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塞,你和卡尔一起去铜钩区那家赛马场要他们的会员名单,看朗太太的雇主在不在上面。” 斯宾塞把自己面前那摞来自港口警局的档案资料推开,起身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了起来,“是,长官!” —— 下午四点多钟,约克曼区分局警察敲开了一座独栋别墅的大门,摩根抬手将房子的女主人抵推到一边,一队警察鱼贯而入。 伊冯站在门廊前没有进去,“夫人,您丈夫什么时候回来?” “艾德四点钟下班……为什么问这个,你们想做什么?” 树篱外面,一辆车停到了栅栏门前的马路边,从副驾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孩。 男孩无措的站在车门边,回头看向父亲。 艾德把车门关上,大踏步走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谁准许你们进去的!丽莎,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警探卡尔从房子里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小腿高的古铜矮人雕塑摆件递给伊冯看。 伊冯用一张提前浸泡过血液检测试剂的白手帕用力擦了擦矮人摆件光滑的额头,帕子上顿时漫开了一点淡淡的粉色。 “我想,维拉头骨上塌陷的痕迹应该就是这个东西造成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都给我滚出去!搜查令呢?我要起诉你们!” 摩根上前一把将艾德推到一边,动作粗暴地将他拷了起来,“你不知道?不知道的话为什么马场前天的会员预约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但你又没有进行入场登记?带着枪不好过安检是吧? 告诉我,害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后又杀了她的哥哥是什么感觉? 让你觉得自己掌控了一切,更像个了不起的男人了是吗!” 跟在父亲身后的男孩抱紧了怀里的书包,似是被吓到了一般脸色发白。 他连忙跑到了母亲身边被她搂住,艾德被警察推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声道:“彼得别怕,爸爸没事的……丽莎,照顾好儿子,打电话叫律师过来!” —— 晚上七点多钟,克拉克署长来到了审讯室外面,“怎么,他还是不愿意交代?” 伊冯摇头,反手将门带上了。 “我们从艾德家里找到了杀害维拉的凶器和一些能跟受害者身份对上的东西,上面还提取到了艾德的指纹,但谋杀贾森三人的枪还没有找到。 艾德是一名证券交易员,他说明天银行开门后,他就能到账一大笔佣金,所以在那之前,他不能以任何刑事罪名被逮捕……” 斯宾塞觉得有些荒唐,“因为这个他就要拖到明天早上?他不知道越晚交代,电椅就离他越近吗?还是说他宁愿抱着一大笔钱进棺材?” “这有什么,艾德完了,但他还有妻子和孩子,这笔钱是他最后能留给妻儿的东西。” 卡尔这时也从审讯室出来了,律师留在里面和艾德待在一起。 “斯宾塞,你多见一些刑事犯罪就知道了,对于很多杀人犯来说,受害者在他们眼中不是人类,而是任其玩弄宰割的羔羊。 他们对别人的生命不屑一顾,却甘愿为了家人能过上好日子而舍弃最后一点生还的希望。” 他拿着空白的笔录本看向伊冯,“长官,现在怎么办?” “律师怎么说?” “他说艾德愿意和我们达成协议,只要等到明天早上银行开门,他就交代所有事情。” 伊冯望向克拉克署长,署长问道:“他身上有问题吗?” 炼金术士知道她在问什么,摇头,“我没发现他身上有元素存留的痕迹,艾德就只是个令人作呕的恋童杀人犯。” 署长点点头,“那就去告诉他,明天九点银行开门的时候,那笔佣金到账了也会被立马冻结,到时候他不交代,他的家人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行了,大家也别在这儿耗着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再过来,局里今年加班费的预算已经不多了。” 离开警局,外头大街上冷空气凛冽刺骨。 北国的气候就是这样,即便已快到夏日,白天天晴日暖,晚上气温也总是很低。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街道上空无一人,伊冯和几个科员在银杏大道上同路走了几百米,在通往码头路的桥边道别分开。 这条回公寓的小路后半程没有路灯,四下除了水面倒映的星光及远处房屋窗户里透出的光亮外再无其他光源。 但皎洁的月光自上而下洒在石砖路面及桥栏上,于桥面铺就了一条通往河对岸的银色道路。 伊冯的右手边是静静流淌的河流,除了潺潺的水声,周围静谧一片。 几艘轮船停靠在不远处内河的船坞里,透过水面弥散而起的白色雾气,像夜间沉睡的庞然巨兽。 就在这宁静祥和又凉爽的夜晚,伴随轮胎滚过桥面的声音,一辆小轿车悄悄跟在了炼金术士身后。 伊冯停步回头,见被她发现,轻微的汽车引擎声响起,车靠近停在了她面前。 后座的车窗被摇了下来,伯爵夫人戴着蕾丝白手套的双手把在窗沿,露出细嫩藕白的手臂。 “帕尔默叔叔,我说要悄悄跟着的。” “小姐,是你要求离太近,才被维吉哈特小姐发现的。” 阿卓亚娜哼了一声,将前后座中间的隔帘拉上,推开车门,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出来。 她伸出手欢快招呼道:“伊冯,快上来,夜里可真冷啊,我在警局门口等了你好久呢!” 伊冯钻上车,将她摘下手套的柔软双手捂在掌心,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斯塔尔艺术厅今晚的画廊酒会结束了?” 伯爵夫人不答,只是笑着将脸凑了过来,“你闻闻看,有没有酒气?” 伊冯瞧了一眼前面拉上的纱帘,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舌尖触感滑腻细嫩,扫过齿间时只尝出了馥郁的暖香和一点绵软的奶油甜。 刚完成了一场狩猎任务的猎犬又回复到了平常最无害温和的状态,但可能还没完全调整回来,炼金术士的动作略显得急促粗重了一些。 伯爵夫人的腰肢被抓住握紧,包裹了柔软丰盈肌肤的那片衣物被揉乱,汹涌热烈的吻将肺里的空气都急切掠夺了过去,让她脑袋有些许缺氧的晕眩与迷幻。 被喂饱的猎犬终于安静了下来,阿卓亚娜依偎靠在她耳边轻笑:“你猜帕尔默叔叔知不知道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蹲坐在司机肩膀上的小花栗鼠用门牙嗑开一枚松子,把松子仁用爪子捞出来,抓着管家脸上的胡子喂进了他嘴里。 车窗开着,帕尔默笑着道谢,声音被窗外的风声所掩盖,卡洛能听得见,后排却是听不到的。 伊冯手覆在她腰后,将她拉到怀里抱紧,一只手勾起下巴,在女妖润泽潋滟的饱满红唇上又吮吻着亲了亲。 阿卓亚娜笑着搂住她的脖子,声音在交错的唇息之间含糊不清,“伊冯,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 她笑而不答,抵住对方又凑过来的嘴唇,“等等,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下午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你晚上不是要和下半年艺术展的那些赞助商们参加画廊私人酒会么,正好我也加班——” “所以你就单方面取消了我们今晚的约会?嗯,听上去很合理,可我不信。” 阿卓亚娜伸手抚摸着她耳下的脖颈肌肤,将她的脸托了起来,“你告诉我,你今晚难道不想见我吗?” 投进车内的银色月光下,炼金术士用大拇指抚摩着她的腰肢,清亮的双眸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澄澈温柔。 “莉娅,我每时每刻都想见你,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总愿意看到我。”
第39章 伊冯微微低头,神情略有点沮丧,“我不想惹你讨厌。”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阿卓亚娜有些不解,直视着她的眼睛,“作为恋人,我是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吗?” 暧昧与相恋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前者是幻想,是结果揭晓之前令人浮想联翩的那层迷雾,而后者才是真正经历爱的过程。 伊冯说不出自己的恋人哪里不好。 明明对方会关心她,记得她的所有喜好,经常在她加班晚归的时候为整个办公室订餐食甜点,阿卓亚娜还专门问过她的生日,时常准备一些小礼物与约会惊喜,甚至在红槭木庄园为炼金术士专门打造了一间先进的炼金实验室…… 与之相比,伊冯羞愧的发现,自己好像才是嘴上说爱,实际做的不够好的那个人。 但除了一点,阿卓亚娜的所有朋友,好像都有类似的待遇。 所有朋友的生日,女妖都不会遗忘送上一份生日礼物。尝到好吃的甜点,遇到好看的珠宝或实用的物件,伯爵夫人都能准确分享给最适用的朋友……就连她的时间,都按比例完美分配给了所有人。 可伊冯对此好像又没法提出抗议。 恋爱不代表要跟朋友们断绝关系,伯爵夫人对朋友的关心和友爱是她受欢迎的优点与魅力之一,伊冯不能因为她对朋友太好而生气。 更何况,虽然不像刚开始在一起时那样每个周末都待在一起,阿卓亚娜分给自己的时间其实已是最多的了。 她总不能指责恋人无法总在自己想的时候就都陪在她身边吧?这一点,工作繁忙的炼金术士自己都无法做到。 于是伊冯为她总是莫名低落的情绪与患得患失的妒忌所能想到唯一一条证明自己不是心胸狭窄的理由是,她们的恋情就像此刻静谧的流银月光,再美也归入无人知晓的夜色,无法得见日光。 可这一切又都是开始的时候她自己选择的。是她没有拒绝,是她没有抵抗住诱惑,也是她率先提出想试一试的…… 想到这点,伊冯越发难过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研究一个新领域里的课题,恋人既是她的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 虽然女妖的研究进度笼罩在迷雾里叫她看不清楚,但一定领先了自己一大截。而落后的那一部分,也全是她心甘情愿送出去的。 炼金术士开始惶恐了,她突然发现这个研究课题对彼此的意义或许并不同。 她想要的是走到终点,拨开迷雾的时候能见到自己的爱人,而对于女妖而言,率先抵达终点可能意味着这段关系的终末结局。 “帕尔默先生,请在下一个路口停下。侧街路窄,车如果开进去的话要绕一大圈才能出来,回公寓剩下的几百米路,我自己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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