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首席顾问只能继续奔波在路途上,为大量相似的轻型病症进行着重复性劳动。 但她也没有抱怨,虽然这种官僚主义的做法在她看来,是低效率及对她才能低利用率的高成本空耗,但她的劳动毕竟都得到了相应回报不是吗? 这种重复性工作在薪酬可观的情况下其实也能算是一种休息,伊冯不知道高层的打算,但趁着这段时间,她倒是空出了时间与精力把焦点从最初的繁忙工作中放回到了自己身上。 她的作息开始规律起来,每天能按时上下班,恋人有空的时候就去陪她,下班后如果对方没接她电话就自己回家。 回家后,伊冯要么和莱拉一起逛街休息,要么自己埋头进实验室里进行一些简单的基础研究改进工作。 是的,她在第二个月发工资以后,就和房东汤姆森太太商量,把隔壁乔治一家搬走后空出来的大房间租下来了。 工作了两个月,伊冯每月还完贷款,手头依旧一贫如洗。 她住的依旧是那个如走廊般狭小却通透的小公寓,但她拥有了一间既宽敞又气派的漂亮大实验室。当然,这间实验室还需一大笔钱来填充必备的炼金器材与工具。 不过伊冯已经很满足了。 她从警务厅申领了一把骑警用的甩棍和一柄短匕,自己用那台小型蚀刻装置纹刻好了盛流炼金试剂和各式药液的符文凹槽。 虽然比不上那把遗失在湖中的银色特制蚀刻魔纹手.枪,但她的武器也再不是瞧上去可怜兮兮的注射器了。 而更让她感到幸福的是,在她请莱拉陪着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逛遍市中心买材料,又用了一整周的休息时间,做了一个能持久飞舞飘散光点的蒲公英雪花水晶球作为阿卓亚娜真正生日那天的礼物后,她的恋人在红槭木庄园里专门腾了一个房间出来改造成了专业的炼金实验室。 那间实验室的规格完全对标了国际先进水平,许多高精度器材都有,比她在导师乔安娜那儿学习时使用的仪器都差不到哪儿去。 伊冯没法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这么昂贵的馈赠,也只象征性的借用了几次,但她依旧很高兴收到了这份心意。 初次恋爱的人,经验大多都不那么丰富,只笨拙的把一腔心意和所有觉得美好的东西都捧给喜欢的人看。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这里特指的是伊冯,非常、极其、特别的黏人。 就像在荒原上漫游,自以为是一头独立勇敢的孤狼的猎犬,在遇见绿洲里那一个让她动心服从的人以后,便回归成了一只忠心耿耿贴着主人转圈的可爱小狗。 阿卓亚娜当然是觉得她很可爱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独独挑中她。 但热恋的人一步一步靠近,难免会慢慢渗透进彼此的生活里。更何况她们的夜生活很合拍,炼金术士又是一位好学肯练的实干家,爱与性从来都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女妖便慢慢发觉事态有些收不住了。 红槭木庄园的衣柜里开始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衣服,浴室常备了另一个人的洗漱用具,最重要的是,她的恋人看向她的目光过于直白温柔,阿卓亚娜已经没办法再与她一同出现在自己的朋友们面前了。 伊冯去庄园的频率太高,已经有人开始旁敲侧击打听她和这位警务厅首席顾问的私人关系。 塔妮斯顿伯爵夫人对外的形象无疑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孀居贵妇,这个身份既是对女妖的一重保护,也是一层枷锁。 阿卓亚娜经营起的这个良好形象当然不是说随意一段恋情就会毁掉,可就像堕落的开始往往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小步行差踏错一样,她的身份现在是寡妇,每一段失败的恋情都会是她想经营保持的形象上的一道“污点”。 除非某天她真的不在乎名声,完完全全不惧沦为人们刻板印象里放□□妖的样子。 那些女人或许也没有做错什么,但站在道德至高点上的指责和暗地里下流恶心的目光及污言秽语会毫不顾忌的向她砸来。 阿卓亚娜虽然也并不害怕这些,可污秽所流往之处往往就不会再有光明存在的余地,很多身不由己的人就是这样被逼进淤泥中的,就像她的外祖母一样。 于是女妖又开始像她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到赤忱的炼金术士直接闯入庄园告白之间的那段时间一样若即若离了。 热恋的人迟钝却又敏感,伊冯后知后觉发现了心上人似乎在躲她。 不,也不能说是躲,阿卓亚娜只是开始经常性的又接不到电话。 人与人可以很频繁的接触,但想避开也很容易。就像爱情一样,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分开的话只要一方下决定就够了。 她们当然没有分手,伯爵夫人仍会经常给特案科的人送去餐点或咖啡,只不过她们见面的时间从整整两天的周末渐渐挪到了工作日的晚上,随后又慢慢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这似乎是多情善感的人的天赋,她们天生感情充沛,对每一段关系都很真诚,但真诚的对象太多,分配给每一种关系的时间就不够了。 爱情是所有关系里最具有排他性的一种,它需要霸道地挤占别的感情来维持,当得不到的时候,忐忑、不安、妒忌等一切负面情绪就会随之而来。 所以当女妖开玩笑的抱怨伊冯太黏人,对她的所有态度与亲密接触都一如既往,却唯独开始将留给她的时间缩减挤占的时候,伊冯就知道可能哪里出问题了。 但她又不敢确定,因为阿卓亚娜依旧对她很好,见面时的热吻拥抱,以及每隔几天的美妙约会。 在每一张黑白照片里,她的爱人都在冲着她笑,尤其是伊冯珍藏在办公室最底层抽屉深处的那张照片。 落日下,阿卓亚娜穿着泳衣站在海边,山崖旁的瀑布溅洒出水雾,将匀称优美的丰盈身躯展现在她面前...... 伊冯不用闭上眼就能感受到那天黄昏时拂过女妖发间的海风,还有对方坐在她怀里承接亲吻时用臀碾压她大腿的柔滑温度。 伊冯记得,她拥紧爱人吮吻她的嘴唇一遍又一遍说爱她的时候,阿卓亚娜抬手爱抚她耳后的肌肤,五指滑入她发间,轻笑着说“我也是”。 可这慢慢不够了。 是她的错觉还是她变贪心了,为什么每次约会后带来的后劲都如此绵长不息? 伊冯已变得不再那么容易满足了,即便阿卓亚娜跟她解释过,不带她去见自己那些朋友是因为担心她心里不舒服。 炼金术士能理解,伯爵夫人的朋友里有一大半都如杰罗德一样曾是她的爱慕者,上个月她们一起去伯格家做客的那次,过后伊冯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些地方引发了自己负面的情绪。 可她的爱人又的确是无辜的,阿卓亚娜并没有继续给那些追求者积极鼓励的信号,她不能强求恋人切断跟那些已经成为对方工作及社交生活一部分的合作伙伴与朋友们的关系。 伊冯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瘾君子,每次与爱人的短暂约会都成了甜蜜的煎熬,那只会催化她心底更汹涌的不甘与占有欲。 可她又不敢说。 因为阿卓亚娜似乎被她缠怕了,已不止一次在她怀里半开玩笑半埋怨的嗔怪她越发黏人,说她每次见面都缠得自己手脚发软,每场亲昵以后浑身都是她留下的吻迹红痕。 这仿佛就是女妖想要的爱情,自由、无羁、真诚、热烈,宛如炽焰一般滚烫。 阿卓亚娜对这位情人愈发满意。生活依旧如过去一样无拘无束的美好,而她天赐的爱人更是将她的感情世界渲染成了一副色彩浓艳的油墨画。 只要她想,伊冯就站在那里等她。 但林赛隐隐提醒过她一次,每一段无需自身做出任何改变就能与对方完美契合的爱情下面,如果没有陷阱,那就是另一个人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迎合她的情感需求在付出。 女妖自然懂这个道理,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们从一开始就都说好了,在分手之前,她会诚实的回报她热烈的骑士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爱意。 而目前看来,她对炼金术士的感觉也渐渐步入两种极端。 一方面,她日益满足于对方所回馈的充盈饱满的爱意,另一方面,也不免对这种予取予求的包容微微感到些许懈怠与习惯后的倦腻。 这段开始就不设限的感情就这么走向未知的暗涌湍流之中。 阿卓亚娜可有可无的满足于安稳的现状,但若说真的可有可无,伊冯却又被她霸道引诱占据着,不容许骑士的目光落向别处。 而伊冯则是那个心甘情愿落向网中深陷沉沦的爱情俘虏,她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却找不到出路,只能饮鸩止渴维持着眼底逐渐颓然消沉的光…… 卡洛的存在已不是什么秘密,伊冯的办公室里早定做了几个供小金花鼠玩耍的爬架,她的抽屉也装满了各种零食坚果。 一半是她和莱拉一起逛街的时候给卡洛买的,还有一半则是警务厅里喜爱这只小家伙的同事们送的。 在门外传来脚步声之前,刚躺在坚果堆里美美一觉睡醒的卡洛就吱吱叫了两声,窜到主人肩上蹲好用小爪子洗脸。 伊冯垂下眼眸,将照片放入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深处,翻开桌子上的会议日程,卡尔正好于此时推门进来,“长官,您今天忙吗?” “还好,什么事?” “摩根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她手头有个案子想请特案科接手。” “我没有接到任何相关的申请文件或协查通告。” 卡尔回头看了看外面,反手关上了房门,低声道:“不是什么大案,而是一起走失事件。 几个去赛马场的年轻人昨夜失踪了,但因为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健康成年人,他们去哪儿玩都有可能,所以其中一人的家属今早报警以后港口分局那边根本没立案,可摩根还是想请您过去看看,她好像发现了一些需要重视的东西......” “我知道了,你跟摩根说,我马上过去。” 卡洛立马钻进它的坚果抽屉,在里面刨了好几下,不断往嘴里塞吃的。 伊冯走到衣帽架上把外套拿起来穿好,伸手,小家伙跳蹦到她手上,鼓着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颊囊被主人虚握放进了口袋。
217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