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女妖重新坐回对面位置,笑着将礼物推到了伊冯面前,“这样啊……那就切蛋糕吧,快,我还等着你拆礼物呢!” 伊冯抬眸看向她,阿卓亚娜微微歪头,用亲昵的口吻撒娇道:“别再说什么分手的傻话来威胁我啦,至少不要是现在。 拜托,亲爱的,今天可是你生日,你不就认准了我今天不会跟你闹脾气答应吗?” 多数时候,不对旁人想要隐瞒的事情进行探究追问都是一种体贴。 但对亲密的人而言,这是一种残忍。 伊冯的眼神瞬间晦暗灰败下去,她视线垂落,面前的景象在一片水光中扭曲模糊。 她轻声答道:“好。” 无论是侵略还是自卫反击,战争都是解决争端最极端也最暴力残酷的方式,它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巨大伤害从来都是难以估量的。 即便是大肆宣扬胜利并得到好处的战胜国或是处于正义一方的反击成功者,背后也一定会有一大批为此付出了极大代价的军人或普通百姓。 而战争过后,退伍士兵的精神状态也是无法避免且影响深远的事情。 伤病在战场和军队里太常见了,军人的训练是在不断的身体锤炼中打磨意志。这教会了他们忍耐疼痛,学着像个坚强的合格战士一样去承担责任,而不是开口抱怨。 除去最直观的身体伤残以外,所有精神上的崩溃或求助都会被视为弱者的表现,而弱者在军队里是鄙视链的最底层,没人想与他们为伍。 但长时间在死神镰刀的阴影下精神紧绷,亲眼目睹战友在自己面前被炸得血肉模糊,再加上身体的疼痛残疾,还有那些不间断的硝烟炮火与哀嚎…… 这些足以击溃大部分人的心防。 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们如果不被安置好,经常会带来严重的社会治安问题。 他们焦躁、抑郁、恐惧、寻衅滋事、药物成瘾……难以融入正常的生活中去,对此,曼森威尔在狮心同盟国中做的还算不错,战后士兵的自杀率相较别的国家而言算是较低的。 安置、荣誉、抚恤、补偿和政府及社会各界的帮助,大部分曼森威尔士兵就算依旧沉浸在痛苦中,但至少不会不知所措,发展到伤害自己或其他无辜的人。 至于随军的术士编队,则是另一类特殊军种。 他们不算职业军人,编制归属于宪兵部队,大多数也不需要上前线与敌人面对面战斗。但“感谢”现代战争的炮弹与空袭,参战国的普通公民哪怕不用上战场最前线也能感受到死亡威胁。 作为军中警察的宪兵术士编队,伊冯曾经的职责是纠察抓捕军中已经被异变的元素腐化、性格扭曲的渎法者和犯下严重罪行的战犯。 拜战争这种人类最残酷的杀戮攻击行为影响所赐,军中的魔毒患者几乎没有几个是奄奄一息痛苦挣扎的病人,十之八九全是残暴恶劣的狂徒和杀人凶犯。 宪兵术士编队里的那些随军术士大多数都是魔法炼金学院没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的年轻学者,他们需要定期接受心理辅导,评定不通过的就会被遣送回内陆。 伊冯几乎是其中待得最久最优秀的一批宪兵术士之一,她像是个心理防线无懈可击的铁人一样通过了所有评估,不仅在本职任务上屡屡立功,更是和数支部队建立了深厚友谊,共同渡过了好几场重大战役。 但有些疾病是存在个体差异的,伊冯的创伤应激症状是在战争结束回家以后延迟出现的。 当祖父祖母过世后,佩吉完完全全将她纳入到自己羽翼之下才发现,这个孩子已经没办法融入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中去了。 她仿佛对任何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埋头将自己关进学院安全级别最高的炼金实验室里,好几次差点在高危级实验项目中炸死自己。 佩吉·李斯特为养女找到了最好的心理医生,最终得到的诊断结果是,这个孩子内心与她外表表现出来的温和守礼截然不同。 她早已习惯了与血腥暴虐为伍,如若捕猎不了罪恶与黑暗,就会让体内压抑的无端愤怒毁了自己。 如同一头驯养成猎犬的野狼,沾了血就再也回不去庭院,它需要一个途径发泄掉体内的躁动,让沸腾的热血冷却下来。 雷明顿市长在李斯特家族的保护下算计了这个孩子,从众多选择当中将她争取了过来。但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佩吉·李斯特暗中引导下发生的。 佩吉调查了伊冯接到的所有工作邀请,约德郡不是待遇最好的地方,却是一个对她最合适的疗愈之地。 这里是北大陆最大的港口城市,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都在这儿靠岸,所以本地居民大多包容开明又友好。 但这儿也有惹人厌恶的犯罪集团与杀人凶犯,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群经年累月存留下来需要被暴力铲除的怪物。 合同聘书上的这五年时间,是佩吉结合心理医生的诊疗建议,给伊冯量身定制的一个特别疗程。 —— 哈迪斯湖坐落于黄沙丘陵边缘地带的海象公园后山。 这儿远离繁华热闹的城市中心地带,也不是风景秀丽的乡村小镇附近,而是在两者夹围圈出来未被开发的自然公园里。 从山坡上的灌木丛和碎石堆中往下眺望,林立密集的高楼房屋在正午的炎热空气里扭曲了形状。 卡尔紧张地握紧了手中枪支,身边其他埋伏的警察枪里的子弹都已经在首席顾问特制的炼金试剂里浸泡过了。 他看着坡下那片沿着两条公路延伸出去的暗绿色湖泊,咽了一口唾沫,“离下午一点钟还有多久?” 斯宾塞额头满是汗,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还有半个小时……长官,目击者说的那头足有两米高的骷髅怪,真的存在吗? 哦我不是怀疑您的判断,但一个患了魔毒症的病人,真的可能变成那种怪物的样子吗?” 伊冯的手微不可查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压抑沸涌的热血带来的愤怒与些许亢奋激动。 爱可以是治病的良药,也有可能是引爆情绪的催化剂。她不是怪物,不会将负面情绪带来的暴虐发泄到心爱的人身上。 卡洛打了个寒颤,从主人肩膀上呲溜钻进了内兜口袋。 “我在档案室查过资料,循着时间线追溯到了几桩七年前的未结凶案。 克拉克署长上任之前,铜钩区分局不是有两位副警长和一名治安官失踪了吗?一周后,一个流浪汉在离海象公园两个街区外的垃圾桶里翻出了三具干尸。” “您是说,那三具干尸......那这些年在海象公园附近发现被风干的陈年尸体,难道——” 伊冯将手里的警棍甩开,黑亮的瞳孔幽晦,“那不是什么骷髅怪,是一头巫妖。 等着吧,我调查了哈迪斯湖附近干尸的出现规律,它下一次觅食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第46章 这是斯宾塞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个已经变成了怪物的渎法者。 人人都知道约德郡的暗处藏了很多可怕的东西,其中大多都是残暴不仁的罪犯,还有一部分,则是字面意义上的凶物。 据研究,在元素最开始发生异变扭曲的时候,某些东西就已经存在了。直到一百多年前,魔法师逐渐从大陆绝迹以后,人们的目光才转移到这类生物上来。 他们起初只是生了怪病的可怜人,但当放纵自己跨越某个未知精神领域的边界线以后,这些人就会变成怪物,成为不再被各国承认具备法律人格的邪恶生命。 斯宾塞以前还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些在元素影响下患病的可怜人不能像无法自控的精神病人一样得到法律对弱者的适当倾斜性保护。 但今天他才明白了原因,被纳入社会及国家法律制度下进行管理的生命个体,首先要是人才行。 而哈迪斯湖旁边公路上站着的那个——姑且称之为人的东西,除了轮廓与直立行走的骨架,已经看不出有任何人类特征了。 当赶着马车、抄近路从海象公园内通过的农夫经过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瘦高个男人便从公路的另一边出现了。 海象公园的后山多是沙丘地带,现在时间才刚过一点钟,午后阳光刺眼,炎热不堪,男人却将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脖颈之上的皮肤。 他的脸光滑反光,像极了涂过一层蜡质的油膏。 他用戴着皮手套的手做了一个求助搭便车的手势,马车便停了下来。农夫还没来得及说话,拉车的那匹马突然不安地四蹄乱踏,不顾主人的吆喝怒斥,径直冲着来人狠狠撞了过去。 山坡上五十米外埋伏的警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预料中惨烈的血腥状况完全没有出现,被撞飞的男人脸瞬间裂开,在嘶鸣的马儿身前留下了一地碎瓷般的蜂蜡和石膏的碎片。 而不远处,男人黑色大衣翻飞,石膏锋利的棱角划破了衣服飞出,他在空中像蝙蝠一样翻转摔落,可再站起来的时候毫发无损,只身形更显削瘦了。 他的确很瘦,透过挂在身上被划烂的衣服间隙,能看到暗红色干瘪坚韧的皮肉包裹在枯萎的肌肉上,清晰勾勒出了人体骨骼的轮廓。 他一只眼睛已经坏死,烂成了黑漆漆的窟窿,另一只眼睛瞳孔却是绿色的,像魔鬼一样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埋伏的警察离得远还没有看清楚,那名“农夫”立马跳车往回跑,他掏出一小瓶圣水一边跑一边往身上洒,拿出胸前挂着的十字架用手握紧大声道:“开枪,快开枪!是怪物,我把他引出来了!天呐上帝……神父,海象公园真的有一头巫妖!” 枪声大作,无数子弹瞬间穿透巫妖的身体,将他像破布袋一样从公路击退到了旁边的小土坡上。 他眼神凶厉狠毒,死死盯了在湖畔山丘上埋伏着的警察一眼,翻身从长长的土坡上滚了下去。 卡尔带着巡官们赶了过来,站在陡峭的马路崖边往下看,凌乱倒伏的枯枝草堆被碾出一条路来,沙尘扬散的崖底早已空无一人。 “该死,他明明从这儿跳下去了,人呢?!” 灵活的小花栗鼠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站在枯草堆边上拖着长尾巴来回绕圈圈吱吱叫,卡尔回头看了看,出声问:“有谁看到科长了?” “维吉哈特长官刚刚还在的……” 卡洛已经顺着一条斜坡小路蹦蹦跳跳带路跑出去了,卡尔忙点了几名警员跟了上去,“斯宾塞,你去坡崖下看看,你们几个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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