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成为了陆生食肉链顶端的捕食者之一,虽然只是一只娇生惯养的小猫,但报仇吓吓这些鸟类强盗还是绰绰有余的。 爱干净的小猫惬意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怕弄脏爪垫,纵身跳跃着踩上林间碎石或裸露于地表盘根错节的树根,穿过几道矮小丛生的绿油油灌木,转眼就跑到了一座被湿地树林包围的湖边。 这是一座很漂亮的大湖,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和远近高低起伏的青葱树木。 穿过山林的微风一直不断,吹拂着水面荡漾起伏,粼粼波光不断。 就在这与世隔绝的湖畔岸边,坐落着一间爬满绿藤的小木屋。 木屋前,一个穿着白色纱裙,一侧肩带滑落、另一侧肩前披散栗色长发的年轻女人正屈膝坐在离水面只有半米高的木质台阶上。 她手里拿着铅笔,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面前美丽的湖光树影,在搁于腿上的素描板上认真画画。 小猫贴着木屋的棱角边擦身而过,仰头用鼻子嗅了嗅绿藤叶片中间结出的一个小果,起了兴致翻身便歪倒在地,仰躺着露出洁白柔软的肚皮,用前爪拍打叶片,左右翻滚着自己玩了起来。 卡洛正自个儿玩得开心,木屋前的水面上翻起水花,一个穿着清凉潜泳的女人从湖里浮了上来。 伊冯将额前湿透的长发用五指拨梳到脑后,瞧见小猫蹑手蹑脚走到架在水面的木板栈桥边探头看她。 瞧见主人,卡洛蹲下来伸出前爪,跃跃欲试地想用粉嫩的猫爪肉垫来碰她。 炼金术士用手掌掬起一捧水,任由水流顺着手腕小臂淌落湖面,随即屈指一弹,几滴水珠便溅到了小猫脸上。 卡洛一下子蹦了起来,喵喵叫着朝后退,甩甩毛一溜烟跑到栈桥另一边,在阿卓亚娜腿边靠着躺了下来舔毛。 伊冯瞧了瞧那边,潜入水下从栈桥下方经过,在妻子眼前的湖面上浮了出来。 她没有急着上岸,而是将从湖底捞上来的那把已出现锈迹的银色特制蚀刻魔纹手.枪放到了阿卓亚娜脚边。 “看,我找到我们认识的时候遗落掉湖里的这把枪了。” 阿卓亚娜兴致缺缺,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就又落回了画板上,“嗯。” 伊冯游近了一点,湿漉漉的手抓住妻子的脚踝,将她洁白纱裙的下摆连带着弄湿了一大片,“怎么了,莉娅?” 阿卓亚娜察觉小腿一阵濡湿的凉意,但被握住的脚踝处很快便又热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莉……宝贝?亲爱的?” 阿卓亚娜象征性抽了抽脚,自然没挣开。 她垂眸看着水面,伊冯正仰头瞧她,黑发浸湿垂贴在脑后,阳光下,炼金术士脸上沿着颌骨淌落的水滴正闪着晶莹的亮光。 她爱的这个人五官外貌其实并不算太出众,只是干干净净,如同大多数年轻女孩一样都能夸上一句“清秀”的长相。 但要说特别的话,伊冯黑发墨瞳的异国面孔,以及她一贯明亮而清澈的目光,会让初次见到她的人觉得这是个认真开朗,笑起来有些腼腆的年轻女人。 她也的确挺讨人喜欢,热烈、真挚、诚恳…… 阿卓亚娜的目光从爱人深凹的锁骨上移,描摹过细长的脖颈,最后落在她明快的笑容上。 水面倒映的波光在裸露的肌肤上晃动,连带着妻子的耳钉、她明亮的黑色眼睛以及洁白的牙齿,都晃得阿卓亚娜心跳加速。 脚踝微微发热,女妖也不知道与爱人掌心接触的部分是湖水,还是毛孔散出的滑腻细汗。 她轻轻踢开炼金术士的手,“现在不叫我‘夫人’了?” 伊冯笑了起来,抬手攀住栈桥木板的边缘,一个引体发力就坐到了妻子身边。 “你上次来这儿的时候身份是‘伯爵夫人’,这次可不是。 我要是和司机说,我们是定了湖边的猎人小屋来度蜜月的新婚伴侣,只怕接下来的几天这儿就不会安静了。” 阿卓亚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将画板翻了过来,“所以你就成了我的保镖?” 阳光温暖,皮肤上附着的水珠一会儿就随湖面吹拂而来的山风蒸发了大半。 伊冯抬手搂住她,掌心贴合着的肌肤柔滑温软。 “为什么非得是雇佣关系呢,我称呼的不能是我的太太吗?” 伊冯凑上前亲吻了妻子的嘴角,“维吉哈特夫人。” “喂,我才不要冠你的姓呢!” “好吧,那我以后不这么叫了。”伊冯耸耸肩站了起来,伸手给她,“一起游泳吗?水温刚刚好,你的泳衣我也拿出来了,就在屋子里。” 阿卓亚娜不牵她的手,右手抱着画板,左手伸到一旁挠卡洛的下巴。 小猫闭上眼,舒服地发出了呼噜声。 “你觉得这样就哄好我了吗?” 伊冯愣了一下,好脾气地坐回到台阶上,笑道:“好,对不起,还有什么?” “婚礼仪式结束后的派对上,在盛放食物的长桌边跟你交谈的那个人,是沃斯小姐吗?” 伊冯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是那个递了情书给你,反倒把你吓得申请入伍的初恋? 那位小姐看起来很可爱,你那时候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不答应?” “你嫉妒了?” 女妖睁大了眼睛,语气夸张道:“我嫉妒什么?你没看到婚礼现场从汉克赶去曼森威尔的人有多少吗?” 炼金术士忍笑点头,将她左手拉过来,俯身舀水洗去妻子手指沾上的碳粉,“对,所以应该是我嫉妒才对……” 见阿卓亚娜气鼓鼓瞪着她,伊冯笑道:“沃斯的小女儿生病了,她丈夫在家照顾孩子们所以没来,她前天跟我聊的就是这些。” 沃斯小姐是伊冯当年同级的同学,曼森威尔魔法炼金学院学制六年,伊冯是在第四年报名休学去的宪兵部队,而沃斯两年后怀孕退了学,并没有拿到学术协会颁发的执业资格。 炼金术士的从业门槛一直很高,退学生下孩子后,沃斯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去完成学业了。 她现在在报刊亭工作,虽然想起来依旧有遗憾,但和丈夫孩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她自认为过得还算幸福。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沃斯与伊冯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不再有共同话题的人了。 “情书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好像才十六岁不到,那个年纪的我别说初恋,暗恋都算不上,顶多有些好感罢了。你确定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我没生气,我就是、就是——” 阿卓亚娜犹豫了一下,将手送入她掌心,“你在曼森威尔有那么多朋友,你的家人、同学、战友都在那儿,伊冯,你会想回去吗?我不愿意离开汉克,可倘若有一天你想回去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她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也在这里,伊冯清楚记得,那时肆无忌惮的任性女妖可不会考虑将来和以后。 或许这就是世界的运行法则,人永远不知道身边什么东西会发生改变,什么不会变,但选择爱与希望,一定不会是错误的事情。 伊冯拉起妻子的手往木屋走,“这在我看来不是什么问题,我与汉克政府签订的五年服务期还有大半,不出差错的话,大概率还会续签,我与佩吉阿姨聊过,我的事业算是扎根在这里了。” “我的朋友并不都在曼森威尔,其中很大一部分人也都在其他国家工作。 这次让你和我一起回去又折腾一趟举办婚礼派对,除了佩吉阿姨想见我们,还因为我和朋友们的联系平时都是通过书信,这次也能借婚礼的机会与他们见见面…… 而且你还说错了一点,莉娅,我现在的家人是你。” 小木屋被提前布置收拾过,看起来像是度假酒店的普通套房,只不过稍微简陋了一些。 她们从曼森威尔坐了一整晚的火车才在清晨到达斯芬索,来这儿又花了接近两个小时,阿卓亚娜只将自己的画具拿了出来,别的还没收拾。 伊冯先前本就打算下水游泳,顺带打捞看能不能找到自己当初遗失在湖底的枪,所以换泳衣的时候顺手将妻子的也一起拿出来了。 伊冯翻出毛巾擦了擦头发上潮湿的水滴,站在窗前再次欣赏了一遍湖面上的景色,“莉娅,我真喜欢这里,早知道就不那么早预订西洛弗群岛的度假别墅了,这样我们还能在这儿多待几天。” 她扭头道:“对了,我们一会儿可以去——” “去做什么?” 阿卓亚娜站在床边,手一松,裙子就垂落到了地上。 瞧着她美到晃眼的身体,伊冯走上前去,抬手搂抱住妻子纤细的腰肢,错开鼻尖亲吻了她。 当然是去做蜜月最应该做的事情。 激烈的吻汹涌而热切,就如烈酒般醺得人瞬间恍惚陶然,阿卓亚娜仰躺着攥紧床单,努力保持着清醒,手刚伸出摸探到枕头底下,身体一下轻颤,指尖碰到的东西就滑落到了地板上。 太阳越升越高,外头日光太烈,小猫扛不住,甩着尾巴溜达进了小木屋。 床边的地板上正躺着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敦桥山艺术展厅里一副装裱挂在白墙上的油画。 油画背景是一片充满青灰色薄雾的针叶林,光斑洒在暗绿色的苔藓土上,日影交错的线条落于幽静的林地中央。 就在林地光柱洒落的地方,一只纯白色的独角兽正焦虑地踩踏地面,像是要逃脱周围影影绰绰的黑暗。 它拥有一双温柔却忧郁的黑色眼瞳,而独角兽面前,一位长卷发的白裙女孩环抱着它的脖子,像是在安抚它躁动不安的心情。 小猫低头在照片上嗅了嗅,湿润的鼻头下,照片里的油画前有一行字介绍了这幅画的名字——《献给独角兽的爱》。 合租住一起后,伊冯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过“塔妮斯顿伯爵夫人”巡回画展展出的画作,但她从没关注那幅在敦桥山展览会上让女友一举成名获奖的油画。 她不知道自己才是画中的独角兽。 床上,女妖搂抱着炼金术士的腰背,涣散的瞳孔有了焦点后,她五指探入伊冯的黑发之间,喘息道:“亲爱的,我有蜜月礼物要送你……” 床边,小猫像钻箱子一样,小心翼翼缩着四只爪垫踩在照片上趴下了,阿卓亚娜的左手摸到了卡洛毛茸茸的脑袋,小猫耳朵折甩一下,蹭了蹭她的手指。 伊冯抬眼看她,“什么礼物?” “......那不重要。” 阿卓亚娜呼吸杂乱,她抬手抚摸爱人的脸与湿润的唇,左手从小猫头上收回来反撑在身后,眼神迷离勾人,瞳孔似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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