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炼金术士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药物后遗症和女妖的魅力下根本不值一提,她甚至没办法让注意力从脑海里延伸出来的那些旖旎景象上挪开…… 伊冯匆忙起身离开伯爵夫人的怀抱,碎发垂落在额前鬓边,暴露了自己心浮气躁的狼狈,“莉娅,我该回去了。” “不吃早餐了吗?” “不,我现在好像不饿。” 违心地说了这句话后,还处于药物后遗症影响下,思维迷迷糊糊的炼金术士又傻乎乎多嘴找了一个借口:“今天周一,办公室里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伯爵夫人眨了眨眼睛,“可你不是明天才回去上班吗?” “……” 阿卓亚娜唇角上扬,慢条斯理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门。 当伊冯迟钝地意识到对方要换掉睡衣的时候急忙转身,脑海里已经惊鸿一瞥烙刻上女人玲珑有致的背影了。 伊冯涨红了脸背对着她,语气懊恼中又带了些气急败坏,“你就随便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吗?” “可这是我卧室啊,不在卧室换衣服,又该去哪儿换呢?” 敏感的神经将五感放大,听着身后衣物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伊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伯爵夫人换好衣服,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轻笑:“走吧亲爱的,你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了,我们一起去餐厅享用早餐。” 她没有迈步,女妖回望过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阿卓亚娜看着她的眼睛,伊冯垂下了目光,忍着头晕继续道:“凯瑟琳应该已经告诉了你我的情况。不必担心,这次从医院醒来,我的感觉好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察觉到自己正在好转,我希望所有一切——包括我的病情、我的生活……统统都能借此机会回到正轨上来。” 伯爵夫人抬手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揉搓,指尖挤按着一枚硬物。 炼金术士的耳朵上戴了一对银色的符文耳钉,这是那晚从鬼婴童手底活下来以后,凯特逼她戴上的。 这对耳钉上面的符文是某种星象图,能进行轻微的危险预警,但作用不大,更像是一件装饰品,聊胜于无。 伊冯第一次在红槭木庄园过夜的时候曾不小心将这对耳钉遗落在了阿卓亚娜的床上,分手以后就把它收了起来再没有戴过,却没想到被凯瑟琳翻出来了。 阿卓亚娜的语气和她手上的动作一样亲昵,女妖眼眸荡漾柔波,手指沿着她下颌曲线轻抚,将红艳的嘴唇缓缓凑了过来,“那你的正轨里,留有我的位置吗?” 像是精准戳中了什么情绪,伊冯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氤氲漫起了一阵水雾,她退后几步避开了女妖的触碰,抬手推拒她的靠近,吸了吸鼻子,“不,莉娅,不要再这么对我,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她哀伤道:“你知道的,在感情的文字游戏上,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对手。” “对,我承认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管遇到你之前,还是现在。 凯特和我说过,我的性格太较真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人暧昧,一旦遇到游离不定无法操控的东西,就只想让它落到实处,牢牢抓握到手里…… 所以我知道,我不适合跟人发展出一段以激情作为基调的浪漫关系。 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等前期感情的新鲜感消退以后,任何人,包括你在内,就会发现我是一个极其枯燥又无趣的人,而我们这段感情的结果也恰好证明了这点。” 阿卓亚娜握住了她手臂想要开口,却被伊冯出言打断,“不,你听我说完。” “你是对的,成年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仇敌与陌生人之外,就都能归入朋友,我们不是陌生人,当然也不是仇敌。 但是莉娅,你知道朋友这个词应该严格界定的范围边界吗?” “我不应该在你房间过夜的,甚至都不应该跟你进行这场谈话。” 伊冯的神情因烦恼迷茫而显得脆弱忧郁,“你看,我就是没办法和你一样享受感情里半遮半掩、说话只说一半需要人猜测想象的暧昧发散空间,那只会让我觉得困惑,更何况我们都已经说好了的,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她话语突然停下,焦灼道:“莉娅,你刚才那句话是在和我暧昧吗?还是我领会错了你的意思,你只是在习惯性地、跟以前一样用开玩笑的口吻在用调情来活跃气氛?如果这样的话就太尴尬了,我……” “伊冯,别乱想,看着我!”阿卓亚娜忙抱住她来回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抚她陡然焦虑起来的情绪,“是我不好,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这么对你了,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伊冯任她抱了一会儿,等情绪平复以后才从她怀里退开,疲惫地低声道:“抱歉,我现在还不是很清醒,情绪和思维都很混乱。” “我知道的,没关系。” 阿卓亚娜牵住她的袖子,露出一个温柔安抚的微笑,“你现在感觉呢,好些了吗?或许填饱肚子以后你会觉得舒服一些,我们一起去吃早餐——”说着,女妖话语停顿了一下,“以朋友的名义。” 餐桌上,看着对面安安静静享用早餐的人,阿卓亚娜终于明白凯瑟琳为什么说不插手她们之间的事情了。 因为除非伊冯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够跨越她的防线接近她。 女妖曾经误打误撞叩开了炼金术士的心门,她知道那扇门是能打开的,但她现在需要钥匙,否则没办法在不伤害到对方的情况下再一次走进去。 好在目前看来,伊冯至少不再抗拒跟她交流一些心事与过往,这一点与她们恋爱时期纯粹在身体契合与精神愉悦上得到的满足相比,或许从情感上而言更贴近了一些。 虽然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在药物催化作用下出现的。 可阿卓亚娜丝毫没有从中得到宽慰,因为这种情感上的靠近,让她发觉伊冯在努力将对她的感觉往真正的友谊上贴靠。 如果是在一段稳定发展的亲密关系中,这样的情感依恋当然代表了感情的进一步巩固发展与信任。 然而以她们目前的关系,伊冯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试探着用一步步加深的友谊在替换掉对她的爱情。 但阿卓亚娜拒绝不了,她的爱人在一点点敞开心扉,从过去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她当然愿意帮助对方,即便并不乐意以这样的方式...... “所以你昨晚睡得还算不错,即使幻觉里看到了许多亡魂逝者,但没有再做噩梦了对吗?” “嗯。”伊冯小口咬着手里的苹果派,“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昨天那壶被艾妲下了药的茶,因为以前医生给我开过类似的药,我吃也没有这种效果……”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向阿卓亚娜,“艾妲呢?她不来吃早餐吗?” 伯爵夫人切了一小块果酱布丁卷尝了尝,随后将碟子推到伊冯面前,“我让她收拾行李,今天下午帕尔默叔叔会送她去港口搭上回坎德尔的船。” “艾妲提前开学了?” 以炼金术士现在迟滞的思维,压根没意识到发生的事情。 阿卓亚娜支肘看着她吃东西,跟她解释了自己的安排。 “莉娅,你不能送她回去。” “我已经受够她了。” 伊冯不赞同地看着她,“送艾妲回去以后,她该怎么处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呢?” “别说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我和凯特,现在也有很多不想告诉父母和长辈,只能与同龄人交流的烦恼话题。 那个叫维德的孩子是个倒卖毒品的少年犯,但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不会管对错黑白,他们很讲义气,一旦知道艾妲供出了维德,把免费帮忙寄了‘好东西’给她的朋友送进了监狱,他们就会把艾妲视为‘叛徒’。” “这样不正好吗,也免得姐姐和赫伯特姐夫再操心她被那些孩子带坏。” “这不是带不带坏的问题,而是艾妲对自己身份上的认同。” 伊冯将苹果派放回餐盘上,“艾妲能因为祖母发病而跟男友分手,就足以证明家人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你姐姐将她送过来虽然是好意,想让她待在这儿忘掉那个男孩,但在艾妲的角度看,是她犯了错以后,爸爸妈妈把她像拖油瓶一样丢来了这里。 如果你再提前把她送回去,那不就更证明她被抛弃这个‘事实’了吗? 她才十五岁,妈妈是继母,家里还有一个五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希望看到她现在这个敢跟你吵架赌气的模样,还是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样子? 奶奶被气病,爸爸妈妈不要她,莉娅,如果我们也不给她机会,等她回去以后面对那些讨厌她的朋友们,她该如何自处?” 女妖托腮瞧着她,声音像含着蜜水,语气百转千回中透着笑意,“我们?” 伊冯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随即脸涨得通红。 “不,我是说你……如果你这个小姨也不要她的话,或许在艾妲看来,她就真的再没有依靠了。” 伊冯将最后一口苹果派囫囵塞进嘴里,低着头嘟囔道:“我只是觉得应该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知道我们——噢我是说你,让她知道你不像她的父母一样,都没有给她改正的机会直接就放弃了她。 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从众叛逆且危险的,如果没有人愿意伸手拉一把的话,她还会陷入到类似的、甚至是更麻烦的困境中去的。” 伯爵夫人没有说话,炼金术士抬眼看了过去,发现女妖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种异样温柔的神采。 伊冯不解道:“怎么了?” 阿卓亚娜摇头,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眼波流转动人,“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认识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伊冯不知道怎么接这种话,眨了一下眼睛,“那你还要艾妲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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