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但抓到凶手之前,这些都只是推论和猜测。” 伊冯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向她解释:“我昨天和乔什他们调查了卡尔经手过的案件,那些犯人大多数都还关在监狱,寥寥几个取保候审的也几乎都被排除了嫌疑…… 这件案子的关键目击证人马文·乔姆利在报警以后就逃了,可被害人是一名警官的妻子,他如果真看到了什么,完全没必要跑。除非——” 阿卓亚娜若有所思,“除非凶手认识他?” 伊冯点头,“对,或者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他很害怕。” 卡尔住在奥汀区,那儿街头环境混乱复杂,各种犯罪组织势力猖獗,对很多社区居民来说,相较于警察,那些就在自己身边活动的帮派犯罪分子和混混们才是更招惹不起的对象。 如果凶手是奥汀区附近的帮派组织成员,马文在逃过一劫后,卡尔听到动静跑出来给妻子施救止血,怒吼着要他去报警叫救护车,他怕被灭口,什么都不跟警察说立马逃掉就很合理了。 阿卓亚娜振奋起来,期待道:“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出去了?” 伊冯忙咽下嘴里的布丁:“不行!” “暂时还不行,你先等等,马文今天就会被斯芬索的警察押送过来,我得先跟他谈谈再说。” 炼金术士的语气缓了缓,“不是说不让你出门,海湾警局就在前面不远处,你可以带上卡洛,就在附近先逛逛。” “知道了,”女妖没精打采应了一声,“那我联系安吉和阿尔伯特他们帮我买几支油画笔刷。” “安吉不是不知道你回来了么?你不怕她知道你冒用了你姐姐的身份?” 阿卓亚娜慢悠悠抬眸,目光饶有深意落到她脸上,食指勾点着咖啡杯的把手,“那又怎样,我又不是要一辈子都顶着‘塔妮斯顿’这个姓氏。再说了,我之前孀居的时候也没‘守寡’啊。” 伊冯刚被煮鸡蛋噎住,现在又被牛奶给呛着了。 她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起身将碟子里的鸡蛋壳倒入垃圾桶,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把杯子和餐具一起拿到水池边用水冲洗干净放进沥水槽搁好。 炼金术士嘴里小声嘟囔:“联系就联系吧,随便你。”她抬头看了看客厅壁挂的时钟,干脆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叫了一辆计程车。 总厅明年才会搬到海湾区,她们现在住的地方离银杏大道有点远,伊冯想坐公共交通还不迟到的话就得起更早,今天是不可能了,只能打车过去。 “你先在家里休息两天,”她在门口将外套穿上,“有什么急需的东西可以给我打电话,晚上我下班后带回来。” 阿卓亚娜起身把自己的咖啡杯和餐碟也放进了水池,回头手撑在身后花岗岩台面上懒懒看着她,“你以为我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吗?我巴不得你赶紧出门,一会儿我把衣服都扔进洗衣机就回去睡懒觉。” 伊冯站在门口笑了起来,“行行行大小姐。” 她突然想到什么,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小首饰盒,阿卓亚娜主动好奇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伊冯打开首饰盒的盖子,里面装着她那对许久没戴的银色蛇形符文耳钉。 “这是我毕业时老师送我的礼物,上面描刻的符文是一幅她亲自推演出来的星空图,能进行轻微的危险预警。 还记得我来约德郡的路上遇到的那只狼人吗?长途跨国列车上人太多,鱼龙混杂,我怕卡洛被走私犯盯上,便把它关手提箱里了,当时就是这对耳钉在我口袋里发烫警示了未知危险。” “但这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作用不大,更像是一件用来装饰的纪念品。但它还有另一个功能,就是拆分后在一定距离内,两枚耳钉之间是有感应的。” 伊冯看着她,“你拿一枚吧。” 阿卓亚娜把盒子接了过去,回望着她,“你不帮我戴上吗?” 伊冯伸手取出其中一枚耳钉小心地帮她戴上,准备拿过盒子的时候,女妖却将手缩回去,自己将另一枚拿了出来。 “伊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来找你吗?” 伊冯被迫背抵着门,阿卓亚娜用手腕圈住她的脖颈,捏捏她的耳朵,身体前倾贴靠入她怀里,将那枚单耳钉给她戴了上去。 耳钉戴好后,女妖手环住炼金术士的腰轻抚滑动,身体的弧度柔软嵌合,踮脚凑到她耳边,用湿热的唇息低声道:“因为你从来不抗拒我的接触,也总在给我接近你的机会。你只是退,却从不拒绝……” 门轻轻关上,过了几秒,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水果的小花栗鼠面前的餐碟被人拿走,旁边沙发软陷了下去。 卡洛手里抓着一小粒玉米,皮被它咬掉从嘴边掉落下来,正好被屁股下坐着的纸巾兜住,它两只爪子抓着玉米粒往嘴里送,吧唧嘴将最嫩的地方咬几口后手一松丢掉,又抓来一粒咬开皮。 面前的餐碟被同样靠躺上沙发的女妖搁在光洁的膝盖上,小金花鼠仰头望过去,阿卓亚娜把它捧了起来托在手心,用食指戳了戳它柔软的腹部毛发。 “卡洛,你认识乔安娜教授吗?” “吱~” 阿卓亚娜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听不懂的吧?”她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头顶,将膝盖上的果盘放一边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 “长官,你在看什么?” 银杏大道警政大楼二楼的走廊上,伊冯回过头,背对着窗户,将那枚刚摘下来的耳钉装进外套贴近心口的内兜,“没什么。斯芬索的警察们已经将马文·乔姆利送过来了,达雷尔,你跟我一起去审讯室。”
第104章 马文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他相貌不怎么出众,但有一双漂亮的暗蓝色眼睛。 “别紧张,马文。” “噢警官,我不紧张的……” 达雷尔掀起眼皮看他,“不紧张你抖腿干什么?” 马文忙双臂交叠坐正,双腿并拢,桌面的轻微震动终于停了下来。 “马文,你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你应该认识卡尔警官,他是我们的同事。 前天上午,他妻子在自家家门前的马路边被人对准头部开了一枪,而你就在现场。 奥汀区警察走访询问了社区周围的目击者,他们说枪响以后,看见一辆黄色小货车驶离了街道,你也看到那辆车了吗?” 马文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我……可能吧先生,是好像有一辆车,至于什么颜色……抱歉警官,我太害怕了,当时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现在有点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你趴下的地方距离倒下的米拉只有六七米,枪手乘坐的那辆车是从你面前驶过的,你说你不记得那辆车是什么颜色? 米拉做了一炉面包出门想去跟邻居们分享,结果枪击事件发生后,所有的面包都滚落在地沾满了灰尘,而你趴下躲着的树篱边有一块压扁了的面包…… 马文,你做了什么? 米拉在将她亲手烤制的新鲜面包分享给你以后遇到了枪手,你什么都没看到却还是在她死后逃走躲了起来?你在躲谁?你看到了什么?” 马文手肘撑在桌子上,五指抓进自己头发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好像是有一辆黄色的小货车从我前面开走,但我听到枪声就卧倒了……我当时很害怕,真的记不起来了!” 伊冯止住达雷尔的逼问,伸手拍了拍马文的手臂,语气温和安慰道:“我明白,这很正常,恐惧与创伤会影响当事人的记忆,造成一定的思维混乱,但是马文,这是你亲身经历的事情,米拉是在你面前倒下的。” “你可以不配合我们,可我请你想想米拉。 周六上午她做了一炉面包,除了留给自己和丈夫当早餐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和邻居们分享。 我们了解过了,她在社区的口碑很不错,你认得她的对吗?” 马文擦了擦眼睛,把达雷尔递过来的照片拿在手里,眼眶红了,“是的女士,我认得米拉。她做的面包很香,热腾腾的十分松软,她是一个好人,从来没有和人吵架结过仇,我知道她的丈夫是一名警察……” “但杀她的人不知道,所以你之后逃掉了。因为你知道,凶手在发现自己杀了警察的妻子以后,肯定会回来找你灭口,你害怕了对吗?” 马文抬头看她,“女士,你知道我们住的那片社区是什么样子的吗?那里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三代以内的移民,一条街能被三个帮派瓜分地盘,各色人种混居在一起,满大街都是缓刑犯和前科犯……如果他们知道我跟你说了什么,我会死的!” “那什么都不说,你觉得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伊冯握住他拿照片的那只手的手腕,“马文,你看看米拉,她不过是走出家门去和邻居分享自己做的面点,你说了她是个好人,好人不应该遭遇这种事情。” “他们根本不会管你是不是好人……”马文抿紧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眼泪从眼眶滚落了下来,低头道:“或许那天早上她就不应该出门。” 他抽回手,将照片倒扣在桌上,摇头,用手背擦掉眼泪,“如果卡尔不是警察,你们的人根本不会管这件案子。” “对不起警官,我什么都没看见。” —— 在审讯室空耗了一个小时,马文除了哭就是摇头,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说。 伊冯让达雷尔留在审讯室,自己出来了,卡尔却从旁边监控室追了上来,“长官,你让我进去审他!我知道这种人最怕什么,我能从他嘴里掏出口供来!” “你怎么审,恐吓还是逼供?他是证人,不是嫌犯! 他的家人就住在那条街道上,他能怕到连夜逃往斯芬索,你除了揍他一顿泄愤还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伊冯看向监控室里跟出来的几个人,语气严厉道:“还有你们,谁准许你们放他进去的,我有说允许他加入这桩案件的调查吗?还是说,是有人擅自批准他回来工作?”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都没敢说话,摩根清了清嗓子,“长官,我……” “跟副警长没关系,是我求他们放我进去的。” 才两天的时间,卡尔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一层胡茬,但他并不憔悴,反而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神情凶厉,眼睛亮得吓人,仿佛眼底正投射出心底熊熊燃烧的一团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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