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莱林分局的两名警探接话道:“维吉哈特长官,您还记得昨天傍晚发生事件的全部经过吗?”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伊冯穿着病号服,骨折的左臂缠了绷带。镇痛药已经逐渐代谢失效,她腹部刀口缝合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 “当然,事情发生在我加班后经常会抄近路走的一条小道。因为以前偶尔也会在巷子里遇见一些流浪汉或酒鬼,所以昨晚我经过的时候就没怎么留意躺倒在路边的几个人……” 对心怀恶意早早埋伏好的人类杀手,对元素浓度变化敏感的卡洛可没办法预警帮忙。 墙面布满深色苔藓的漆黑暗巷里到处都是废弃的酒瓶,几个酒鬼就这么横七竖八歪倒在墙角边呼呼大睡。 伊冯绕过几个躺在垃圾堆和酒瓶旁边鼾声如雷的醉汉,当经过一个侧靠墙壁背对着她像是在吸毒的瘦小男人时,她往前平静走了两步,却在身后男人亮刀瞬间寒毛倒竖,猛然抽出警棍横在小臂上,转身格开了划向她脖子的匕首。 挡下了第一轮致命杀机,她甩开警棍,抡砸男人手臂的同时另一只手夺下匕首,反手割开了他的喉咙。 “我刚解决了他,就有一个拿着刀的光头男人出现在巷子口堵住了前路,身后躺地上的几个人也都握着酒瓶和爬起来了。” 伯爵夫人攥住手包的指尖微微发白。 “后面的事情我记忆就不是很清楚,当时情况太乱了。巷子很狭窄,那些人难以配合施展开,叫我逮到机会借他们的手又解决了一个…… 我听到了孩子的尖叫,有人开了枪,剩下的杀手就都转身跑了,然后我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哦对了,逃掉的人里一个是光头,面相凶厉,嘴唇上有刀疤,穿着棕色夹克,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身高一米八左右,身体很强壮,预计体重接近一百九十磅。 如果一对一正面搏斗的话,我绝对不可能在他手里活下来。 其他人就要不起眼很多,我只记得一个是红色短发,一个是黑人,都很瘦,看起来很像是街头被毒品和酒精掏空身体的流浪汉,脏兮兮的,但衣服底下都有肌肉……” 说完了自己记得的情况,伊冯看向两名警探,“那几个孩子没事吧?” “只是被吓坏了,别的倒没什么。长官,您确定杀手有五个人吗?” 她想了想,谨慎道:“我经过了三个醉鬼,一个吸毒者,以及巷子尽头堵住去路的光头,或许还有接应的人,但我看到的只有五个。” 两名警探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将手里的速记本收好,“虽然已经走访调查了一遍,但我们还是想确认一下,您有没有什么仇敌或者有私人恩怨的敌视者?” 伊冯摇头,“我能给出名单上的人都远在曼森威尔,不可能是他们。你怀疑是私仇报复?” “这种可能性很小。” 警探补充了一些她不知道的线索。 “我们已经从线人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地下交易市场上周出现了一个买命的大订单,听说报酬很丰厚,完事后还会有偷渡船将接单者送离境,但买主是匿名的,我们还在查这条线索。 长官,要知道,干这一行的,抓的罪犯越多,恨且想我们死的人就越多,但不是每个罪犯都有能力去黑市上雇佣亡命徒的。您得罪了一些可怕的疯子。” 两名特莱林区警探离开后,卡尔和摩根多留了一会儿。 这起袭击事件性质太过于恶劣,即便跟伊冯不对付的塔肖尼警督也放下成见,让港口分局加入到了调查中来。 卡尔没有向伊冯隐瞒案件的调查进展,“昨晚的袭击者里,逃走的三名杀手中两人已被击毙,还有一人正在抓捕中,您放心,他逃不掉的。 不过,我想您一定也能猜到,幕后买凶的指使者是谁吧?” 摩根接着卡尔的话道:“长官,特案科这段时间太高调了,您威胁到了某些群体的存在……” “我拿这份薪水,不是被雇来做好好先生的。” 药效退的很快,伊冯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觉得疼,她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笑容虽然虚弱,眼神却依旧清亮。 她开玩笑道:“摩根,你们之前不是还觉得我做的不够吗?” 但那是过去,现在已经没人觉得这位首席魔法顾问配不上她的警衔与位置了。 “狼人、巫妖、吸血鬼、报丧女妖……近期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您抓的那些怪物,”摩根靠近了两步,低声提醒道:“长官,这可能只是他们给的一次警告。” 约德郡的渎法者早已经渗透进社会的方方面面,政府与怪物们一直保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 停尸房每年都会收容一大批查无可查的无名尸,只要手脚干净,警察也不会主动去捅这些马蜂窝。 克拉克署长现在把选择权下放到了炼金术士手里,她想过伊冯会做得很好,却没想到她做得太好,以至于这么快就引起了那群渎法者的注意与忌惮。 不过也难怪,海象公园的那头巫妖是做得太过分,被抓也活该,没人替他出头。 但特案科后来的一系列行动,就明确代表了这名科长的意志,她是真的想铲除掉所有犯禁撞到她手里的渎法者,不留一丝活路。 现在还是工作时间,确定伊冯醒来且没有生命危险后,除了门口保护她的两名警员,卡尔和摩根就都各自回去了。 刚刚还略显拥挤的病房,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看着伊冯额头上的汗,阿卓亚娜将自己的手帕拿出来想为她擦汗,炼金术士微微偏头避开,右手接过来道了声谢。 昨天傍晚袭击事件发生后,消息灵通的当地报社连夜更换了头版新闻,凌晨四点钟报纸投递到庄园邮箱,管家看到后立马就去汇报给了女主人。 阿卓亚娜瞬间就醒了,她起身打了好几个电话,匆匆梳洗过后就赶了过来,连妆都是在车上化的。 但不得不说,伊冯醒来的时候看到她在身边,真的得到了一种来自精神上的慰藉。 “很难受吗?我去叫医生来再给你开些止疼药……” “不用,如非必要,我不太想用这些药物。”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炼金术士抬眼望过去,女妖目光洞悉了然,怜悯而温柔。 “我向朋友咨询了,他们告诉我,经历过创伤的士兵很容易药物成瘾,所以有些人就会非常谨慎抵触,任何时候都不愿依赖药物来摆脱疼痛,毕竟大多数治疗疼痛及精神创伤的处方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你以为我没心没肺到这种程度,一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 阿卓亚娜从她手里拿回手帕,坐到床边为她擦拭额头细密的汗液,“伊冯,你该告诉我的,我只是不想跟人深度绑定到一起,不代表不关心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女妖叹了一口气,“我早该想到的,五个月前你能直接追到我的庄园向我要回答,就注定了你是一个性格固执脾气又倔的人,不能指望你主动开口去暴露自己的软肋。” “可是伊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是林赛她们,我了解到的也都是对方开口告诉我的事情。 我承认作为恋人,自己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但我已经有努力在学着怎么体贴去爱一个人了,只不过在这段关系的节奏里,我们可能一直都没有对上节拍。” 伊冯抬手握住了她为自己擦汗的白皙手指,静静看着她,“我明白,很早的时候我们就沟通过这件事了,是我坚持想试试的,与你无关。” “伊冯,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对吗?”女妖抿了抿嘴唇,“只是你的感情从开始就过于炙烈,我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炼金术士松开了手,“我知道,所以才说与你无关,就像我们一开始约定好的那样,只是试一试而已,如果不合适的话,任何一方随时都能抽身离开。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失败的感情,只是一段人生经历罢了,希望我也没对你造成负面影响或困扰。” “怎么会!”伯爵夫人也笑了起来,她唇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浅窝,仿佛松了一口气,“那你明天出院的时间确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帮忙。” 伊冯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一下,委婉却直白的拒绝道:“莉娅,谢谢你能来探望我,但如你所说,我们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对上节拍——” 女妖眸光水润晶莹,眼睛眨了眨,打断她的话,“所以我以后都不能来看你了吗?” 被子动了几下,刚睡醒的卡洛从病床白色的被子底下钻了出来,窜到床尾栏杆上蹲着用爪子洗脸。 伊冯垂下眼睛,摊开手,小花栗鼠就一蹦一跳踩着被子跑了过来拱到她手心,圆溜溜的黑眼睛悄无声息覆上一层浅蓝色的光膜。 “不是说不能,朋友也好,前任也罢,这些你可能无所谓,但我暂时不准备再见你了。”
第50章 有的时候,年轻又青涩的爱情反比长者阅尽千帆后的洒脱情感更为浓烈复杂。 对初尝爱情滋味的人来说,即便理智告诉自己这段感情除了分开之外已别无选择,分手也总是煎熬的。 但阿卓亚娜好像感受不到跟伊冯此刻心境相似的情感,又或者说,她一直让自己停留在爱情积极温暖的那一面,特意避开了某些可能接触到的负面的东西。 所以女妖此时依旧是从容优雅的,就像恋人简单提出了一个要求,她只是笑着答应一样离开了。 等她走后,病房空寂了下来,炼金术士与小花栗鼠面面相觑。 良久,卡洛攀到主人肩头吱吱叫了一声,伊冯略有些迟疑,犹豫道:“我也不知道。卡洛,是我没说明白吗?还是她根本就不在意……” “算了,”伊冯躺靠在枕头上舒了一口气,放空自己不再多想,“就这样吧,反正都结束了。” —— 不管个人感情生活陷入了怎样的境地,工作总还是要继续的。 伊冯周四傍晚遇袭,周六早晨出院,周末一过就正常回警厅上班去了。 周一上午快到用午餐的时候,在克拉克署长行政工作的间隙,伊冯左手缠着绷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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