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目光下落,伊冯将那三个女孩的照片放了上去,轻声道:“我可以结案了。” 吉娜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她抬眸看了这位名义上的术士首席一眼,微一点头,便带身后的秘隐术士去带走犯人们了。 伊冯看向署长,“那么,长官,我被解雇了吗?” 罗杰的死已成定论,埃摩森对她的投诉明早肯定会送进署长办公室。 无论这件事能不能解决,最后是以什么形式解决,伊冯都违背了来自总署及郡政府高层的意愿。 政治上的错误和倾轧往往比具体工作中犯错后果更严重。 当她拒绝接受高层的决策带队将罗杰抓回来的那刻,后续做的一切或许就都不重要了。 克拉克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她想等一等,看接下来上面施加的压力自己能不能扛住。 “你下周不是请假么?还有两天工作日,去处理教会那边的魔毒症病人,这两天暂时先别过来。” 说完,署长率先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没事的伊冯,回去好好休息,别多想。” 没人知道伊冯在想什么,但她神色如常,和斯科特、娜丝琳以及其余人都笑着打了招呼。 打过招呼,炼金术士回首看向安静等候在身侧的女友,伸出手,“我们回家?” 阿卓亚娜跨了一步过来,也不多问什么,只是牵住她,声音轻快悦耳:“亲爱的,我今天中午做的洋葱汤很棒呢!” “是吗,那顺路再去买点面包和葡萄酒?” “好~”
第156章 在人类文明的大多数时间里,个体起到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的。 伊冯来约德郡之前,明处有教会,暗地里有秘隐科的术士们兜底存在,这座城市也早已拥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系统来应对被魔毒侵蚀后患病的人。 而伊冯在这一套系统基础上改进培养出的一批神学顾问,很大程度提高了教会的工作效率,也将自己这个首席和暗处秘隐科术士们从枯燥的重复性工作中解放了出来。 这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是,当克拉克署长让她回去休息,工作重心放到教会那边对确诊的魔毒症患者的处理上时,她几乎就相当于真的放假了。 而且还是能照常拿工资的那种。 习惯早起的人一般不太能睡懒觉,但伊冯早上还是抱着熟睡的未婚妻赖床了一会儿,这才起来去了教会。 但她过去也只待了半个多小时。 教会最近遇上的魔毒症患者还是类型病居多,对于这些类型病,说实话,那些医学护理实践经验丰富的修女们在处理起驱魔后脏器衰竭的病人时,要比伊冯这位首席顾问得心应手许多。 回去的路上经过面包店,闻到面包的香气,伊冯站在路边透过橱窗玻璃往里面观瞧,准备给家里估摸着还没起床的未婚妻买早餐带回去,就听见身后有刚从报童手里买了报纸的路人站在街边,和偶遇的朋友闲聊起来,交流谈起了早报上还没来得及刊登出来的重磅新闻。 罗杰死了。 金科斯家族在约德郡名声响亮,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的老金科斯更是坐拥大笔财富,名下伫立于市中心的地标性建筑百货大厦家喻户晓。 他的儿子以如此惨烈的形式遇害,消息当然也传播得很快。 路人闲谈交流间提到,罗杰似乎是被人用刀割掉舌头又划开喉咙,尸体扔到了约德郡东北郊外丘陵地带的一条公路边。 今日凌晨时分路过的大货车司机发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饥饿的郊狼啃吃大半了…… 身后叼着烟斗的男人和朋友一同为那名晚年丧子的百货大亨唏嘘了两句后,话题便转向了天气。 伊冯神情毫无波动,她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移步推门,进入面包店里挑选了一些水果派和巧克力蛋糕,又买了两个新鲜出炉的手工面包。 阿卓亚娜很喜欢吃这家店的面包,所以在炼金术士提着早餐回家以后,她受到了刚起床的未婚妻最热烈的欢迎。 洗漱后还没换下睡裙的阿卓亚娜跳到她身上挂着,在享用早餐前,先将自己酿成了一杯甜酒,把伊冯几乎灌至醺然。 结束后,伊冯靠在沙发上把皮带系好,呼吸还有些喘,脱下的外套就被阿卓亚娜拿过来垫在了她腿上,随后侧蜷着身子趴上去靠她怀里,咬着表皮松脆的牛角面包看电视。 未婚妻一旦犯起懒来,当真和一只撒娇任性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手工制作的牛角面包表皮掉下的渣是条状的,阿卓亚娜小口小口咬着,炼金术士的外套上就落了些面包渣。 伊冯将她披散的长卷发拂至肩后,抬手握住未婚妻圆润的肩头,“你这么吃,面包屑都掉我衣服上了。” 阿卓亚娜懒洋洋往后靠了靠,“不然呢?那我一会儿也给你舔掉?” “……” 女妖笑出声来,腾出手捏住炼金术士的衣领,仰头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衣服我一会儿再帮你清理,我累了嘛,让我靠会儿。” 但她没继续躺回去看电视,而是倚靠过来,左臂从后面环过伊冯的脖颈去捏她滚烫发红的左耳,右手拿着面包又咬了一口,用目光细细描摹爱人五官的细节,“好奇怪……” 伊冯已经习惯了未婚妻的这种目光,当你爱上一位画家或雕塑家,亦或是摄影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专注的似乎在拆析解构实物线条的凝视一定不会少见。 面包屑有衣服接着总比直接掉沙发或地毯上方便清理,伊冯抬手将她颊边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声音温和道:“奇怪什么?” “我为什么会爱你?” 这种话已不会再让炼金术士多想了,伊冯眨了一下眼睛,搂着她的腰,安静等下文。 “当然,爱是没有理由的,我不意外会被你吸引,但是伊冯,亲爱的,姐姐前些天给我打了电话,她有些担心。” “担心我们?” “不,担心你。” 阿卓亚娜用目光将她的脸描刻了一遍,直视着未婚妻的眼睛,“伊冯,她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年初的假期里,老师乔安娜走之前,伊冯曾和女友的姐姐一家在狮心城共度了一周的长假。 见面还算愉快,阿卓亚娜的姐姐对她印象还算不错。 得知她们感情稳定已然订婚的消息,对方高兴过后,却又开始担忧起来。 伊冯笑道:“‘有正经工作能养活自己,不是混蛋也不是窝囊废’,嗯,等你告诉她我停职了,她或许就不担心了。” 想到远在坎德尔的姐姐以前背地里忧心忡忡担心的这些事情,阿卓亚娜也笑了起来。 “其实也不怪姐姐会这么想,我刚开始对你产生好感的时候,也没想过这段关系会持续多久。 伊冯,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十几岁的时候,幻想的情人都是传说里那些危险恐怖的黑巫师和海盗。 我还给自己编织过梦境,想象会有一个残忍果决却十分英俊的罪犯为了逃命绑架我,却在逃亡途中对我渐生爱意,最后为了救我死在追捕当中……” 女妖的食指点在炼金术士心口,“故事里,你这样性格和身份的警官,一般可都是阻挠我爱情的‘大反派’。” 大多数人青春期或许都经历过这个阶段。 伊冯右手抚摸着她滑软的腰肢,左手枕到脑后,调侃道:“唔……所以你幻想的情人是个男人?” “喂!” 玩笑般被锢紧脖子,伊冯笑了起来,“我要是个男人的话,可能在曼森威尔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吧。” 阿卓亚娜立马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伊冯就着女友的手,笑着咬了一口她手中的面包,“我只是觉得,以男人的视角和身份去爱一个女人,和以女人的方式去爱另一个女人,大概率是完全不一样的。” 阿卓亚娜凝视着她的眼睛,随后低头也咬了一口面包,靠到她肩上小声道:“我又没想别的。只是想说,如果你是男人,我应该也会喜欢你……” “嗯。” 炼金术士的反应比她原本预料的要冷淡。 阿卓亚娜想了想,完全没意识到原本的话题已经被带偏了。她将嘴里的面包连忙咽下去,凑过来哄她道:“不过伊冯,我更爱你,现在的你。” 伊冯眼底含笑,“我知道。” —— 下午的时候她们去了斯塔尔艺术厅参观画廊。 工作日画廊的人不太多,没人发现墙上挂着的其中几幅油画的作者也来了这儿。 伊冯在白墙边驻足,瞧着上面相邻的几幅油画。 有的画作色彩背景明丽繁复、线条轻快温柔。有的笔触却基调哀伤深沉,将月色下临近起了雾的桥梁河流边的冷清街道都渲染得哀柔。 还有一幅甚至乍一眼看上去图案乱七八糟毫无美感,但随着视角的加深拉长,杂糅在一起的色调似乎开始溶解重组,让观赏者感知到一团仿若在逐渐翻涌壮大的海上风暴。 阿卓亚娜背着手,“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些画可不能让你看见了,不然你肯定会生气……” 炼金术士侧头看向她,女妖的目光却一点也不往旁边瞟,只是顺位落至下一幅上,“这之间有几幅没有挂出来,但差不多从这个时期开始,我就在有意无意地躲你了……” “然后是这幅,”阿卓亚娜站定到她身边,“林赛非常喜欢这幅画,她说她从里面看到了澄澈饱满却又痛苦真挚的复杂情感。” “可我不喜欢。我画它的时候你还愿意见我,但我发现你不再会朝着我微笑了。 我好像成了这座城市里唯一会带给你痛苦的那个人,这件事似乎也成为了我的痛苦……” “莉娅……” 眼底的泪光转变成了另一种光亮,阿卓亚娜抿唇看向她,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但现在不会了,伊冯,我会成为一个好妻子,成为你的妻子,成为让你内心得到安逸与宁静的那个人——” “好主意,就像其他同盟国的艺术展馆一样,画廊也可以承办婚礼仪式,我回去得跟阿尔伯特商量一下,看到时候怎么定价。” 阿卓亚娜吓了一跳,这种近似于誓言一般剖白心意的话让林赛听到,臊得她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女妖面红耳赤,只能窝里横瞪她,怪炼金术士不及时提醒自己林赛从背后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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