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伊冯还是一枪杀了他,随后看向娜丝琳,“你的计划只截止到了成功那刻,没料到这群人在元素逆转失去怪物的力量后会这么废物吗?” 靠着魔毒感染变异后强大到近乎不会被普通刀具枪械杀死的身躯而横行的怪物,在被魔法力量迷了眼的同时,却忘记了能量场转变后,仍旧是怪物躯壳的他们,在身体摆脱魔毒纠缠的时候,也将不再会拥有那些可怕的非凡体格。 娜丝琳往后退了一步,剩下的最后四名渎法者则一动也不敢动。 “不是他们废物,而是你特意等到了这个时候来屠杀…… 少校,你真的要与我为敌吗?” 伊冯短促地笑了一声,用手背擦去下巴上还未淌落的浓稠血滴,走到第一个断颈而死的巫妖身边。 “与你为敌? 策划了那么多、那么久,一步步试图接近并击溃我,逼我朝着这个方向走的人不是你? 你将我的挚爱从身边夺走,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留给我,怎么还觉得我会放过你?” 娜丝琳又朝后退了一步,伊冯一枪射中她的膝盖,弯腰从巫妖尸体旁边已经咽了气的矮个子男人脖子上拔出匕首,将刀刃上的血刮到了他腮边异化长出的鱼鳞上。 枪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伊冯直接坦白告诉了僵立在一旁的四名渎法者。 四人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转身就跑,而炼金术士举枪瞄准,枪杀了那名带她来这儿的司机。 剩下三人连滚带爬消失在了月色中,伊冯扔掉手里的枪,握紧匕首,朝倒坐在地上拖着断腿朝后爬的心理师缓缓走了过去。 娜丝琳掏出魔杖对准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几个印象最深的咒语却因禁忌法则的限制根本念不出来。 她毕竟和渎法者被魔毒改造过的身体不一样,无论天赋如何,在此刻刚恢复的能量场下,体内所拥有的魔力水平最多也只是一名低阶的初级法师或学徒。 黑檀木魔杖的顶端发光,接连飞出两团细小的火焰。 这么慢的速度伊冯是能避开的,但她如同行尸走肉般撞了上去,肩膀衣服烧出一个边缘焦黑的洞,覆盖在体表由鬼魂汇聚的雾气无声尖叫着散开,皮肤肉眼可见被灼烧烫伤。 看着她遍体鳞伤如同恶鬼的模样,娜丝琳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手里的魔杖滚落在地。 她在废墟里厚厚的灰土上挣扎后退,向外蔓延的庞大魔法阵散发出来的红光照亮了从她腿上淌流一路的蜿蜒血迹。 娜丝琳浑身冒汗,腿疼得厉害,“你不怕我准备的复苏法阵是假的?” 伊冯脚步终于停了,她微微侧头,“我本来也没信你。” 她是李斯特家族的养女,接触到的秘辛远比外人要多。 所以她更明白,就算是在魔法时代,想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复活也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见我的妻子,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她的尸体。” 那个觉醒成亡灵系高阶法师的渎法者第一时间就魔力暴动被拖进地狱,伊冯再没有理由跟这群人耗着了。 娜丝琳手掌已经在地面磨出鲜血,她干脆放弃,喘着气笑了起来。 “你要不要靠近去仔细看看你‘未婚妻’的那具尸体?” 伊冯脚步停顿,大步迈去自己杀人时特意避开的那块废墟角落,拉开落满灰尘画了五芒星魔法阵的白布。 靠躺在玻璃棺盖后面的那具美艳女尸脸色青白,面容轮廓跟阿卓亚娜十分相似,但近看却能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深夜微弱的光线,刻意描画过的妆容,还有女尸脸上长长的伤口,以及让她确认看过后迅速盖上的白布,都蛊惑了当时脑海里被亡灵低语声吵得头疼欲裂的炼金术士。 娜丝琳拖着腿缓缓往前爬,脑海里回想挑选着现在的她所能使用的咒语。 “在你之前,我对持有‘钥匙’的人用过两种不同的方法,一种是把他们最爱的人绑到面前,以死逼对方就范,第二种就是直接杀人。 这两种办法都有弊端,也都失败过,因为我算不准人在那种境地下会做出什么选择。 有时一句话不对,他们就可能改变想法。” 娜丝琳不确定这次要驯服的烈犬是在天主的羊群里放牧的温和牧犬,还是一匹伪装成合群的猎犬混进羊群中的孤狼。 “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伊冯恶狠狠地看向她,娜丝琳忙将拿到手的魔杖压到了腿下,“维吉哈特少校,如果你的未婚妻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说她是会爱慕还是畏惧你?” 炼金术士从心理师的话语里听出端倪,她想到了被自己遗漏的东西,发了疯一般跑到废墟里挖刨起来。 她在厚厚的灰尘里掀起大块石砖,扒开生了锈的铁架,找到之前在工厂里被娜丝琳叫人推出来的几个蒙了黑布的金属箱子。 黑布拉开,其中几个装了铁栅栏门的是笼子,里面堆满了魔宠的尸体,可还有一个是完完全全由金属盖板封死的。 那个箱子压根没被打开过。 “驯犬”的乐趣就在于提前布下的每一步都能用上,先触痛他们的弱点,折断他们的傲骨,最后驱使着烈犬自己一头撞碎最珍视的宝物,看他们呜咽着蜷缩在角落哀嚎。 娜丝琳嘴里尝试着磕磕绊绊念诵出咒语,可魔杖尖端的光芒却时隐时现,并不稳定。 她看着伊冯从铁架上掰折拆下钢条,手掌被生了铁锈的铁架磨烂,拼命撬着那个立方体的金属箱。 然后又瞧见铁板被撬开后,里面脆弱精致到不似真人的漂亮女妖惊恐尖叫着推搡面前狼狈肮脏、浑身沾满血污宛如恶鬼般陌生的爱人,娜丝琳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冷静娜丝琳,你还有时间。 你已经成功了,附庸们死也就死了,真正的宝藏还未失散,统统都藏在你的脑袋里。 只要能从这头丢了面具折断脊梁跪在恋人面前求祈爱意的野狼手中活下来,你将成为新时代毋庸置疑的传奇…… —— 惊恐尖叫过后,在黑暗中辨认出呆呆站立在面前这人的身份,女妖惊魂未定,起身扑到了炼金术士怀里。 看着她脏兮兮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阿卓亚娜抬手抚摸爱人发烫的额头。 她想擦掉伊冯脸上沾染的泥灰,但却越擦越多,直到借着月光,瞧见爱人脸颊上大片病态的红晕。 阿卓亚娜满手都是血,当触碰到对方肩膀上那块被灼伤发硬的肌肤时,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伊冯、伊冯,你别吓我……” 伊冯只觉得身体发冷又发烫,萦绕在身体周围的鬼魂化作雾气飘散远离,她搂抱住怀中柔软温暖的身体,声音含糊不清,“别怕,莉娅,别害怕我……” 她搂得太紧,阿卓亚娜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不怕。” 她当然是害怕的。 经历了邮轮上可怕的屠杀和卡洛的死,又被人抓进船舱落到一群模样可怕的怪物手里,其后便是挨饿受冻,被娜丝琳下令绑在解剖台上和一具女尸挨着躺了整晚,最后被关进这个漆黑隔音的铁笼子里…… 阿卓亚娜觉得自己没疯就已经很坚强了。 可察觉到伊冯情绪的不对劲,她忍着泪将脸贴到炼金术士肩膀被灼伤的那片肌肤上,一边抽泣着安慰她一边道:“伊冯,我们得赶紧走了,我饿了太久,幻象撑不了多长时间,她要过来了……” 伊冯充耳不闻,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甜腥味,以及唇角擦过未婚妻脸颊时尝到的咸苦味道。 她喘息着如发狂般捧住女友的脸亲吻,而她身后,娜丝琳嘴里已念诵起如同诅咒般腔调奇怪的晦涩长句。 阿卓亚娜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娜丝琳手中那根魔杖一样的东西正在发光,还有这一片废墟之下,地面上为什么布满了散发红光的奇怪纹路。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迫仰起头,为恋人滚烫的深吻所吞没,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嚼碎了吞咽下去。 但她并不恐慌,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舞台剧。 如若不然,又该如何解释她这几天恐怖的遭遇与经历,解释此时脚下如屠宰场般遍地尸体的血淋淋景象,以及爱人脑后、高空那一轮圆月正中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影? 阿卓亚娜闭上眼,抬手回搂住伊冯,十指探入乌黑的长发中,将这个汹涌热烈的吻继续加深。 她战栗着,像是一团融化的奶油般几乎要在恋人唇舌间化开。 在缠绵中死去,这可比女妖原本预料的死法要有趣。
第167章 在隔音密闭的铁箱子里关了那么久,阿卓亚娜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 加之身体上的困乏,她强撑起来施加给娜丝琳的幻境很快便如同磁闪一般晃动起来。 元素能量场的变化于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女妖的魅惑魔法,但这种高频次的视觉重叠与分离让娜丝琳迅速意识到自己悄无声息就从真实掉入了女妖编织的幻境中。 她闭上眼,想从脑海里搜罗出能驱散这种致幻效果的相关咒语。 这类法咒是一个大的分支门类,其中不仅囊括了物理与精神上的破幻,又由于幻境编织者可能是施展魔法操控元素的人或某些拥有特殊天赋的智慧生命体,所以分类下交叉衍生出了数百种相对应情景的破除咒语。 魔法就像历史长河上屹立生长的一株晶莹剔透的水晶大树,它没有凋谢却也不再生长,只能供下游的人遥遥远望。 娜丝琳不是在自小在这颗树下生活长大的人,记背不代表着理解与掌握。 她甚至不知道女妖的幻术算是魔法还是特殊天赋,所以也没法从已有的咒语里挑选出那些低阶单一的简单咒语来破解。 至于根据实际情况变咒就更不可能了,力量可以速成获得,知识却不能。 魔法时代的任何一个初阶的低级法师,只凭掌握的那些系统入门级的知识,就能用简单的初级咒语及其变咒,轻松制服能量场变化后催生出来的怪物“高阶”法师们。 如今已消失的那些古老的魔法学院,教授给学生们的知识可不仅仅只是咒语,那只占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真正的知识是给予思考与探索的底蕴,引导学生们在通往结果的过程中获得开拓和创新的能力。 记背了一大堆法阵与咒语发音的娜丝琳现在于魔法知识上的造诣,别说入门,她连摸到门槛的魔法学徒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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