静云好胆气!”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敬佩和期待。 元静云微微蹙眉,神情间带着些许忧虑:“王大夫谬赞,静云若是有胆气,就当此刻便去手刃仇人!” “可你当真知道哪些是仇人吗?”王在泽看着元静云轻声道:“匹夫之勇,只是枉送性命。此事涉及不浅,需慎之又慎。” 元静云点头应允:“您放心,静云决计不给您招惹麻烦。”她虽然年轻,但已经历了一番波折,此刻的她不再意气用事,知道要谨慎小心,以免对王在泽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既然你已有决断,那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现下便去筹备。”王在泽起身欲走。 元静云挣扎着坐直,沉声道:“静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王在泽道。 元静云道:“您可卖我些阴寒的药材?” “你想?”王在泽瞪着眼望向元静云道:“当真要如此决绝?” “是,就算此生不再有孕,我也一定要查清此事,替我娘讨个公道!也要将丧亲之痛千倍百倍还在他们身上!“ 王在泽听了元静云的请求,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元静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怜悯和同情。房间的灯光昏暗,投下微弱的光线,映照在他们的脸上。 他慢慢地坐回床边,静静地思考着。最终,他长叹一声,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元静云:“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但你要明白,这种药材极其珍贵且危险,使用不当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元静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身为医生的她深知这类药材对身体的危害,但她已经不再只是追求功名和减免赋税的平凡女子。想要踏上大殿之上,与男子一般入朝为官,她必须有所牺牲!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踌躇不定 因为元静云的身体本就虚弱, 被关押在大牢中受尽折磨,经过两天的煎熬,她比普通人额外休养了十天才逐渐康复。 当手上的伤口痂皮脱落后,还是留下了不少细小的瘢痕, 见证了她经历的痛苦。 王在泽准备得非常迅速, 王二娘的丧事被安排得非常庄重。 他不知道从何处找来几个穿着孝服的人替王二娘举行哭丧仪式。元静云穿着素袍,站在寂静的山野中, 远离人群, 凝望着新添的木碑。 凄厉的风声伴随着哀嚎, 她默默地跪在地上, 朝木碑的方向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丧礼办完, 元静云在客栈留下一封信, 出了客栈,她便驾轻就熟的在市集租了一辆牛车, 打算返回元家岭, 尽管她知道再也不会有人在村口等待她的归来。 牛车慢悠悠地驶向元家岭,车轮在土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在牛车的颠簸中,元静云望着窗外的风景。 眼前的田野一片繁忙,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小麦金黄的颖穗在阳光下闪耀着, 田间的农民们忙碌地穿梭于麦田之间。 他们手持镰刀,麦浪中矗立着一片片忙碌的身影。农户门正抢赶着割麦,以确保在小麦熟透之前将丰收的果实安全收割进仓。 牛车路过一块田地时,元静云的目光被一幕景象吸引住。她看到了苗三娘牵着一头牛, 手中拿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着牛的背部。牛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四蹄不停地踢踏着地面, 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痛楚。 村里有牛的人家并不多, 苗三娘家中供着长子去县学读书,本就拮据,苗三娘为人小气,哪里舍得找人租牛。元静云当即就想到苗三娘这是牵了自家的牛出来干活,越盯着看越是像。 元静云心急如焚,立刻让牛车停下来,她毫不犹豫地跑向元家大房,神情紧张而愤怒。她迅速接近苗三娘,几步跨越后站在她面前,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如刀般锐利。 她快步走到元家大房面前,语气中透着愤怒:“苗三娘!这头牛是我家的,你竟然敢偷拿并如此残忍地抽打它!” 见元静云从远处跑来,元朗连忙将苗三娘和幼妹元蓉护在身后。 元朗有些心虚道:“元静云,你,你怎么回来了!” 苗三娘见到元静云的突然出现,有些手足无措,但随即狡辩道:“我何时偷拿了它,你被官府抓了,你娘也不知和哪个野汉子跑了,若不是我这些日照看你家的牛,它早饿死了!你这白眼狼,不感念......” 元静云闻苗三娘之词,确认自己猜的没错,怒气益增。她俨然步前,冷漠的目光紧盯着苗三娘,不容她再说半句辩解:“苗三娘,你简直可笑至极!我家中本就备足了草料,何须你假意照看!” 见是元静云回来,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来瞧热闹。 元朗见元静云眸中血光涌动,浑身气势与先前大不相同,透着一股凶狠的戾气,急忙前抚元静云之手,试图劝解:“元静云,你冷静点!此事我们可以私下解决,不必当众争吵。” 然而,元静云并不打算听从元朗的劝解。她冷眼注视着元朗,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冷笑道:“私下解决?依循大燕之法,虐杀耕牛者徒一年半。“ 她摸了摸牛背上的血痕:“怕我再晚来半步,这牛便要死在此次。”元静云冷漠地望着苗三娘,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荭喽疏圆 她迈步向前,毫不留情地抓住苗三娘的手腕,用力一拧,掐住手上穴道,让苗三娘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苗三娘脸色苍白,她感受到了来自元静云身上的压迫感,知道此事难以善了。 “你快松开我娘亲,谁家畜生不拿鞭子打!”元蓉年纪轻,还不懂牛的金贵。 “元静云,你敢!”元朗平时嘴皮子虽然多,但真动手时,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些日子,我倒是学了些认穴诊脉的法子,此刻我按得好像是婶婶的命门穴,哦,不是,好像是哑门学,果真,不是拿自己练手,按得也不知道轻重,万一留下什么伤,婶婶莫要怪罪。”说完,元静云看了一眼苗三娘,眸间带着寒意:“不是自家的牛,打起来果真也是不心疼,看来你们还不止今日鞭打。” 元静云的声音冷酷无情,她毫不留情地施加着力量,苗三娘的痛苦□□填满了空气。 围观的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元静云。她的坚决态度和无情手段,令人胆寒。 苗三娘多年来一直贪图元家二房的好处,尽管人们觉得元静云的手段有些过激,但也无人愿意插手两房家事。 说完,元静云从苗三娘手里夺过皮鞭道:”一鞭一两银,方才你共抽了我家牛十鞭,或者十两银,或者我抽你一鞭子,你自己选!若是都不选......” 苗三娘被元静云的威胁吓得浑身发抖,心中有些叫苦不迭。原本她以为元静云被官府抓走半月余,定是犯了重罪,王二娘又不知所终,这才光明正大占了元家二房的牛。 别说闹去官府,就算是闹到里长那儿,她也占不到理。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人,从牢里出来后,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前些时候她只觉得这人变得聪敏果敢了些,现下竟变得这般冷酷无情。 她相信,若她不交出十两银子,眼前的人是真的会下重手,此刻手臂酸麻,她心下更是慌张。 苗三娘心中迅速思考着应对的办法,她深知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出路才能逃离这个险境。她开始寻找言语上的转圜之处:“静云,你大伯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们哪里一下子拿的出十两银子!你先松手,这钱我先欠着可好?等以后家里转好了,定将银子给你送去。” 周围的人们看着这场纷争,对苗三娘充满了嗤笑和不屑。从前元家二房哭着求着,苗三娘是什么姿态,现在元静云立起来了,拿捏到她的错处,便知道讨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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